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抽煙，肺……
天連大劇院的後台休息通道里，蕭俊有些無辜地看著天花板。
明明是那個傢伙讓我說實話的，我真說了實話，他又生氣，這種人怎麼這麼討厭！
唉，蕭俊你也是傻，知道人家是領導還口無遮攔的，這下好了吧，惹出大事了吧。
哎，等等，惹到一個曲藝團團長能有什麼大事，他又不會殺人。
蕭俊站在那，一會兒一個想法，恰在這時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蕭俊，來根煙？」
「啊？李謙老師！」
蕭俊跑到這裡來是自己面壁思過的，沒成想，那位老相聲藝術家找了過來。
不管抽不抽煙，一位老人給遞煙了，總要先恭恭敬敬接過來再說其他的啊。
「李老，謝謝，謝謝。」
蕭俊誠惶誠恐。
別看拍微電影的時候，他對那些大明星又罵又吼的，可是褪去「導演」的外衣，他跟人家一比毛都不是。
但那位李謙老師卻是相當和善，輕輕拍著蕭俊的肩膀，點上一顆煙，隨即將打火機也放在了蕭俊的手裡。
「啊，李老，其實，其實我不抽煙的。」
「哦？哈哈，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抽煙的已經很少了。來一根吧，我看你現在急需要一點東西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呢。」
李謙老師這句話說的是真沒錯，蕭俊現在心亂如麻，確實需要來點定心丸。可抽煙，還是等等吧，他前幾天剛嘗試了一把燒口香糖的滋味。
把煙夾在手指頭上，另一隻手把玩著打火機，蕭俊抬頭看看身邊的李謙老師。
「李老，您……」
「哎，喊什麼李老，我有那麼老嗎。叫謙哥，我也不比你大幾歲。」
「啊？李老，您別開我玩笑了。我還是喊您李老師吧。對了，您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回酒店休息去的嗎？」
「哈，我本來是要和江團長一起回去的，不過，剛才你整出來那一出之後，我覺得還是等江團長消了氣再回去吧。哈哈……」
李謙笑的開心，可蕭俊心裡更苦了。
人家這麼一位老資歷的表演藝術家都要看那個江成的臉色行事，他卻把江成給得罪的死死的，這還有法活嗎。
「李老師，那個江成不就是個曲藝團的團長嗎。至於讓您各位這麼在意他？」
「嘿，你個臭小子還沒轉個彎來呢？他是國家曲藝團的團長，我們不在意他，還在意誰去？這麼跟你說吧。全華夏所有國家級的舞台演出，這個江成都有一定的權力決定誰上誰不上。就比如馮導當春晚總導演，江成不能一句話就把總導演位置定下來，但他可以一句話決定馮導當不成總導演。這你明白了吧？」
「嗯，明白了。」
蕭俊木然地點點頭。
搞了半天，這個江成跟李振華和王建國那些領隊不一樣啊，人家是個有實權的人。
只是他的權力跟我蕭俊有個毛線關係，我又不搞什麼舞台演出，更不會當什麼舞台導演，他管得著我嗎。
至於渤海號上的演出，蕭俊上台是那些老革命同志提出來的請求，就不信，江成敢跟那些老同志對著干。
等渤海號演出結束之後，哼，他愛誰誰去。
想到這一點，蕭俊一下子豁然開朗，喜滋滋地把李謙給的煙，叼在了嘴裡。
看到他這個動作，李謙老師不由得挑了下眉毛。
「怎麼，蕭俊，這下知道自己惹上麻煩了？」
「嘿，李老師，不麻煩。那個江成在牛掰他也管不著我啊，我又不想當什麼春晚總導演，讓他自己鬱悶去吧……咳咳！我去，這煙怎麼這麼嗆？」
蕭俊心情大好地想要抽根煙，結果一口抽下去，當時就被嗆得咳嗽個不停。
李老師看到他這副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最後無奈地搖搖頭。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思維，我還真是跟不上了。對了，蕭俊，我過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問問你的。」
李謙一個老相聲藝術家，就算之前跟蕭俊相處得在融洽，也沒到專門過來給蕭俊搞什麼心理輔導的地步。
之所以找上蕭俊，是因為李謙看到蕭俊之前的表現，心存一絲疑惑才來的。
「李老師，找我什麼事，您說。」
「蕭俊，剛才你評價我們那個節目的時候，我聽你話里的意思好像是很了解相聲這個行當的。還能看出來江團長的相聲基本功不紮實。怎麼，你以前學過相聲表演？」
「呀，李老，我哪學過這個啊。就是聽得多、看得多，隨意瞎說幾句的。」
「錯，隨意瞎說幾句也不可能說的那麼精準。這些日子，我可是從馮導、張導那裡不知道聽了多少次，說你小子是個天才了。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我問問你，對相聲這個行當有什麼理解，有沒有興趣干這行？」
「啊？」
萬萬沒想到，李謙老師竟然是奔著這個目的來找蕭俊的，可這也太突然了啊。
「不是，李老，我哪是說相聲的料啊。再說，這個行當不是得從小就學嗎。說學逗唱這些基本功得練，什麼灌口啊、繞口令啊、俏皮話啊，那些東西沒個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功夫，誰能練得好。還有……呃，李老，您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成嗎？」
