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風雨總在陽光后
我見楊旭答應得痛快，我反倒有些猶豫了，畢竟楊洪志只他親爸。
楊旭是很聰明的人，見我猶豫了，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我，是不是和那段他偷錄下來的那段視頻有關。
我說是，你能拿去給你爸看看嗎？
楊旭連想都沒想就說當然可以，畢竟那個女人欺騙在先，告訴我爸真相也是對他好。
「楊旭，這件事過了你就好好複習吧。」我握著手機，坐在桌前，隨意翻著我的那些課本說，「我的事已經讓你很分心了，如果你考試的時候沒發揮好，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呵，我倒希望你能過意不去，這樣我就有理由讓你賠償我了。」手機的那端傳來了楊旭調笑的聲音。
「賠償？我可沒有錢。」我喃喃地說道。
「誰要你賠錢了！我說的賠償，是想讓你當我女朋友！」楊旭笑著說道，「不過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我還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不然我會很虧。」
聽了楊旭的話，我也跟著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些日子橫在心頭的那些陰霾好像被他的玩笑一掃而開。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又聊了一會，然後就掛了電話。
忽然房間里變得很安靜，我突然覺得很孤獨。
楊旭答應我會把那視頻給他爸爸看，就一定會。我不知道這會不會成為壓垮紅姐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我知道，至少這件事對她的打擊足夠大。
至於楊洪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是選擇離婚還是繼續跟紅姐過日子，那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了，反正我知道，單說丹丹的爸爸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她。
突然閑下來，沒有了該做的事，我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迷惘了，之前那麼忙碌的日子如今清閑得我渾身不自在。
拿起今天在外面買的求職類的報紙，看著上面五花八門的招聘啟事，卻沒有幾個是我符合要求的。
因為不上學了，所以不能像學生那樣打短工了，但像我這樣連高中學歷都沒有的人，想找個全職類工作，並不是那麼好找。
但好在我比較能吃苦，所以在一家酒店裡應聘當了服務員，每天工作都在十二個小時以上，一整天下來，真的累的倒頭就睡。
這樣的日子還算平淡，同事之間的關係也很融洽，畢竟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不存在誰瞧不起誰，反倒讓人覺得舒心。
可平靜的日子好像從來都不眷顧我，我領取第一個月工資的當天，突然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電話里醫生對我說，我媽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讓我馬上來醫院。
我當時心裡咯噔一下，我媽情況不妙？難道是精神方面又出了什麼問題嗎？
於是我跟領班請了假，就著急忙慌地跑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我媽正躺在病床上睡著，最近她的身體的確不怎麼好，吃飯沒胃口，臉色不好，還消瘦了不少。
所以當時我以為我媽又有什麼精神壓力了，所以跟主治醫生提過，希望他們能給我媽系統地檢查一下身體。
畢竟目前為止，我媽離婚所得的贍養費還足夠支付她的住院費。
我一直以為我媽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又嚴重了，卻沒想到醫生告訴我，他們懷疑我媽得的是癌症。
當聽到「癌症」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大腦瞬間像雷劈了似的，嗡地一下，整個人就懵了。
「醫生……您說什麼？我媽她……」此時我腦子裡很亂，整個人開始慌張。
「我們現在也只是初步懷疑，具體的，我建議你還是帶你母親去專科醫院做個進一步的檢查。」醫生對我建議說道，「有些病，還是趁早診斷比較好。」
「我知道了，謝謝大夫。」
謝過醫生后，我推開病房門，走進去，坐到病床邊，看著熟睡中的我媽，心裡百感交集。
癌症，怎麼可能又是癌症呢！
這讓我想起了我爸，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想著，我伸手握住了我媽的手，緊緊地握著。
心想當初因為沒有錢，所以我爸偷偷停葯，不接受治療，所以耽誤了病情，這次如果真是那個並，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給我媽治病的。
我媽的精神狀況不好，所以帶著她看病特別的不容易，也不知道我媽自己是不是明白點什麼了，每次跟我去醫院的時候她還算配合。
