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來者是客
克雷頓相信自己已經把事情弄明白不少了,但還需要更多信息。於是他把瑟蘭妮叫了起來,詢問傑弗里鎮長生前找她做了什麼事。面對他,瑟蘭妮不敢隱瞞,把傑弗里鎮長生命中最後做出的一件人生大事說了出來。
其實和唐娜的猜測差不多,但最後以中老年男人的衰頹結尾。
這是一件糗事,但如今已沒有了利用價值。
畢竟當事人已經死了。
克雷頓不再管這件事,他為其他人安排了新的任務。
唐娜繼續照顧馬匹,朱利爾斯繼續和瑟蘭妮一起照看瑪麗·艾塔,佩羅去探望路易斯教士,嘗試從聖職那裡取得幫助,而剛剛清醒的芭芭拉也有任務。
女吸血鬼如同她丈夫所說的那樣在清晨醒來,還給所有人做了早飯。
但她除了洗碗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克雷頓給她的命令就是將箱子里的伊恩·拉撒路釋放出來,繼續試探他們返回薩沙市的可能。
熱沃到薩沙市的主路並不長,只是顛簸不平,馬車都不願意來這裡。
而吸血鬼的速度比馬車還要快,還不需要休息,如果伊恩·拉撒路施展全力,最多一天就能抵達薩沙市。
不過,不需要朱利爾斯的挑撥,克雷頓也不相信這個新生吸血鬼的忠心。
在布滿陽光的大廳里和眾人一同吃完所有食物,克雷頓·貝略將寬而重的背部靠在沙發背上,舒了口氣,對過來收盤子的芭芭拉吩咐道:「把伊恩·拉撒路放出來,讓他全力趕往薩沙市,直接進城。如果能夠進入薩沙市,那就不要返回,只有遇到意外才能回來找我們。」
這樣,他們最多兩天就知道能不能回去了。
芭芭拉有些猶豫,但依舊將朱利爾斯和佩羅聯手帶回來的箱子搬到樓下,在眾人面前打開。
裡面是再次被摺疊起來的伊恩·拉撒路。
與芭芭拉那渴血狀態外仍保持著茶紅色的眼睛不同,他原本透亮的藍眼睛永久變成了死灰色,就像湖水乾涸了一般,臉孔朝上面對著箱子外的世界,一動不動。
唐娜和佩羅不忍地轉過頭去。
朱利爾斯從懷裡掏出一根盛滿流動鮮血的試管對準伊恩的嘴唇傾倒,血液落上嘴唇,沒有進入口腔,而是直接被唇部的皮膚吸收,消失不見。
隨著血液沁入,伊恩的臉頓時多了幾分生氣,眼睛開始轉動。
「艾斯和其他人.大家都去哪兒了?」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朱利爾斯的嘴角咧開,更加湊近箱子里的吸血鬼:「哈哈,他們已上天國了!你忘了嗎,他們聽了楚德·奧斯馬爾的謠言,用聖水偷襲你,把你裝進箱子里,要不是我們救了你,你大概要被這些老朋友們害死了。」
伊恩的身軀和折斷的肢體猛地扭動起來。
他的一隻手從身下費力挪出,按在自己的臉上痛苦呻吟著。
「你幹什麼這麼不痛快,我們可是為你報仇了。」關於精神折磨一事,朱利爾斯興緻盎然。
那些偵探讓他不好受,他當然也不會讓這些人好受,就算他們的朋友伊恩·拉撒路現在屬於克雷頓·貝略團隊中的一員,男巫也認為他欠了他的債,沒理由全身而退。
「不可能,你說謊」
四肢被折斷的吸血鬼如同章魚一般扭動著身軀,試圖從狹窄的箱子空間中擠出來。
「告訴我他們現在在哪兒?!」他用盡全力咆哮著。
男巫一點兒不怕他,蹲在箱子旁嬉笑起來:「就在你嘴裡啊,我剛剛給你喂下去的就是。」
那是毀屍滅跡的副產物。
「用三個成年男人做出來的凝血精華,一劑就能讓一隻在聖水裡洗過澡的吸血鬼重新生龍活虎.」
「朱利爾斯!」
克雷頓的怒吼比伊恩·拉撒路更響,屋子都震動起來。
朱利爾斯扒在箱子邊沿哆嗦了一下,回頭不解道:「怎麼了?」
「我不是讓你來給我們的新人火上澆油的,辦完事就閉上嘴,然後站到一邊去!」
男巫攤開雙手退到一邊,旁邊換成唐娜對他怒目而視。
克雷頓上前與箱子里的吸血鬼對視了幾秒,但是什麼也沒說,而是揮揮手又讓芭芭拉過來。
「你來跟他說吧。」
媽媽的話總是管用的。
就算道理講不通,芭芭拉也可以通過血脈壓制他。
隨著芭芭拉的手點上額頭,伊恩·拉撒路很快感到自己冰涼的大腦一陣清醒,一種使命感隨著觸碰傳遞進入他的意識——去為芭芭拉服務。
所有的悲痛、惱恨都被掩蓋在責任心之下,他不再困擾了。
笑容重新出現在臉上。
從箱子里爬出來后,他的肢體開始恢復,他戴上帽子,臉也用圍巾纏住遮擋陽光,向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全心全意地出門去了。
「要我說還是這個管用。」 朱利爾斯對芭芭拉的作為大加讚賞,後者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目睹了一切的唐娜沖他瞪視,但只收穫了一個白眼。
克雷頓沒心情處理年輕人之間的小小矛盾,因為他安排完其他人的差事,自己也要出門去做正事。
有些最重要的事非由他做不可。
因為他最有錢。
「招募挖掘工人十個,一日報酬6便士」
