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談錢傷感情
爸爸看出我的視線盯著他那條空空的褲腿看，便笑著解釋說：「小雨啊，別看了，沒啥，就是幹活的時候不小心受傷了，工傷，老闆給賠了不少錢呢，以後就算爸爸不打工了，也能養活得起你，因禍得福了，是好事。」
「什麼好事！」聽了爸爸的話，我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蹲在地上，用手抓著爸爸空空的褲腿，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一遍遍地問道：「爸爸你的腿呢……爸爸你的腿呢……」
「小雨啊，快別哭了，看，爸爸給你買了禮物，你拆開看看，喜歡不。」爸爸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拽我，想把我拽起來。
「我不要！」我任性地蹲在地上大吼道，「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爸爸的腿回來，我就想讓爸爸還能像小時候那樣能跟我一起跑，一起跳……」
「傻孩子，快起來，有些事啊，都是命！你現在還小，你不懂。」爸爸用力地把我拉了起來，苦笑著看著我說：「命這東西啊，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叔叔嬸嬸可懶得看我們在這父女情深，將爸爸提來的禮物都一一拿進了屋，最後招呼著我和爸爸也進屋裡坐。
坐下后，爸爸從他的行李包里拿出兩條裙子來，將其中一條遞給我說：「小雨啊，這是爸給你選的，一會你穿上給爸看看。」
我結果爸爸手裡的裙子，這是一條紅裙子，材質樣式我都很喜歡。
接著爸爸就叫來姜雪，將手裡的另外一條裙子遞給她，說是送給她的禮物。
結果姜雪接過裙子看了兩眼，就不開心地說：「大伯，姜雨的裙子比我的好看多了，我想要姜雨的那條。」
她的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的，爸爸聽了臉色一陣難看，忙說這條裙子也好看，可姜雪就說不喜歡。
「不喜歡拉倒！」我上前一步，伸手一把將姜雪手裡的那條裙子搶了過來，「你不喜歡就不送了，別在這唧唧歪歪的，好像誰欠你似的！」
「小雨！」爸爸趕忙出聲叫了我一聲，我知道爸爸此時一定覺得面子掛不住，很難看，看我看到姜雪的那副理所應當的嘴臉，我就是忍不住。
「怎麼不欠！誰說你不欠！」坐在一旁的嬸嬸突然就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姜雨燒了我們家的房子，這個賬怎麼算！你說欠不欠，那咱們就好好算算。」
「什麼，燒了你家房子？」爸爸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我問道：「小雨，你嬸嬸的話是不是真的？」
我皺著眉頭，看著爸爸，有些不甘地點了點頭，然後大聲地解釋道：「可我這都是有原因的！」
「有什麼原因！我好吃好喝地照顧了你四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不求你小雨念你叔叔嬸嬸對你有多好，但你起碼別以德報怨啊！」嬸嬸一臉無辜地嘆氣說道，「就算你燒了我家的房子，我們說什麼了？我還不是把你安排在雪兒的房間里，你說你和雪兒住在一起，我能苛待你嗎？」
嬸嬸說起這些話來一點都不覺得虧心，反而理直氣壯的，就好像她對我多好似的，反倒我是個白眼狼，得了他家的恩惠后回頭反咬一口。
「照顧我？」我站在我爸身邊，好笑地看著嬸嬸，說道：「那我們就來說道說道你們是怎麼照顧我四年的！」
「你有吃有喝有穿有學上，難道我照顧的還不夠周到嗎？你自己在外面野弄了一身傷回來，難道也要怪在我頭上？」嬸嬸說完，就開始拍胸口，一邊拍一邊痛苦地感嘆道：「這世道啊，好人沒發做啊……」
「有吃有喝？」我冷笑了一聲，「也是，我的確有吃有喝，吃的是你們的殘羹剩飯，喝的永遠都是涼水，你們在飯桌上吃飯，我就得端著飯碗蹲在院子里吃。既然你想說道說道，那我們就好好說道說道！」
我說完，嬸嬸剛剛那抱委屈的臉一下子就凝住了，眼睛不斷地往我這邊瞥，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所有的衣服都被姜雪用剪子給剪碎了，我晚上睡在雜物間，吃著殘羹剩飯，包攬家裡所有的家務，每個月我爸爸把錢匯過來之後，你們不是拿去賭博就是拿出去買衣服買娃娃，這些錢你們有一分是花在我身上的嗎？」我咬著牙，大聲地質問道。
現在爸爸就坐在我的身後，我就像是在海上漂泊了許久的小舟，終於可以靠岸的感覺。
聽了我說的這些話，爸爸一臉震驚，他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叔叔嬸嬸，彷彿不相信這些是真的。
