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夜安重傷
山下馬路上,桐嵐抱著夜安做在地上。她全身都是血,夜安的血。
桐嵐眼眸微撐,她沒想到他們會開槍,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夜安會為她擋了子彈。
「為什麼——」她道,聲音很低,仿若只是做了個口型而言。
夜安有些迷幻的雙眼看著她,「因為你是高天的未婚妻,高天是我的朋友。」
他胸口的血不斷地往外流,他是醫生,他很清楚子彈雖然卡在了他的肋骨上,但卻離他的心臟很近,近得沒有醫生敢給他動手術取出。且彈頭的最前面已經有幾毫米插入了心臟。他救不活了。
想著剛才車撞死山壁時,他的腿卡住了座位下,他大吼讓她離開。
她卻因為亂了分寸道,他不走她也不走,要死一起死。
他以為這她心裡對他除了恨什麼都沒有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傻女人心裡一直都有自己。這樣已經足夠了。他不再奢求什麼,只想她能快樂地活下去。有高天在,他放心。
桐嵐瞳孔緊了緊,夜安的話如刀一樣扎在她心上。不是因為他話里表面上的意思,而是她很清楚他這樣說的緣由。
她瞳孔微閃,「夜安,你不會死,答應我!」無法失去,在看見他撲向她,子彈從穿入他胸口的那一剎那她才真正地看清楚自己的心。
夜安看著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道:「我——」他想告訴她別怕,但安撫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因為他無法保證任何事。他想要伸手最後一次撫摸著她的臉龐,最後一次感受她的溫度,但他卻不能。他不怕死,但不能帶著她的心去死。
「桐嵐,告訴高天如果他欺負你,我肯定晚上去找他。他雖然是我兄弟,但你可是我的妹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夜安認準的妹妹,沒有人能改變。」他道,聲音到最後已經沒有力氣。
桐嵐瞳孔緊了緊,按在他胸口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夜安緩緩地閉上眼,他不想看著她難過,可到最後他還是要再傷她一次。但他相信,高天能夠撫平她心裡的傷的。
桐嵐看著他閉上眼,「不要,不要睡。我不允許你。你不能——」困難的聲音從發緊的喉嚨里擠出。
一雙擦得發亮的皮鞋緩緩地停在桐嵐的跟前。
陽光下,手臂上十字架的紋身透著一種讓人心尖顫抖陰暗。
幕後者的手緩緩抬起,槍口筆直地對著桐嵐,手指摳著扳機上。
桐嵐面無表情地抱著夜安坐在地上。
幕後者嘴角劃過一抹淡淡的弧度,「送你跟他一起走,如何?」
桐嵐獃滯的雙眼裡沒有一絲的反應。
幕後者陰冷的雙眸眯起,食指緩緩摳下。
「砰——」槍聲響起,子彈射出,從桐嵐的臉龐劃過,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幕後者冷笑,「可惜了,想做同命鴛鴦,可我偏偏不喜歡鴛鴦。」
幕後者拿著槍的手微抬,站在他身後的男人接過手槍。
不遠處傳來一陣車輪聲。
男人靠近幕後者道:「主子,山下的警衛來了。」
幕後者薄唇微微勾起,「這麼快。」可惜了,他還沒欣賞夠的。
男人眉頭緊蹙,「主子,下面的警衛崗只有五人,應該只來了三人。要不要——」男人眼裡閃過一抹陰暗的殺氣。
幕後者冷笑,「今天我心情好,小嘍嘍的命拿著無趣。」
「是,主子。」
幕後者看著桐嵐,「帶句話給韓夕,就說不聽話的女人可沒人喜歡。」
說完幕後者轉身離開,和身後的男人從一條隱蔽的小路離開。
兩人的身影剛消失在小路上,警衛的巡邏車出現在視野里。
警衛見前面停著兩輛車,一輛應該是早上送補給上山的麵包車,另一輛車撞在了山壁上,但警衛還認識,是桐嵐的車。
警衛趕緊把車停了下來,而後下車就見桐嵐車頭前不遠處的桐嵐和夜安。
警衛大驚跑了過去,「國務卿女士,您沒事吧?」
桐嵐沒有一絲的反應。
兩名警衛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國務卿女士,安醫生他——」
警衛提到夜安,桐嵐的瞳孔動了動。
警衛看著桐嵐壓住夜安胸口的手,指縫間血不斷地往外冒。
警衛驚道:「國務卿女士,安醫生受傷了?」
桐嵐睫毛微抖,「他沒事,夜安——他沒事!」低啞的聲音帶著微顫。
兩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國務卿女士,安醫生受傷不輕,我們需要立刻送他去醫院。」說著警衛上前,想將夜安從桐嵐懷裡帶走。
