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鬼畫圖

  9月21號這天下午，許城電視台的人看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早就變成了倉庫的紀錄頻道，已經被整個電視台放棄的紀錄頻道的人，竟然生龍活虎地忙活了起來。


  而他們忙活的事情，就是把倉庫里的那些廢舊紙箱子收拾出來，打包賣掉。


  當所有人看見樓下，周宇背著一大捆紙箱子，花姐在前面跟收廢品的討價還價的時候，都在心中充滿了嘲笑。


  「看見了嗎，紀錄頻道的人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這收拾破爛準備弄點生活費呢。哈哈……」


  「唉，我也真不明白，就紀錄頻道那仨瓜倆棗的，沒背景又不懂人情世故，台里怎麼就把他們給留到現在了呢。」


  「丟人啊，跟一收破爛的在那裡爭起來沒完了。等這花大炮走了，咱台里可算是能清凈一點兒了。」


  「是啊，這幾個人走了也省得礙眼。就是可惜了胡菲那個大美女，嘖嘖嘖……」


  許城電視台的人都在這看紀錄頻道的笑話，而已經清理乾淨的紀錄頻道辦公室里，蕭俊大咧咧地坐在胡菲的辦公桌後面，拿著筆在那埋頭苦畫。


  胡菲和魏編輯一左一右站那看著，可是越看越發的滿頭霧水。


  只見蕭俊筆走龍蛇，在紙上勾勒出一幅難看到令人髮指的人物圖畫，隨後隨意寫幾個字上去，這就算完成。


  幾乎是幾分鐘一張紙，沒一會兒，胡菲和魏編輯一人手裡就拿到了一疊畫稿。


  這時候，賣廢品回來的花姐和小周也湊上前來，一個人畫，四個人看。


  就好像四大天王面對孫悟空一樣，實在不明白蕭俊這隻猴子，想搞什麼飛機。


  「小胡，小周，這應該是你們年輕人能看懂的藝術吧，跟我講講，怎麼回事。」


  「魏叔，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年輕人、老年人的問題，他一般正常人都沒辦法理解吧。」


  「我說，蕭俊畫的這是個什麼東西？小鬼？」


  「我知道，我知道，我見過俊哥類似的手筆！」


  胡菲、花姐、魏編輯三個人全都看不懂蕭俊畫的東西，沒成想周宇卻是明白。


  三人齊齊看過去，就見周宇拿出手機來，翻找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一張圖片。


  「對，就是這個，這是俊哥小時候的畫作，後來知道了以後，我就一直存在手機裡面呢。」


  另三人拿過來手機，看到上面的圖片之後，比看見蕭俊的現場畫作更加頭腦發懵了。


  周宇那邊，卻是笑呵呵地侃侃而談。


  「我剛畢業的時候，來電視檯面試，當時考官給我們出即興新聞報道的題目，正好就是省大領導視察立州市公益保障機構的新聞畫面。


  我們五個人在一個房間里群面，只看新聞畫面，不給聲音，讓我們自己在五分鐘內配新聞解說詞。


  我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是大領導視察立州市孤兒院，當時在孤兒院院長的辦公室牆壁上，出現了一副孤兒的塗鴉繪畫。


  新聞鏡頭給那副塗鴉做了特寫，我身邊的其他面試者都是說了句『兒童心思單純』的誇獎話。就我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想到了一句『國是父，黨是母』寫在了解說稿上面。