「甚至這四年來，你們都不讓我跟我爸爸聯繫，就是怕我說我在這邊過的不好，他就不會每個月都匯錢回來了！」我因為激動，身體微微顫抖著，心臟也砰砰砰地亂跳，我想要當著我爸的面，把我這些年受的委屈都說出來，讓他看清他的弟弟和弟媳都是個什麼樣的人，也讓他警惕起來。
我不想再讓他們從我爸爸這裡把錢都再忽悠走了，畢竟那些所謂的賠償金，是靠我爸的一條腿換來的！
想想我就心酸。
「姜雨你講點良心好不好！你說我們苛待你，還說什麼你的衣服都讓姜雪剪壞了，那你現在身上穿的是什麼，難道是破抹布嗎？」嬸嬸聽我這麼說，激動得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然後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叔叔，委屈地說：「你看看，你看看，當初我就跟你說過，別人家的孩子不好養，養好了沒人說我們好，稍有點不好的地方就會被人埋怨。」
說著，嬸嬸就用手指著我說：「今天我聽你這話，都不是埋怨了，簡直就是仇恨了！嬸嬸我做的再怎麼不如你親媽好，我也是養了你四年的人，你就這麼對我說話嗎？」
說完，嬸嬸就捂著嘴開始哭，對我爸說：「大哥啊，弟妹對不起你啊，沒把你女兒看好，讓她整天就知道在外面跟那些小流氓混在一起，你看她這一身傷，就是不知道招惹了誰，被人打的呀。」
嬸嬸哭得傷心又委屈，我氣得直跺腳，大吼道：「你胡說，我這身傷分明就是姜雪找人打我的！還有那天晚上你和我叔商量著怎麼從我爸這把賠償款騙到手的對話我全聽見了！」
「姜雨啊，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說，什麼叫騙？」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叔叔突然開口看我，他那雙眼睛盯在我身上，滿眼的算計，「你燒了我家的房子，你爸就算那點錢出來，那也叫賠償，怎麼能說騙呢，太不好聽了。」
「我為什麼燒你家房子！難道不是因為你賭博輸了要把我賣掉嗎！你們當時把我的頭按在水桶里，我差一點就死了，你們還說，如果我死了，你們就跟我爸說我跳河了。」我從來沒想到過今天的對峙我會這麼激動，我原本想要心平氣和地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我爸，可我一想起過去的種種，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姐姐，你怎麼能亂說呢。我爸我媽什麼時候對你……」姜雪把話說了一半，就故意不說了，然後跑到我爸跟前來，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對我爸說：「大伯父，如果你不信我們說的話，那你就去學校打聽打聽，聽聽老師和同學都是怎麼評價她的，大家都不喜歡她，上次她還把一個男同學打賞了，我媽賠了人家好多錢呢，這事我們都沒說。」
姜雪說得很委屈，那裝可憐裝白蓮花的演技爐火純青，看得我恨不得上去給她一巴掌。
「大哥啊，不管怎麼說，姜雨燒了我家房子是千真萬確的事，警察局那裡都備案了，要不咱們今天就去警局說道說道。」嬸嬸一拍桌子，就又坐了回去，雙手抱胸，脖子一梗，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哼」來。
我爸從始至終都沒開口說一句話，見我們吵的厲害，便輕咳了一聲，然後笑著對我叔叔嬸嬸說：「這四年我在外面打工，是你們替我照顧了小雨，這孩子不懂事，你們別跟他們計較，你們說吧，要多少，我賠。」
「爸！」我驚訝地轉過頭去看著我爸，「你不能……」
我爸對我揮揮手，示意我就別說了。
可能沒想到我爸會這麼痛快就說這話吧，叔叔嬸嬸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伸出一個手指來，理直氣壯地說：「十萬！」
「什麼！」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我嬸嬸，她簡直就是吃人的老虎不吐骨頭啊！
「這個……太多了……」我爸有些為難地看著嬸嬸，「我雖然得到了賠償金，但這十萬塊，我是真拿不出來。」
「那我不管，我家房子被燒了，就要十萬。」我嬸嬸一口咬定，我爸爸面露難色，這個問題就一時僵持在這了。
「能不能少點？」我爸問。
「不可能！」我嬸嬸雙手抱胸，理直氣壯地說道。
看著我爸一再懇求，而我叔叔嬸嬸一副趾高氣昂，愛理不理的樣子，我的腦子就「嗡」地一聲炸了。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我就知道我轉身去廚房拿了一把刀，走到我叔叔嬸嬸跟前，一把將菜刀扔在桌子上，他們不知道我要幹啥，全都嚇了一跳。
「姜雨，你幹什麼！」我嬸嬸瞪著問我。
我二話不說，「啪」地一聲把說拍在桌子上，然後對我叔叔嬸嬸說：「我這有十根手指頭，一根一萬塊，你們隨便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