蕭俊說的正嗨，突然發現李謙看自己的眼神變得非常詭異，就如同曾經李振華和王建國看他的眼神一樣。這讓蕭俊，不由得渾身打個冷戰。
可是李謙老師那邊，已經是笑容浮現在了臉上。
「蕭俊，能說出剛才這番話，你還不承認自己不了解相聲？現在的年輕人，能有幾個知道說相聲需要學什麼的。要是按照老傳統，你這個年紀肯定不適合再入相聲這一行了，不過，時代在變，我也覺得你是這塊料。要是你同意，我收你做徒弟怎麼樣，你來振興一下華夏的傳統相聲。」
嚯，今天，李謙老師說出來的話是一句比一句驚人。
這怎麼還把振興傳統藝術的大任，就輕易壓在蕭俊的身上了。
「李老，你真是抬舉我了。我哪乾的成這活。對了，我記得你不是有幾個徒弟的，叫什麼來著。對了，還有您那位老搭檔侯先生，也是高徒遍地……」
蕭俊有些被嚇著了，讓他聽相聲他絕對樂意，可說相聲，那還是免了吧。
他趕緊搜索記憶，一連串說出好些個另一個世界當中，他記憶里的那些後來成名的年輕相聲演員。
本想著讓李謙老師轉移一下注意力，誰知這位老者卻是不停地搖頭。
「不行，不行。蕭俊，你說的這些人是不錯，也挺有前途的。可他們說相聲都缺少一種靈性，缺乏一股子衝勁。
你別看我年紀大了，但是我看事情不迷糊。相聲這個行當要想更好的發展下去，必須有創新。
可這些人呢，沒有什麼創新思維，學什麼就是什麼。要是真把相聲交給他們，保是保得住，可跟著時代一起發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李老止不住地唉聲嘆氣，蕭俊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身為重生者的他，自然知道華夏相聲以後的發展勢頭，誠如李老所說，相聲一直存在，但往後的十年時間始終沒有任何突破。
猶記得他剛重生過來的那段時間，有一次不是在緣始酒吧里跟音樂界的兩位大拿互懟嗎。
當時，蕭俊不知道怎麼去反駁說他低俗的人，情急之下從系統那兌換了個《反三俗》。
而這個《反三俗》就是異界位面某些著名相聲演員的作品。
如今回想起來，這個世界的相聲作品，跟那個《反三俗》比起來，確實差了不少呢。
好，先不說其他世界的事情，單說這邊。
蕭俊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他當吊絲的那十年，每次聽新人相聲的時候，都止不住地在想，要是李謙老師沒有退出演藝圈，繼續留在舞台上就好了。
哎？
李謙老師現在不就在自己面前嗎，那時候一直納悶的問題，現在守著當事人直接問清楚不就好了。
「李謙老師，我突然想到個問題。」
「什麼問題？」
「就是您的年紀也不是特別大啊，我記得華夏最老的相聲藝術家，九十多歲的時候還上台演出呢。怎麼您現在就開始想著培養新人振興相聲這個行當了？您繼續說下去，不是更好嗎？」
蕭俊這個問題，好像是說到了李老的痛處，這位老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深深吸了口煙。
「蕭俊，我是想繼續說下去，我也希望自己九十多歲的時候也能上台演出。可歲月不饒人。再有就是，孤木不成林，我一個人怎麼可能撐起來一個行業。」
「不對，不對，李老師，您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呢。您的老搭檔侯老師呢。我記得很早的時候，侯老師給您當捧哏，特別棒呢。」
「老候……唉，那傢伙走了。」
「走了？不會吧，他不是比您還年輕幾歲，怎麼會？」
「沒什麼不會的，再年輕的人，能擋得住病魔嗎。」
「侯老師得什麼病了？」
蕭俊聽相聲，但是並不太清楚那相聲演員的個人情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想問清楚怎麼回事。
只見李老師滿目哀愁，又是深深吸了口煙。
「老候的病，唉！抽煙，肺癌。」
「呃……」
蕭俊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再戳李老的痛處了，趕緊轉移話題。
「李老，侯老師走了。您後來不還有一位新搭檔，姚老師嗎。姚老師呢？」
「小姚？唉，也走了。」
「啊？不會吧，怎麼走的？」
李謙老師又是深深吸了口煙。
「還能怎麼走的。抽煙，肺癌。」
同樣一句話說出口，蕭俊聽在耳朵里，只感覺渾身發顫，不敢再說別人了。
「李老師，這搭檔好找的。只要您還活躍在舞台上，相聲就不會垮。對了，剛才我就想問呢，您一直都是逗哏演員的。怎麼這次渤海號的演出，上台去給那個江成當捧哏了？」
「唉，你以為我不願意繼續當逗哏嗎。可我這把老骨頭出了點小毛病，撐不下來逗哏的活了。」
「您身體這不是挺好的嗎，有什麼毛病啊？」
「唉！」
李謙又是長嘆一聲，將手裡那根煙徹底抽完，幽幽說道：「我還能有什麼小毛病，抽煙……」
不等李謙把話說完，蕭俊這次是真的渾身打了個哆嗦，嚇得把自己手裡的煙都給扔了。
「李老師，您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