經過一番系統檢查之後，我媽最終被確認得了癌症。
拿到這個診斷結果，我欲哭無淚。
我不明白老天為什麼會對我這麼無情，每次當我穩定下來的時候，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出現，以至於我都開始我懷疑我的人生了，覺得自己可能是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不管再怎麼不能接受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必須學會接受和面對。
於是我就辭掉了工作，開始了在醫院照料我媽，按照醫生說的方案積极參加治療。
但醫生跟我說，我媽這個，真的不一定能有什麼好轉，讓我隨時做好心裡準備。
於是時間就在做著各種治療中渡過了，突然有一天，我媽一直渾濁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她抬起頭來看著我，張著嘴，沙啞著跟我說：「小雨，你帶媽媽出去走走吧……」
那一刻，我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我不知道我媽突然清醒過來是好事還是什麼，但還是擦乾眼淚，攙扶著我媽，帶她走出了醫院，帶她來到熱鬧的街道上轉一轉。
「小雨啊，以前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傷害了你，你千萬別怪媽媽哈。」我媽一邊緩步地走在街上，一邊對著我輕聲說道。
「媽，我怎麼會怪你呢，我能理解。」我說道。
「媽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要是有一天媽不在了，你自己一個人可要好好地活下去啊。」我媽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媽，你別說了……」我哽咽著制止著我媽說那些不吉利的話，可我自己剛開口就哭得說不下去了。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捨不得我媽，我忽然意識到，有些人若是不在了，就是永遠地失去了。
那天我們母女倆聊了很久，我依偎在我媽的懷裡，說我真想回到小時候，回到你和爸爸都在我身邊的那個時候。
我媽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對我說：「媽媽這輩子做錯了很多事，等到了下面，我得去給你爸爸道歉。」
我媽的話很輕，我沒有回答，可眼淚卻模糊了雙眼。
這之後不久，我媽就安詳地走了。
我給她換上了她之前選好的一件漂亮的衣裳，一絲不苟地給她梳了一個漂亮的髮型，將她乾乾淨淨地送走了。
至此，在這個世界上，我就真的成了孤單一個人了。
送我媽離開那天，剛好是高考的日子。
我回到出租屋，坐在桌子前，看著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的窗外，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我坐在這裡一動不動，腦子裡想了很多事，最終我決定，我要離開這個城市。
這個城市給我留下的記憶都實在太糟糕了，既然我已經了無牽挂孑然一身了，那我就離開這裡吧，換一個城市，換一種生活，也換一份心情。
至於去哪座城市，其實我心裡隱隱約約地有了決定，就是我之前一直夢想要考取的那所大學所在的城市。
可能是因為當年李一帆考取了那所大學吧，所以我一直想去看看，既然不能以學生的身份去，那就以一個遊客的身份去參觀下吧。
我知道李一帆出國留學了，可我就想跟著他的足跡走，總覺得這樣會距離他更近一些。
但我心裡清楚，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無法逾越了。
不過我還有一次可以見到他的機會，我還欠著他十萬塊錢。不管怎麼說，還錢，是個很理所當然的理由。
於是我拿起手機來，緊張地按下了一串數字，即便原來的手機丟了，但李一帆的手機號我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
不過是給他打一個的電話，問他怎麼還錢而已，我怎麼就緊張到手抖呢！
心臟砰砰地跳，我反覆深呼吸了幾次，最終鼓起勇氣，按下了撥號鍵。
手機居然打通了！
我的心臟猛然開始劇烈地跳了起來，我一邊摸著心臟一邊對自己說，淡定，一定要淡定，絕對不能讓李一帆聽出我這麼緊張的去情緒來。
可是鈴聲一直響，卻沒有人接聽，直到聽筒里傳來器械的女聲。
我又反覆撥通了幾次，均是這樣。
等我再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了。
說不失落那肯定是自欺欺人，但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畢竟我們已經兩年沒有聯繫了。
但沒關係，我已經決定前往那座城市了，即便李一帆並不在那裡。
我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我收拾了我的行李，退了這個我住了三年的半地下室，買了一張開往J市的火車票，就這樣踏上了我新的旅程。
出發前沒有想太多，也對未來沒有什麼規劃，我只是單純地想換個環境，想去看看那所大學，想開啟我下一段的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