第574章 懊悔
趙家村西頭的茅屋處，王醫仙負手而立！
在夜色靜謐之下，他沐浴自然，凝望著東南方向。
這個方向，正是陽州市的方向！
先前趙子龍答應幫左強強兄妹一起去誅殺仇敵血豹后，王醫仙並沒有發表意見。但是他卻傳了左強強一記槍符，幫趙子龍完成了授業的承諾。
這位洞悉一切的老人，早已預料到左強強有可能會在行動中反水，轉過來對付趙子龍。於是，他早早的便打出一張親情牌，希望能在他心裡生根發芽。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對的，反水的事情極為自然地發生了。
不過世事難料，有了王醫仙那張親情牌，再加上趙子龍的苦肉計，以及血豹那幾名幹將對左俏俏的垂涎之心，居然令左強強他們再次轉變了陣營。
可饒是如此，他們依然不是那血豹的對手。
早已料到的王醫仙，不惜親自趕到現場助陣。
不過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彭連長帶領的紅三連便已及時趕到，甚至以一記精準的大狙將血豹爆頭，成功完成了逆轉。
整個事件在跌宕起伏中結束了，血豹死了，四名幹將三死一俘。左強強他們兩個心灰意冷之下，也放棄逃跑，束手就擒，成為了紅三連的俘虜。
在這起事件中，趙子龍經歷了危機，可卻只能算有驚無險。可左強強兄妹二人卻在不同的立場間來回搖擺，經歷心靈拷問之後，最終飽嘗了苦果。
俗話說，哀大莫過於心死，二人此時正處於這種狀態之中。
先前，趙子龍不但不追究他們的暗殺之仇，甚至還答應幫他們解決仇敵，讓他們金盆洗手，重歸自由，從而輕輕鬆鬆地做個普通的保鏢。
可是他們卻恩將仇報，以怨報德，陷趙子龍於不義，著實可恨。
就沖著心裡這份愧疚，他們兄妹二人自問無顏見趙子龍。
「呵呵，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這對兄妹應該想通了許多事情。那小子誤打誤撞之下，終於收下了兩個忠誠的保鏢。」王醫仙緩緩地開口說道。
「還有，那小子的福緣深厚，明明已然有傷在身，可跑到陽州市去做個飯，都能遇到對手，甚至還破而後立，修成真正的太極眼，真是令人意外不到。」
「有如此福緣，天下何處去不得？」
王醫仙輕笑一聲，拈著鬍鬚轉身回茅屋了。
……
……
陽州市是座現代化的都市，晚上燈火璀璨，繁華異常，宛若一座不夜城。只是偏南的區域略顯冷清，這想必與軍隊的駐紮有些關係。
晚上九點多，一輛掛著軍牌的奧迪A6如若幽靈般從軍區大院駛出。門口的兩名警衛看到這輛車，不由齊齊行軍禮，表示出極大的尊敬。
他們之所以這麼緊張，那是因為這輛車是屬於軍分區李司令員的。要知道，他可是整個陽州市軍分區的最高長官，擁有掌管數千名士兵的巨大權柄。
不過他們所不知道的是，車是李司令員的車，可是車裡坐的卻並不是他本人，而是兩個年輕小夥子。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趙子龍與彭連長。
二人一起喝酒，一起打架，還一起對抗大魔頭李秋山，算得上是並肩作戰的好基友。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二人的關係早已是情同手足。
可此時，二人誰也沒有說話，車裡的氣氛有些怪異。
趙子龍昨天經歷了那場大戰，雖然傷勢有所恢復，可是心神的巨大消耗卻依然保持虧空。再加上先前破而後立，消耗了大量元氣，整個人是萬般疲憊。
破境與提升，從來都不是愜意的事情，而是一種損耗。
趙子龍是累得不想說話，可彭連長卻是因為震驚，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為別的，因為彭連長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趙子龍了。
初次相見時，趙子龍就是一個鄉下大男孩，當初他還在鄉里折騰，混得不是太油兒，頂多也就長得白凈一些而已，根本入不得彭連長的法眼。
只是因為與羅大兵的關係，他才與趙子龍有所交際。
後來隨著交際越來越多，他對趙子龍的了解也越來越全面。
初時，他只是驚訝於趙子龍的拳腳不錯，能讓他有個切磋的對手；後來見識到他精湛的廚藝之後，彭連長這才正式把他列為自己的知己。
可是在誅殺血豹那一役中，趙子龍表現得過於搶眼，直令彭連長暗自震驚。後來他又折服小魔女，擊敗大魔頭，接踵而來的驚喜，都讓彭連長麻木了。
他想不通，這個白白凈凈的大男孩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奇迹。
直到奧迪A6把他們送到軍事基地門口，下車后被那夜風一吹，彭連長這才勉強恢復了心神。他深吸一口氣，終於找回了紅三連連長的氣概。
他扭頭看向面色蒼白的趙子龍，輕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只是有些累了。」趙子龍勉強搖了搖頭。
