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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入門

  浮雲流轉,其間有祥龍探首,有火鳳展翅,有麒麟昂首,靈光閃動間活靈活現,便似要從巨大的柱子上躍出。四根這樣的柱子支撐著高大的殿堂。


  殿內有四人,一人身穿著白色長袍,其上浮雲流轉,正坐在裝飾繁複精美的主座上,滿面威儀。另有三人站立於殿中,一為滿頭白髮的老者,一為面龐堅毅的青年,一為肌膚雪白的女子。


  坐在主座上這人問道:「金元商會的人幾時能到,徐長老可算準了嗎?」


  那滿頭白髮的老者微微一頓,似乎才醒悟是在問自己,嗓音乾澀,道:「最晚再過幾日就到了,宗主不用挂念。」


  主座上之人微微點頭,道:「辛苦徐長老了。」微微一頓,又道,「近來流雲城得加派些人手,聽風崖可有什麼動靜?」卻是對著那女子道。


  女子點點頭,嗓音柔軟清澈:「前幾日已加派人手過去,聽風崖暫時沒有什麼動靜。」


  「哦——」女子話音剛落,身旁那面龐堅毅的男子已用那帶有磁性的低沉聲音說道,「我可得到消息,昨夜聽風崖的長老張葉便悄悄離了聽風崖,不知去向。」


  女子眉頭一皺,只是哼了一聲,並不多言。


  主座上那人問道:「紀師弟你說的可是當真,那張葉去了何處?」


  被換做紀師弟的青年面露恭敬,道:「昨夜門內弟子來報,張葉趁夜離開了聽風崖,去了何處,卻是不知。」


  座上之人面色絲毫不變,道:「此次金元商會來我流雲城,必定多方勢力明暗到來,那聽風崖必定會趁機作亂,須得做好準備。」


  殿內三人都是點頭稱是。


  座上之人又道:「此次金元商會來我流雲城,即是我濟雲宗的機遇所在,也是一大難關。若是應對妥當,不但能一揚我濟雲宗的聲威,也必定更進一步,將聽風崖永世踩在腳下。」


  ……


  李渡睜開眼來,看著高高的屋頂,過得幾息,才忽然驚醒過來,猛地從床上躍起,手中靈光一閃握住長劍。


  心中已來不及思索這長劍是怎麼回到自己儲物袋中的,因為他已看見那身穿著淡黃色長袍的中年人,絕望、憤怒、仇恨、無力種種情緒便是忽然從心中湧出,便是一躍而起,仗劍劈下。


  穿著淡黃色長袍的中年人明顯一愣,微微一側身便是讓過了李渡劈來的長劍,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渡。


  李渡一劍不中,便是抽身後退,向著屋子的窗口躍去。中年人竟似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李渡自窗口躍出,不由得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卻是瞬間又心如死灰。窗外竟是懸崖,此時躍出窗戶,李渡方才看清這屋子竟是建立在懸崖上,屋子正門前有階梯延伸是上下左右,窗戶外卻是白霧瀰漫的深淵。


  方才向外逃出毫不餘力,此時想要折回那是不可能的,一時間心中念頭閃過,卻是毫無對策。眼看著便要葬身深淵之中,李渡不由得想起了許久不見得父親,想起了前些日對自己託付重任的師傅,心中滿是不甘。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李渡便又被人提著脖子回到了屋內。那身穿淡黃色衣服的中年人仍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剛從死亡邊緣回過來的李渡只愣了半息,便是迅速起身後躍,看向救回自己那人,頓時又是呆住。


  這人身著一身白衣,眉目清秀,嘴角帶笑,不是那無良師叔又是誰!


  獃獃的站在原地許久,看著那中年人嘴角的笑意,看著眼前完好無缺之人,李渡不由得便是自心底生出憤怒的情緒來。


  李渡著力壓制著情緒,道:「你沒死,為什麼騙我?」


  中年人輕笑一聲,向著屋外走去。洛河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也是假裝平靜道:「這事也是臨時計劃的,來不及告訴你。」


  李渡陰沉著臉,顯然不相信這等借口,道:「我可以為你是真的死了……」


  在李渡沉重的目光下,洛河已是笑不出來,沉吟片刻,道:「你想要成功進入濟雲宗,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你知道得越多,便越容易露出破綻。」


  李渡仍是陰沉著臉,目光落到地面上。


  洛河又道:「此時的流雲城暗潮湧動,人流複雜。我們剛一入城便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待得久了,我便容易被人查知身份,所以得儘快脫身。」


