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陳年舊事
李瀟玉皺起眉頭,如果玉琪皇妃真的活著,那麼這個宋安所做的一切就合情合理了,只是這玉琪皇妃為什麼瞞著慕雲昭她還活著的事實?又或者是這個李玉琪經歷過了什麼重大的挫折或是轉折,促使她昏迷不醒了三年嗎?
這一切的一切,如此的撲朔迷離,但萬變不離其宗的卻是李玉琪這個曾經名噪一時的女子,活了下來。
「你是說七彩玲瓏石塔跟我的母妃有關係?」
慕雲昭的心情是激動的,可是他明明親眼看見母親上吊自殺了,又怎麼會活了過來?他交織在信與不信的兩難里,就連問出來的問題都帶著冷意和試探。他趴著一切都是夢境,轉瞬即逝,他又怕這一切都是泡影,頃刻幻滅。如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麼一開始就不要有任何希望,這樣才不會傷心,也才不會心痛難當。
「昭兒啊,你不信你母妃活下來了嗎?」
「我親眼看到母妃下葬,父皇更是為此飲鴆殉情,你讓我如何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難道我的父皇竟是一個什麼也看不懂的盲目之輩嗎?」
他儘可能的去否認母妃活過來的事實,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才會有親人復活的幸福。
「如果我的母妃真的活了下來,為什麼三年來從不看看我?如果我的母妃真的活了下來,我被人囚禁甚至羞辱之時,她又在哪裡?宋伯伯,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說的實在違背事實,讓我無法去相信,你說的這些是真的。」
「昭兒,你母親並非有意不來幫你,她畢竟是將死之人,要想讓她重新復活,也需要調養和保養的,不是嗎?」
「所以錦心湖裡有一瓶玫瑰香精,這是你蓄意放在那裡的一個信號,告訴我的夫君,我的婆婆李玉琪並沒死,是嗎?」
李瀟玉馬上聯想到了墨竹齋後面的錦心湖事件,如果這是個引子,那就的代表了宋安在一步步籌劃著什麼。只是不知他究竟是單純的救活李玉琪,還是有其他的心思。畢竟十年對抗蕭倫城,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止步。
慕雲昭聽到「玫瑰香精」這四個字,眉頭皺起,那是母妃最喜歡的香料。這個宋安沉湖一瓶香精,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我很好奇一件事,宋伯伯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齊王府的?我更好奇一件事,上次七彩玲瓏石塔被搶之時,三撥勢力更是悄無聲息的來到我齊王府的後院,莫非我的王府有密道,而我這個齊王府的主人卻不知道嗎?」
慕雲昭是何等聰明的人,他聽到李瀟玉若有所指便知道了其中的要害。畢竟這玫瑰香精沉在湖底,他宋安是有什麼把握來確定這香精能被他發現,又是什麼時候將這個香精放入錦心湖的湖底的?這一切都很可疑,而最可疑的是這個宋安為什麼對齊王府如此瞭若指掌?
宋安雖然臉上一派雲淡風輕,可他對李瀟玉有了一絲的排斥,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將自己的問題拐了個彎拋了回來,更讓慕雲昭對自己所說有了質疑。這個小姑娘果然有幾分厲害。
就在三人將整個房間的氣場拉到冰點的時候,宋戚風大咧咧的走了進來,「爹,我把院外的都打掃乾淨了,這裡的我怎麼打掃?你說了算,你讓我咋打掃我咋打掃。」
宋戚風完全沒感覺出來這內室裡面的氣氛不對,竟然無厘頭的說著。
「風兒……」
「啊?爹,我又做錯啥了?」
「你沒發現爹爹正在跟昭兒談話嗎?」
「跟他這個犟驢子有啥好說的,他不聽話,吊起來打一頓,就跟您看我不順眼揍我一頓似的,不用客氣,直接下手就是了。這天下沒有棍棒教不出來的好兒子,您看我都被你揍到這麼大了,你也不缺一個練手的,是吧?不過這個慕雲昭看著身子骨就帶著陰柔勁兒,你下手稍微輕一點點,這樣不太公平的事情,我是不會說什麼的,誰讓我天生就是個心大的主兒呢。你說是吧?」
宋戚風嘴裡叼著狗尾巴草,那手裡的大掃帚當拐杖,痞痞的說著。
他的這番話倒是打亂了內室緊張對峙的氣氛,李瀟玉有些詫異的看向這個無荒城的少城主。這個宋戚風是真的不通人事,不懂情理呢?還是故意化解方才的尷尬和冷場?
