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哭有什麼用

  那天回來后，嬸嬸就把一個搓衣板扔在院子里，讓我跪在上面，然後拿著雞毛撣子就往我身上打，一邊打一邊罵我是賠錢貨，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惹事，要是不喜歡上學就退學，老娘還能省下一筆學費。


  嬸嬸可能第一次被人數落的那麼厲害，所以越罵越生氣，越生氣打我就越狠。


  直到她打累了，用雞毛撣子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今晚你就在這給老娘跪著！我不讓你起來你就不許起來，不然打斷你的腿！」


  嬸嬸氣哄哄地進了屋，把房門摔得很響。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早晚溫差特別大，尤其是晚上，顯得特別冷。


  我跪在搓衣板上，將身子在寬大的校服里緊緊地縮著。


  從我被男同學扣了飯菜到現在，我一句話都沒說過。不論是那些欺負我的同學見我反抗的時候罵我，還是老師說我朽木不可雕，男同學的家長罵我沒教養，或者是嬸嬸用雞毛撣子一下下打在我身上的時候。


  我低著頭，用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努力地控制著因為覺得委屈而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而是在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姜雨，你不許哭，哭有什麼用！除了讓他們覺得你好欺負外，什麼用都沒有！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在乎我的眼淚的話，恐怕就只剩下爸爸了，可現在的他遠在千里之外，每天揮汗如雨，就是為了讓我能過上好日子。


  可是我這幾年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我看著眼前那扇緊關著的房門，又抬起頭來仰望著頭頂的星空，心想總有一天我會衝破這個牢籠，能像鳥兒一樣自由地飛翔。


  因為晚上氣溫低，我穿得單薄不說，身上那些湯湯水水完全是靠晚上的夜風吹乾的，所以第二天我就發燒了，頭疼得厲害，整個人暈暈沉沉地，就聽見嬸嬸對我說：「今天別去上學了，一身紅印子，走出去了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了呢！」


  回到雜貨間，我只感覺腦子燒得頭疼欲來的，這個時間，嬸嬸去鄰居家嘮家常了，叔叔去打牌了，姜雪去上學了。整個家裡，就只剩下我了。雖然身體難受，可我的心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過。


  不用去上學，不用去面對那些冷嘲熱諷和惡意的挑釁，我甚至希望我身上的那些被雞毛撣子打出來的紅印子能在我身上多停留幾天。


  昨天晚上嬸嬸打我的時候說讓我退學，說實話，我差一點就喊出來「退學就退學，我早就不想念了」這句話，但在那一瞬間，腦子裡突然想起了爸爸，所以這句話硬生生被我咽了下去。


  身上殘留的菜湯發出一陣陣難聞的氣味，我趕忙換下衣服，把身子擦乾淨，換了衣服就趕緊縮進被子里，蜷著身子，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冷得瑟瑟發抖。


  就在我昏昏沉沉想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響起乒乒乓乓翻東西的時候，心裡下意識地咯噔一下，心想該不會是進小偷了？


  隨後就聽見叔叔氣急敗壞地罵道：「草！臭娘們兒，也不知道把錢都藏哪了！媽的，老子想用錢都找不著！」


  之後又是一通砸東西的聲音。


  看來叔叔賭博又輸了，我閉上眼睛，將身體又往被窩裡縮一縮，這個時候我只要在雜貨間里裝死就好了。


  就在這時，雜貨間的門「砰」地一聲從外面被推開了，緊接著我就看見叔叔氣沖沖地走進來，二話不說就開始亂翻。


  嬸嬸知道叔叔輸錢的德行，所以錢自然是藏得好，叔叔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罵罵咧咧地剛要離開房間，一回頭就看見了縮在被子里的我。


  我以為他只是隨便看我一眼，可是當我與他的視線對上的時候，我的心下意識地猛跳了一下。


  此時叔叔看我的眼神實在有些可怕。


  還不等我反應，叔叔幾步走到我床前，伸手一把將我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