  「那死去的那人是誰?」李渡問道。


  「也是我。」洛河答道。


  李渡一愣,即是詫異又是不解的而看著洛河。


  洛河又道:「你知道得越多,破綻便也越大。」


  想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心中憤怒便是無端消減不少。雖是如此,心中那種被人看猴戲的滋味總是難易散去,便是趁著洛河不注意,手上靈光一閃,一劍斬下。


  想來洛河也真是沒注意,竟避之不過,被李渡一劍劃破胸前長袍,露出長長的一道血痕來。


  李渡一愣,他也只是想發發心中惡氣而已,看著洛河胸前鮮紅的血痕,一時反倒後悔,道:「這……你,可不能怪我。」


  洛河搖搖頭,竟是當真不怪,道:「我師兄也對你說過,這玄天劍本為陰陽一對,你手中這是陰劍,另一柄陽劍在一個名為不死老人的手中,若有以後,你當取親自取回。」


  見洛河說得慎重,李渡也慎重的點點頭。


  洛河手中靈光一閃,取出一面橢圓形的白色面具出來,交給李渡。李渡不禁愣住,這情形似曾相似。


  洛河道:「此面具也是一件不俗的法器,能改換面貌,非是結丹期的修士難易發現端倪。方便你進入濟雲宗後行事所用。」


  李渡道:「那你呢?」


  洛河拍拍李渡的頭,「你進入濟雲宗后,我自然便不能再跟在你身邊,你一切都得小心。」


  李渡臉上疑惑:「我什麼時候進入濟雲宗,怎麼進去?」


  洛河又是那副不可說的神情,道:「就在這幾日吧。」


  「還有,」洛河又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能信任何人。進入濟雲宗后若有機會,去取一本名為《行雲決》的法決。」說著,洛河取出幾張紙來,「這墨羽派的化羽決有些可鑒之處。」


  李渡接過紙張,問道:「那兩人怎樣了?」


  「他們沒事。」洛河望著窗外深淵上漂浮的霧氣,「一切小心。」


  李渡一愣,見洛河要走,一把抓住其衣擺,道:「你去哪裡?」


  洛河輕笑一聲,「我還有事要做,你等著便是。」


  李渡又道:「這是哪裡?」


  「你以後便知。」洛河見李渡神色變得奇怪,又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不會已經死了吧?」李渡打量著洛河的神色,「現在是鬼魂回來見我。」


  洛河一愣,抬手在李渡頭上敲了一下,李渡睜開眼來時已是不見身影。摩挲的手上的面具和紙張,心中安定不少。


  屋外有聲音傳來,李渡收起手中的物事。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淡黃色長袍的青年。青年見得李渡,露出善意的微笑,道:「我叫趙方,方圓的方。」


  李渡一愣,想起洛河說過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便是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之人。想來師叔一走,這人便出現了,實在也太過巧合。


  趙方見得李渡神色,愣了愣,道:「師弟怎麼稱呼?」


  「李渡。」李渡冷冷地道。


  趙方又是露出善意的微笑,道:「那麼李渡師弟,先隨我去下崖辦理一下入門事宜,隨後再給你安排其他的事。」


  李渡又是一愣,莫非這裡便是濟雲宗?看眼前之人著實無甚惡意,李渡便微微點頭。趙方領著李渡出了屋子,沿著屋前窄小的木製棧道向著山崖下方走去。


  雖是已經以一種異常親密的方式見識過了這深淵,走在這窄道上,李渡心中還是微微慌亂。想是看出了李渡心中的情緒,為了緩解李渡不安,趙方開始搭話。


  「師弟與張長老是什麼關係?」趙方試探著問道。


  「張長老?」李渡面露不解。


  趙方卻是面露詫異,覺著不妥,又回了回神,道:「師弟你剛才所在的房間,便是張長老的房間。」


  李渡想了想,方才明白他口中的張長老應當便是之前見過的那中年人。李渡仍是搖搖頭。


  趙方瞪大了眼睛,「那你為何會在張長老的屋內,張長老可是囑咐我帶你去下崖的。」


  李渡道:「我是被他抓來的。」


  趙方又是瞪大眼睛,便是噤口不言。


  走過許久,越是向下而去,光線便越是昏暗,空氣也逐漸冷了許多。在許長的一段沉默中,趙方終於帶李渡到得下崖入門弟子辦理事宜之處。


  這是一間打鑿在山崖腹內的大殿,殿內有燈火燃燒,氣氛卻顯得有些昏暗陰冷。殿內有許多弟子,俱都穿著淡黃色長袍。李渡心中不禁疑惑,濟雲宗的人不是該身著白袍嗎?

  趙方帶著李渡找到管理事宜的門內執事,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待趙方說明李渡來歷之後,老頭用渾濁的目光打量著李渡,道:「既然是張長老帶回的人,那便一切好說。我聽風崖有南北之別,又有上中下三崖之分,你願意待在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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