慕雲昭也是皺起眉來,這就是無荒城未來的主人嗎?怎麼是這樣一個性格?活脫一個活寶。
「爹爹,你的臉色為什麼越來越黑了?話說我這空著肚子在外面掃了一圈,弄的一身髒水,又沒吃的,夠可憐吧唧的了,你咋就不能關心關心我呢?爹爹啊,你該不會老寒腿發作了吧?要不我幫你捏捏?不過我的按摩拿捏的技術可不行,要是捏痛你的老骨頭,你可不能抄起條竹疙瘩揍我。你不知道,你每次這個表情看我,揍我的手勁兒可大了。要不是我的骨架子大,皮糙肉厚,就你那手勁兒,非得將一根十年的木柱子捅出個窟窿不可。」
宋戚風越說越帶勁兒,「其實我也很好奇,我咋就沒被揍成馬蜂窩呢?」
「風兒……」宋安的眉毛上挑,已經有了揍人的架勢,這怒氣衝天的臉,硬逼得宋戚風倒退一步。
「別……爹,我給你說你還真揍我啊?這當著慕雲昭,我這個小兄弟的面,你可不能不給我留臉面啊。你可不能抄傢伙,可不能讓你兒子我在外面抬不起頭來哈。」
宋戚風猶如一個靈敏的松鼠往後蹦躂了幾步,嗖一下竄了出去。
宋安的嘴角抽了抽,慕雲昭眨了眨眼,但心裡則是笑開了花。而李瀟玉則是對這個宋戚風有了些許的好感,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昭兒,齊王府是你成年之前,我與你的父皇和母妃親自督人建造,這齊王府的一草一木幾乎都出自我手。若是你有幸去無荒城看一看,那裡有一座府邸,名曰玉琪苑,那裡比你的齊王府還要大一倍,你這裡不過是它的等比縮小版罷了。」
宋安這句話一出,慕雲昭倒是深思起來,父皇竟然准許宋安和母妃一起聯手為自己修建成年的府邸,這是為什麼呢?
「我知道你內心充滿了疑惑,你不知道我是敵是友,也不知道我對你是好是壞,所以你舉棋不定。這我都能理解,而你的這種防備之心,說實話,宋伯伯我很欣慰。只是我更想跟你說,孩子,你母親畢竟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不可能也絕不忍心傷你分毫,你可懂?」
宋安嘆了口氣,如今這個孩子快而立之年了,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時候了。
「昭兒啊,你的母親雖然曾是唯方大陸的大祭司,可終究是身患奇毒的女子,她的命本不長久。而你的父親,慕彥竹,為了延長你母親的性命,在神醫墨玄和我的幫助下,以血引毒,將毒血盡數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你母親本想著她若是死了,體內的蠱母會隨著她的死而死,這樣你父親體內的子蠱也會消亡。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你父親拼了性命不要,將蠱母也吸入了體內。這損失蠱母本就會讓你母親力竭暈厥,所以你母親渾渾噩噩的在無荒城躺了三年才轉醒。而你的父親,為了讓這種蠱毒徹底的消滅,選擇了飲鴆自殺,甚至自己放火將整個宮殿化作火海。」
這話說的慕雲昭心很痛,那場大火,他至今還記得,他的父親死無完屍,成了一具焦炭。而他母親的屍體卻被宋安強行帶走。那一年,他因為那場巨變,徹底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人們所遺棄,被他人所欺辱和踐踏。
李瀟玉愣住了,她的公公竟是這般的男子?為了一個深愛的女人,甘願引毒上身,甘願飲鴆自殺,更願為了這個女人葬身火海?這種深情,怕是真的會令天下的女人嫉妒。
「我母妃為什麼會有這種蠱毒?」
「因為唯方大陸的大祭司要被天子掌控,大祭司的權利太大,天子需要有東西牽制大祭司。」宋安嘆了口氣,他也是無奈。
「天子若是不死,我母妃的毒會發作嗎?」
「天子之血可以鎮住蠱毒,可保大祭司終身無憂。」
「所以天子一死,我母妃的毒不久便發作了,她忍受了近三十八年的蠱毒之痛嗎?」
「是。」
慕雲昭迷迷糊糊的想起兒時母妃說舊疾複發時的情景,那時候他只是覺得母妃臉上有著不同尋常的蒼白,手腳冰涼,呼吸更是若有似無,眉毛總是皺的很厲害,而她的嘴角也總是被咬出血來。
那時候他以為母妃是心悸,如今想來,怕是蠱毒發作吧?
「那是一種跗骨之蛆的痛,萬箭穿心,是嗎?」
「是。」
「這種毒是世代相替的嗎?只要是巫醫祭祀的子嗣,都會有這種毒?」
「是。」
李瀟玉愣住了,她也是巫醫祭祀的一支,莫非……她也有這種毒?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父皇引走了蠱母,為什麼還選擇自殺?他完全可以不用自焚。」
「因為你母妃是最後一任大祭司,而蠱毒之術只有天子的繼承人才會,其他人是無法學習的。因為這種術數太陰毒,若是一個用不好,會讓整個國家猶如地獄。」
「所以這種毒,僅僅是止在她那一代而已?」
「按道理是這樣。」
「既然是這樣,你無荒城為什麼要研究蠱蟲?可是怕我母妃會舊疾複發?」
「哎……昭兒,這個世上沒有百分之百確定的事情,宋伯伯我以防萬一,也是對的,不是嗎?」
這話說的倒也不假,世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這萬事自有變數。
正在他們發獃的時候,一聲尖叫響來,「爹啊……我捅了馬蜂窩了!」
這聲音帶著凄慘,正是出自宋戚風本人,而宋安則是一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