招牌打了出來,沒一個小時,廣場上就圍了一群人,他們的人數遠超十個,都自備鏟子,伸長手臂,自誇著無人能比的力氣和工作效率,等著克雷頓的挑選。
冬天沒什麼活干,聽說這裡有人招工,每個人都急著通知自己的親朋好友來這兒。
克雷頓站在廣場的處刑台上俯瞰人群,昨晚被吊起的救世軍屍體仍在他背後搖擺不定。
他點數著來應聘的人頭數目,心中滿意。
有著這些人幫忙,他兩天內就能弄明白沼澤底下埋得到底是什麼。
楚德·奧斯馬爾選定的儀式祭品中的一個已經被他送上船順水離開了熱沃,除非他再綁架一個本地人畫上紋身,否則沒可能啟動那個什麼儀式,現在該由他來搞清楚「土地的靈魂」在哪兒,又是怎麼作用在他們身上的了。
想到這,他高聲對人群喊道:「我看你們都是好小伙兒,個個有勁,那我就再多招五個!」
這個決定引起了更熱烈的回應。
克雷頓臉上也掛起笑容——直到楚德·奧斯馬爾隨著一行人從廣場邊的鎮長家中走出,其中就有傑弗里的妻子子女、幾個獵人,還有旅店老闆小裴倫。
兩邊的距離不足六十碼,克雷頓能看到他們,他們當然也能看到克雷頓。
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那丑鬼扭頭和其他人說了什麼,這些人竟然一起朝這裡走了過來,紛紛和克雷頓打起了招呼。
好在除了楚德·奧斯馬爾,其他人看起來還算真心誠意。
客套完,這個抱著險噁心思的丑鬼終於步入正題:「貝略先生,我竟不知道您要在這裡大動土木。但我想這附近還沒有哪處是無主之地,不知道您和誰做了生意?」
「我想這和你無關吧?」
克雷頓很不待見他,因此不在乎自己口氣是否禮貌。
奧斯馬爾也不在意這點小事,只是笑起來:「要是您在我的土地上作業,那當然就和我有關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契,看起來和之前弗朗西斯掏出來的一模一樣,只是舊了很多。
「沼澤那片的土地,恰好就是我的。」
克雷頓的瞳孔一漲,幾乎鋪滿了半個眼膜:「那些叛軍的地契複印件是從你這兒弄來的?」
楚德將文件重新收起,慢慢回答他:「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弄來的,但那些私人銀行不總是靠譜,出現這種事也不少見。我很早就提醒過傑弗里鎮長,他們手上的地契是假的,為此,我將真正的地契交給了鎮長,裴倫先生也知道這點,他鑒定過我手上的這份文件,它絕對是真的。」
其他人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沒有露出懷疑的表情,裴倫也對著克雷頓無奈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真的。」
楚德·奧斯馬爾將真地契交給傑弗里鎮長這件事發生在「拉汶萊爾」和他們見面之後,因此一下子就取得了鎮長的信任。
裴倫作為地契本來命運中的持有人,再次貝請去鑒定文件真假。如果克雷頓一行人還住在旅店裡,他多半會在見面時隨口把這個消息分享出來,但不幸的是,佩羅家離旅店還有一段距離,他們沒那麼容易見面。
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克雷頓的臉色陰沉下來。
但他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恕我無意冒犯,但那群叛軍之前在旅店偷了我的東西,那是一件極具紀念意義的首飾。昨晚我拷問了他們一番,發現那個賊早就死在戰鬥中了,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東西去了哪兒。」
「只是在戰鬥前,他們拋下了一切無用之物離開營地。只將一些珍貴的東西埋在地里,等待勝利后拿回,所以我想我的那件私人物品應該是失落在了你的土地之下。」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東西,這不過分吧?」
奧斯馬爾暫時沒想到拒絕的理由,他回頭看去,其他人也沒有意見。
除了他們這些知情人,沒人覺得這是什麼值得思考的事。
對於正常人而言,沼澤就是片長不出莊稼的爛地,就送白送給他們也沒什麼用途,要借給別人挖挖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克雷頓·貝略要注意自己的行為在普通人前的影響,楚德·奧斯馬爾同樣如此。
「好吧,那麼祝您好運。」
他退讓了,不過臉上仍掛著笑:「當然了,要是您挖到什麼寶貝,還是最好通知我一聲,您知道的,那畢竟是我的地。」
克雷頓冷冷地答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