「要不先休息一下，再去見他們？」彭連長問道。
「在黑屋子裡關了一天，想必他們已經想清楚了。」趙子龍搖了搖頭，緩緩地開口說道：「既然今後是一家人，還是不要讓他們承受太多的心理折磨。」
「能找到你這麼寬容的僱主，不得不說是他們的福氣。」彭連長輕笑道。
「你，這是在誇我嗎？」趙子龍怔了怔，饒有興趣地問道。
「一排長曾問過我一句話，問我你到底擅長做菜，還是擅長殺人。」彭連長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先前我回答的是做菜，不過，現在我後悔了……」
「呵呵，你不需要後悔，或許你的答案沒有錯。」趙子龍輕笑一聲，做了個切菜的動作：「身為一名廚師，我認為做菜理應放在第一位。」
「可我認為，你殺人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彭連長聳了聳肩。
「噢，是嗎，看來我的廚藝還需要惡補一下。」趙子龍苦笑道。
在彭連長的帶領下，趙子龍來到一間黑屋子前。
負責看守的兩名士兵，看到連長到來，齊齊行軍禮。
彭連長還禮之後，把趙子龍送了進去。
黑屋子由厚達三公分的鋼板製成，內里的設施很簡陋，隔開的兩間小屋子裡分別住著左強強與左俏俏。二人被紅三連的人帶回來之後，便被關在這裡。
正如同王醫仙所猜測的那樣，經歷了先前的暗殺事件，反水事件以及二度反水事件之後，此時左氏兄妹經歷過心靈動蕩，此時正處於頹廢狀態。
人心都是肉長的，偶爾犯些錯誤正常，可是在一件事情上連續犯好幾次錯誤，且偏離了做人原則，並對恩人造成了傷害，這樣的事情總會讓人良心不安。
左強強靜靜地坐在那裡，想著那記威力絕倫的槍符，想著王醫仙的誠懇授業，想著趙子龍的無條件信任，再回頭想想自己做的事情，他不由暗自嘆息。
他雖然是一名殺手，可是自問這輩子做過的事情，殺過的人，大部分都是對的。可是在臨金盆洗手時，卻做出了如此錯誤的決斷，這令他暗自悔恨。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保持立場，全力對付血豹。不顧一切地去殺這個死敵，從而為我們兄妹的未來幸福做努力。」
「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左強強懊悔地閉上了眼睛。
隔壁的房間里，左俏俏正坐在那裡發獃。
自從來到這裡，她便一直發獃，精神有些恍惚。
相比於男人，擁有滿腔似水柔情的女人，似乎更多愁善感一些，心理也更加細膩一些，承受心理擊打的能力自然也就要相對弱一些。
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她的內心裡便感覺有種難以言名的鬱結。
趙子龍表面看起來輕佻，數度撩撥於她，可實際上卻並沒有藉機強迫她做什麼。而在關鍵時刻，他卻化身為勇於擔當的英雄，那一戰震懾了她的心靈。
此時她的腦海里滿是他的影子，根本揮之不去。
她原本只是一個冷酷的殺手，只有很少一部分時間屬於自己。
可是刺殺趙子龍失敗，與他相處的那段時間裡，她卻感覺自己卸下了厚厚的偽裝，恢復了鮮活的性格，重新變回了那個調皮可愛的自己。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可以任性，可以調皮，可以撒嬌，可以白眼，趙子龍從來都是聽之任之。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感覺自己是一個妙齡少女。
趙子龍原先是他們的暗殺目標，後來卻變成了他們的合作者。
可是在先前的關鍵戰局中，他們卻背信棄義，拋棄了這個對他們還算不錯的被合作者，把他騙出來之後，送到血豹的面前，讓他陷入了死亡的絕境之中。
即使他一度陷入死亡的陰影，他卻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戰友，沒有追究他們的過錯，只是堅強地站在那裡，獨自與強大的敵人作戰。
那個背影倔強地站立著，讓人感覺有些心酸，有些悲涼。
想到這裡，左俏俏再也忍不住，面上流下了兩行清淚。
她這是在懺悔，是在自醒，更是在隱隱懷念那個色眯眯的小壞蛋。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傷重么，還恨么，肯原諒他們么……
「大美女，想哥的話直接說嘛，哭啥？」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那個熟悉的身形正斜倚在門上。
左俏俏聞言，面色驚喜，伸出纖纖玉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可是在想到某些事情之後，小手卻最終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