桐嵐突然發狂地嘶吼道:「走開,不許靠近我。不許帶走他——」當初他們也是這樣把媽媽和爸爸從她懷裡帶走,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們。她不會允許他們帶走夜安,不允許。
警衛見桐嵐如此激動,不敢亂來。
兩人商量后,其中一人趕緊給墨園那邊打了電話。
韓夕、墨瑾辰和高天他們來看見到就是這樣的畫面,桐嵐獃滯地坐在地上,一手死死抱住夜安的頭,一手緊緊地按在夜安的胸口。
警衛見墨瑾辰來,上前畢恭畢敬地喚了聲,「閣下。」
韓夕看向桐嵐,眉頭拉攏問道:「他們——」
警衛看向韓夕道:「韓小姐,國務卿女生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這樣,不讓人靠近。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韓夕瞳孔微緊,「夜安他?」她問不出口。
警衛搖了搖頭,「安醫生受了重傷,但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國務卿女生不讓我們靠近。」
「高天!」墨瑾辰冷眸為沉,低冷的聲音喚了聲。
高天立馬向桐嵐走去。
桐嵐緊緊地抱住夜安,嘴裡絮絮叨叨著什麼。
高天靠近了仔細聽,才聽見她在說,「夜安不會有事,夜安不會死。不怕,他不會丟下我的。」
高天心裡揪痛,蹲下看著桐嵐輕聲道:「桐嵐,是我,高天。」
桐嵐微怔,瞳孔微閃,嘴緩緩地合上不再出聲。
高天看著桐嵐道:「桐嵐,夜安不會有事的。我們現在要送他去醫院,需要你配合放開他。」
桐嵐搖著頭,「你在騙我,我不會相信你的。」曾經他們也說爸爸媽媽沒事,他們只是要送他們去醫院,然後從她懷裡帶走了他們。
高天輕聲道:「桐嵐,你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桐嵐依舊搖著頭。夜安是名醫,他的醫術在全世界沒有幾個人能敵。他剛才對她說那樣的話,她知道夜安清楚自己沒得救了。連夜安都如此認為,她如何能相信高天的話。
高天眉頭緊蹙,他不知道該如何勸桐嵐。
這時,韓夕走到高天身旁蹲下,看著高天道:「讓我來勸她。」
高天看了韓夕片刻,點頭站起身退到一旁。
韓夕看著桐嵐道:「桐嵐,是我,韓夕。」
桐嵐瞳孔猛地一緊。
韓夕凝視著桐嵐道:「桐嵐,把手放開,我要看看夜安的傷勢。」
桐嵐依舊沒有反應,但韓夕知道她的話桐嵐聽見了。
韓夕伸手握住桐嵐壓在夜安胸前的手的手腕,但桐嵐卻用力不肯移開。
韓夕抬頭看著桐嵐道:「桐嵐,我曾經幫病人修復過被刀刺破的心臟。所以讓我看看情況,我們再決定要不要讓自己陷入絕望中。」從桐嵐壓著的地方來看,她可以斷定夜安是心臟傷了。
桐嵐瞳孔微動,依舊沒有反應。但韓夕試著拿開她的手的時候,她沒有再用力。
韓夕凝眉看著夜安胸口的傷口,只一眼她無法斷定具體的情況,但是也知道大概。
她看著桐嵐道:「槍傷離心臟很近,子彈沒有穿透身體,應該是卡在了肋骨上面。從這個角度看,子彈應該緊貼著心臟或已經有一部分陷入心臟。兩種情況都不樂觀,前者手術存活的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後者不到百分之十五。」
桐嵐面如死灰,這無疑是最宣布夜安的死刑。
韓夕凝視著桐嵐道:「桐嵐,你可以繼續抱著夜安,等他因為流血過多,心臟衰竭而死,或者送他去醫院,我們拼這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機會。」
桐嵐瞳孔閃動。
韓夕伸手握住桐嵐的手,桐嵐的手冷得嚇人,「桐嵐,如果你相信我,給我機會拼這不到百分之五的機會。」
桐嵐緩緩抬頭看向韓夕。
此時,警衛打電話叫的救護車也到了。
韓夕轉頭看了眼停下來的救護車,和抬著擔架下車的救護人員。
她對著高天點了點頭,高天領著救護人員到前。
救護人員伸手打算將夜安從桐嵐懷裡帶走,桐嵐突然抱住夜安的頭。
韓夕握住桐嵐的手腕,「桐嵐,時間越耽擱,救活夜安的機率越小。」
桐嵐睫毛顫抖。
韓夕微微用力掰開桐嵐的手臂,救護人員立馬將夜安抬上擔架帶走。
夜安被帶上了救護車,韓夕扶著桐嵐站起身,對著高天道:「我們跟著去。」
其實剛才她想跟著救護車走的,但她不放心桐嵐,又不能讓桐嵐一起上救護車。因為她清楚夜安的狀況,在去醫院的中途可能會出現休克和心臟停止跳動的情形。以桐嵐此刻正狀態,在救護車上必定會妨礙救護人員對夜安施救。
高天看向墨瑾辰等著墨瑾辰的命令。
墨瑾辰沉聲道:「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