  最後結果一出，省台的新聞解說員，說的是跟我一模一樣的一句話，然後我就得到了這份工作。


  我那時候就覺得是這幅畫給了我好運，我就專門把那條新聞找出來，把這幅圖截屏保存，也對這幅圖的作者格外關注了一下。


  嗯，沒錯，這幅塗鴉就是俊哥畫的。


  俊哥，就是那個省里大領導曾經說，有機會邀請去省府辦公室作畫的那個人！」


  周宇帶著一臉崇敬的表情說出這番話，胡菲三人終於明白了手機上那副圖的來歷和其背後的含義。


  一個大頭小人伸出兩隻手，就像是一個孩子去牽父母的手，只是孩子身邊沒有父母，有的卻是歪歪扭扭花在左右上角的國旗和黨旗。


  而點睛之筆，恰恰在於國旗下面的「爸爸」和黨旗下面的「媽媽」，這兩個稱呼用歪歪扭扭的稚嫩筆跡寫上去，簡直有如神助。


  如果說這幅塗鴉的作者，真的是蕭俊，那麼現在回頭再看蕭俊此刻畫的那些畫。


  一張張圖片上面的各種怪異表情的大頭娃娃，再配上畫龍點睛的語言描述，這分明就是跟那副「國父黨母」一模一樣的風格啊。


  原來蕭俊的這些畫是這麼來的啊。


  一瞬間，在場眾人恍然大悟，但是，隨後，這幾位又意識到了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


  蕭俊！


  你丫的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拿著童年時期的風格，在這裡作畫，你想搞什麼啊！


  說好的製作新節目呢，就是讓我們在這裡看你畫這些破玩意兒嗎？

  中午吃飯之前，蕭俊說的慷慨激昂，可吃完飯他愣是沒提一句，新節目是什麼的話。


  回了台里之後，他就讓人打掃衛生，等辦公室里乾淨了，這傢伙就埋頭苦畫。


  胡菲幾人心裡悶的發慌，可就是不敢打擾蕭俊。


  好吧，反正現在一切都是蕭俊說了算的，等著吧，等他畫完了，再問這小子想幹什麼。


  於是，眾人安靜地坐下來，默默等待。


  一小時，十張圖搞定。


  兩小時，二十張。


  三小時……


  從正午到黃昏，蕭俊足足四個多小時，就沒停過筆。


  五點鐘，魏編輯探頭看了看蕭俊，默默搖頭。


  「小胡，我先去接孫子回家了。這邊……唉，明天再說吧。」


  六點鐘，花姐站起身來。


  「菲菲啊，真等不下去了，我得回家做飯。那什麼……唉，明天再說吧。」


  七點鐘，周宇從瞌睡中醒來。


  「俊哥，還沒完事啊？呀，都七點了，胡主管，我約好了女朋友今晚看電影的。我先走了啊。俊哥這裡……唉，明天再說吧。」


  夜幕降臨，整個許城電視台大樓都徹底安靜了下來，似乎這裡就只剩下了胡菲和蕭俊兩個人。


  胡菲看著整整六個小時沒有動一下的蕭俊，卻恍然間發現，認真起來的男人好似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那是一種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吸引異性的光輝，哪怕是屋內的燈光透亮，也掩蓋不住。


  尤其是當蕭俊微微側頭，作畫的同時，嘴角微微翹起，英俊的臉龐稜角分明，讓胡菲看得有些意亂情迷，竟突然產生了一種伸手過去輕輕撫摸一下的衝動。


  胡菲的手就真的慢慢神了過去，眼看就要指動心弦，突然！

  「成了！就先畫這六十張圖吧，估計夠這幾天用的。」


  蕭俊的意外停筆，把胡菲驚得芳心大亂，慌忙收回自己的手，低下頭去不敢去看蕭俊。


  「哎？胡菲，你還在呢？呀，不行了，憋不住了，你幫我整理一下這些畫稿，我去趟洗手間。」


  扔下這句話，蕭俊飛也似的衝出門去。


  胡菲這才長出一口氣。


  「呀，羞死人了，剛才我在幹什麼啊。」


  使勁掐了下自己的手背，胡菲才從剛剛的羞惱之中恢復平靜，趕緊上前拿起來蕭俊的畫稿。


  然後，胡菲就沒有羞，只剩下惱了。


  「蕭俊，你這浪費了一下午，就是畫這些鬼東西嗎？說好的新節目呢，你鬧呢啊！」


  蕭俊整整一下午，畫了六十張圖，每一張都是簡單易懂。


  最開始，胡菲等人還猜測，蕭俊打算畫一組漫畫，可等胡菲把蕭俊的作品完全看了一個遍之後，才發現這六十張圖除了風格類似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連續性的。


  說做新節目，一下午就在那裡畫畫了。


  你畫畫有水平也行，畫風粗糙不說，還沒有任何內涵，這一天就相當於毛都沒幹。


  許城電視台紀錄頻道，到現在都還是一片雪花呢！


  當晚，滿心歡喜的蕭俊，硬是讓胡菲把那頓感謝救命之恩的飯，給請了回來。等兩人在許城電視台門前分道揚鑣之後，胡菲只感覺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相信了蕭俊這麼個不著調的人。


  胡菲回家了，徹底放棄了。


  而蕭俊並沒有回郊區的別墅睡覺，帶上他那六十份畫稿，轉頭直奔蕭龍公司。


  ……


  9月22號，又是新的一天。


  太陽照常升起，早點照樣得吃，似乎這一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數中老年人卻是發現自己身邊的小青年少年，比以往變得更加不可理解。


  許城的人民公園裡，晨練的徐大爺，正想打一套太極拳，偶然瞥見身邊不遠處一個小青年，坐在公園長椅上一邊玩手機一邊抽煙，便上前勸其稍稍走遠點。


  誰知那青年，抬臉四十五度角看過來，輕輕吐出一口煙氣，挑下眉毛，用一種非常怪異的目光看了過來。


  徐大爺心驚，連忙後退一步。


  「小夥子，你想幹什麼？」


  「哼，大爺，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


  說完這句話，小青年捏滅煙頭，傲然離去，只留下徐大爺站在那一臉蒙圈。


  ……


  還是許城，某個菜市場，韓大娘挑好了想買的新鮮蔬菜，卻發現買菜的小姑娘抱著手機玩個不停，遲遲不給過稱。


  許大娘心急：「你這小姑娘，還做不做生意了？」


  聽到這話，買菜小姑娘頭也不抬，卻是將眼皮挑起來，側臉四十五度角，審視韓大娘。


  韓大娘心驚，連忙後退一步。


  「你這孩子，這是咋了？」


  「哼，大娘，你很囂張啊。」


  說完這句話，小姑娘隨手拿起那兜子菜，開始過稱。直到買好了才離開，韓大娘已經被小姑娘剛才那眼神弄的渾身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