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在自掘墳墓嗎？
「他胡說！」
聽到我媽的這句話，我臉色都變了。
「胡說？」我媽可能剛剛鬧得哭得太激烈了，所以現在平靜下來后，顯得特別虛弱無力。
我媽此時看我的眼神很複雜，有懷疑，有憤恨，有失望，總之就是沒有心疼。
「既然你說他胡說，那我問問你，你之前說你做兼職，自己就能把那十萬塊的欠款還上，我問問你，你究竟做了什麼兼職，能讓你短期內把錢還上！」我媽瞪著我質問道。
我看著我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因為我不知道我要怎麼說，說什麼。
自從上次我媽去出租屋的時候關心過我一次后，將近兩個月的時候我媽除了簡訊里說兩句按時吃飯，注意休息外，從來沒關心過我別的，也沒有來出租屋看過我，跟沒有問過我要怎麼憑藉我一己之力還那十萬塊錢。
現在有人她的女兒是做小姐的，她這才想起來問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關心的不是我怎麼樣，而是關心因為我怎麼樣而讓她顏面掃地？
「怎麼？說不出來了？」我媽見我不說話，似乎更加堅信楊旭父親的話了，猛地站起身來，揚手，照著我的臉頰就是狠狠一巴掌，然後罵了句：「不要臉！」
我媽這巴掌打得特別狠，我用手捂著臉，感覺火辣辣的疼，但更疼的，是我的心。
「媽，你信他說的？」我被打得偏著頭，目光看向別處，輕聲問道，然後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她，對她說：「我之前在酒吧做兼職，賣酒水。為了能把酒賣出去，賺更多的提成，我每天都要陪客人喝酒，每天晚上都不知道要吐多少回，吐完了，笑著回去繼續喝！客人不高興了，就舉著酒瓶子往我的腦袋上打，我腦袋被打破過，我胳膊被划傷過。如果為了錢我真出去賣我何苦受這份罪！」
「你是我媽！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你女兒呢？難道在你眼中，你女兒就那麼不堪不要臉那麼下賤嗎？」
我的聲音很輕，因為我沒有力氣喊什麼了，我嗓子很疼，我臉頰很疼，我的心更疼。
「我知道，因為我的事，楊旭的父親遷怒於你，這是我對不起你。其實我之後也想過次，其實從一開始，我們相認就是個錯誤。」我看著我媽，心平氣和地說道。
可能沒想到我會說這些吧，我媽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然後想要跟我解釋說道：「小雨，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剛剛媽媽也是有些激動了，你是我女兒，這是不會變的事實，你別多想……」
「媽，我沒多想。」我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我說的都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我沒出現的話，你過得肯定比現在好，至少家裡的這份平衡不會被打破。」
「小雨……」
「媽，是我錯了，我多管閑事了，我明天……不，我一會就去找那個女人解釋，跟她承認錯誤，讓她不要再鬧了，也求她讓楊旭的父親別再找你的麻煩了。」我看著我媽滿臉淚水的臉露出吃驚的表情，內心無比的平靜。
「小雨，媽媽其實……」我媽似乎想跟我解釋什麼，可是她又不知道要解釋什麼，因為他之前說的所有話都是發自她內心的真實感受。
我不想再在這個地方逗留下去了，一分鐘都不想。
於是我轉身就下了樓梯，剛走下樓梯，我就看見楊旭正站在樓梯下看著我，他皺著眉頭，眼神很複雜。
我看著他，對他微微點了下頭，就往大門口走。
「姜雨！」
我才走了幾步，楊旭就追了過來，伸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問道：「你別在酒吧打工了……」
我回過頭去，看著他，輕聲說道：「放心吧，我已經辭職了。」
「真的？」聽到我說辭職了，楊旭的神情似乎輕鬆了不少，「那你之後打算怎麼辦，畢竟我剛聽見我爸說要你一個月內……」
「我也不知道，再想辦法吧……」我無力地嘆了口氣。
「我借給你吧，我想辦法湊到錢，然後借給你。」楊旭說得很誠懇。
「借你的錢，還給你爸爸？」我看著楊旭，無力地笑著搖了搖頭，「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你覺得你爸爸不會察覺嗎？」
說著，我便試圖從他的手中把我的手腕抽回來，卻被他抓得更緊。
「姜雨！你為什麼就這麼固執呢！你怎麼就不能讓我幫幫你呢？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就算你之前拒絕我了，可我還是不忍心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楊旭有些激動地說道。
我無奈地看著楊旭，卻發現我媽正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聽到楊旭說喜歡我時，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此時我媽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用力地掙脫開了楊旭，頭也不回地轉身跑了。
我一口氣跑出了小區的大門外，這才收住腳步，無力地坐到了一旁的花壇邊沿上。
眼睛看著眼前的車來車往，耳邊傳來的是各種喧囂的聲音，可是我的大腦卻是空白一片。
我覺得我很壓抑，胸口很悶，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活得這麼憋屈，我明明是那麼嚮往美好的生活，那麼努力地生活著。
我呆愣地坐了好久，終於恢復了一點點元氣，然後起身，向著酒吧的方向走去。
我答應了我媽，我要去跟紅姐道歉，讓她大人不記小人過，求她高抬貴手，讓她不要再鬧了，求她讓楊旭的父親不要再回家折騰我媽了。
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一邊無奈地笑著。
我真覺得這件事很荒唐，為什麼道歉的人是我？明明我媽才是受害者不是嗎？
來到酒吧門口，我猶豫了很久才進去。
當我站在紅姐辦公室里的時候，紅姐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可見她早就知道我會來了。
她點著煙，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看我的眼神中有著勝利者的笑意。
「不是特意跑來找我的嗎，怎麼不說話？」見我站在那裡始終沒有開口，紅姐勾著唇角笑著問道。
「對不起。」我雙手攥拳，咬著牙說道。
「什麼？」紅姐挑眉看著我說，「聲音太小了，我沒聽見。」
「對不起！」我提高了嗓音，大聲地對她說道，「我向你道歉。」
「道歉？呵呵，道什麼歉？」紅姐笑著對我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啊？」
紅姐一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看著我笑。
我看著紅姐，心情複雜。說實話，當初剛來這裡的時候，紅姐其實關照我很多，包括送我去醫院，給我墊付醫藥費，幫我找視頻證據，幫我去學校的論壇發帖子。這些，我都記得，我也是真心感激她，甚至我都想過，紅姐對我這麼義氣，以後紅姐受人欺負了，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可現實就是這麼微妙。
我們成了敵對關係。
而此時紅姐在我眼中，也不在是那個講義氣的姐姐了，她現在對我說的每句話，看我的每一個眼神都彷彿充滿了惡意。
「對於，之前，我找你說，讓你不要破壞我媽媽的家庭的那些話，我，我，我很抱歉……希望紅姐你能原諒我的衝動和莽撞……」
「哦，是這件事啊。」紅姐瞭然地「哦」了一聲，然後底底地笑了笑，對我說：「其實這件事，是我應該好好謝謝你才對呢，你怎麼還跑來跟我道歉呢。」
「謝我？」我皺著眉頭看著紅姐，不解地問道。
這時候腦子裡忽然想到，我找她挑明這件事的當天，她也跟我說了句謝謝，但我始終不明白她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你謝我什麼？」我見紅姐只是看著我笑，並沒有馬上回答我，就急著又問了一遍。
「謝謝你告訴了我你的身份，謝謝你跑來譴責我。不然的話，我哪有理由去找楊洪志鬧啊！」紅姐一邊說，一邊對著我笑，「你以為誰甘願做五年的婚外情人啊！五年啊，我的大好青春都給了楊洪志，他卻一直都不肯給我一個婚姻。就因為他說家裡那個女人安分守己，沒有過什麼過錯，當年又是和他一同吃苦奮鬥過來的，他沒理由離婚。」
「既然沒理由，那我就得想辦法製造點理由不是嗎？」紅姐說著，對著我挑了下眉毛，「結果你正好給了我一個理由，讓我能借題發揮，鬧上一陣，你說，我能不謝謝你嗎？」
「……」聽了紅姐的話，我吃驚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就此罷手？」
「這個當然了！我可是辛苦等了五年才等來的機會呢，我怎麼能錯過。」紅姐說著，那得意的笑容更加強烈了，強烈到我看著都覺得心慌。
「當然了，你頂撞我衝撞我的事，也讓我很不高興，雖然我剛剛謝了你，但並不等於說我就會原諒你。」紅姐說著，突然就收了笑容，然後站起身來，一步步地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輕聲問道：「你欠楊洪志的錢，打算怎麼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