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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供詞

  李日知他們又是和惠勇打鬥,又是在大街上抓人,護衛們還把趙輕羅給抓走了,這熱鬧未免太大了些,街上不少的百姓都跟著他們去了刺史府,想再看看熱鬧。


  但實際上百姓們是不會看到什麼熱鬧的,因為崔東升根本就不可能當眾審理,除非他另有目的,比如說想要在民間漲一漲聲望,那麼他才會公開審理案件,否則一般的案子自有相應的官員去審,哪會讓他這個刺史親自過問。


  刺史府里,崔東升和馬文尚一直在等消息,聽聞李日知把人抓回來了,崔東升道:「李日知辦事還算是牢靠,不過,這案子以老夫來看,最好還是要公開審理一下,以方便為令侄正名!」


  馬文尚剛才也在想著這事,他的侄子馬紹季太過胡鬧,和一個來歷不名的女子在路上認識了,搭訕幾句,竟然晚上就睡到了一起!

  那女子也不必說什麼來歷不明了,直截了當就是一個風塵女子,沒有在清樓里等著客人上門,估計是有什麼事所以出門,正好碰上了馬紹季,兩個人便王八看綠豆,別有一番滋味兒在心頭,一拍即合,當了一對野鴛鴦,然後一起死了!

  這種事情要是被百姓知道,那馬家的臉面,算是丟得一乾二淨了。


  然而,如果越是遮掩,越想不讓別人知道,那麼流言就會越多,就會越傳越邪乎,沒法預料謠言會演變成什麼樣子,所以需要改變一下案情,引尋一下輿論,為馬紹季「正名」,說白就是把一個臭不要臉的公子哥,說成是行俠仗義的少年英雄,如此而已!


  馬文尚正想著怎麼開口求崔東升呢,卻聽崔東升主動這麼說,他連忙道:「那便有勞崔刺史了,在下一定要將此事告知京里的父兄,他們也會對崔刺史心存感激的!」


  崔東升一笑,便去前面打算升堂問案了,這時候正好李日知把人押到了。


  李日知見崔東升親自出來,而且有升堂的架勢,他連忙道:「崔世伯,這樁案子是要當眾審理?不知馬世叔是否願意啊?」


  估計馬文尚是願意的,要不然崔東升能出來么,但這話還得提醒一下!

  崔東升嗯了聲,低聲道:「馬紹季乃是一位英雄人物,為救道上趕路的單身女子,所以不幸被惡僧惠勇所害,所以官府理應對其進行褒獎才是啊!如果好人好事不獎,那以後誰還再做好人,做好事呢?」


  李日知張了張嘴,這種事倒是和他無關,他想了下,連忙點頭,表示贊同,畢竟馬紹季已經死了,人死為大,給他留個好名聲,自己何苦非要實話實說呢!


  崔東升上了大堂,把驚堂木一拍,便即開始審案,刺史親自審案,這種事情可是極少發生的,甚至可以說在鄭州,在崔東升的任內,這還是頭一回發生,當差役把刺史府的大門打開,讓百姓可以看到大堂上情況的時候,百姓無不驚訝,對這案子也更感興趣了。


  崔東升先叫人打了惠勇二十板子,趁著打惠勇的時候,把李日知又叫了過來,問了大概的情況,李日知立即低聲把案情說了一遍,差不多都是崔東升已經知道的,如此,他便心中有數了。


  惠勇就算是身強體壯,可差役們毫不留情的二十板子打下去,只把他打得滿頭大汗,竟有種骨頭裂紋的痛楚,這些差役下手可真狠啊,真是往死里打他。


  崔東升先不問惠勇,而是讓人把張氏父女押了上來,張氏父女本來被押去了縣衙,現在又被押回來了,崔東升問道:「張多羊,張氏,你們看清楚了,下面跪著的這個惡僧,便是惠勇嗎?」


  張多羊和張氏當然看到了惠勇,可也看到了惠勇旁邊的趙輕羅,趙輕羅被押到堂上來,真是純粹自找的,她對惠勇用情至深,上了堂之後,只因她是女子,差役們便給她鬆了綁,她見惠勇趴在地上哼唧,竟還上前照料,一副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的樣子。


  這種樣子看在張氏的眼裡,簡直就是刺眼之極,她幾乎有了上前去咬死趙輕羅的念頭,尤其是當她發現趙輕羅長得比她好看,氣質比她好,幾乎可以斷定是個大家閨秀時,她心中的憎恨更加深了!


  張氏一直以為惠勇只愛她一人,現在看起來全是謊言,而且惠勇誤會自己和別人亂搞,竟然拔刀就殺,如果沒有趙輕羅,那張氏心裡還會覺這是惠勇愛她之深的表現,當然,她的心理是有點兒疾病的,可現在見了趙輕羅,張氏便又認為惠勇就是想要殺她,然後和趙輕羅一起遠走高飛!

  聽到崔東升問話,張氏立即答道:「是,這個惡僧便是惠勇!」


  崔東升又問道:「前幾日,這惠勇惡僧在桔庄附近行劫,想要劫取一個單人旅客的錢財,卻被一名叫馬紹季的壯士發現,馬紹季上前阻攔,卻和那旅客一同被惠勇惡僧所害,當時你和你的父親張多羊都看到了,可有此事,你可願意作證?」


  張氏眼睛一亮,這可真是她剛想殺了眼前這對狗男女,刺史大人就把刀子給送過來了,她又不是傻子,哪可能聽不明白崔東升話里的意思,這是想替少東家留個好名聲呢,她家可是一直靠著馬家吃飯,這個忙自己一定要幫!

  張氏說道:「是,民婦看到了,就是這個惠勇惡僧,殺了行俠仗義的馬家少爺,馬家少爺可是好人,就是被他給害了,刺史大人一定要為馬家少爺伸冤報仇啊!」


  崔東升一拍驚堂木,看向張多羊,道:「你女兒說的可是實話,你可有異議?」


  張多羊也聽明白了,他連連點頭,太對了,就是馬家少爺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反被惠勇惡僧給害了!


  崔東升沖著負責記錄審問過程的書吏一揮手,讓書吏拿著供詞,讓張氏父女畫押按手印!

  堂外,傅貴寶成自在,還有陳英英都來了,他們和李日知站在一起,他們當然都是知道真實過程的,可沒想到崔東升卻是這麼問的,當然,這也沒有損害誰的利益,只是改了個過程罷了!

  傅貴寶小聲道:「這,這也行?」


  李日知道:「死者為大!」


  成自在照例沒有吱聲,陳英英卻笑道:「看,還得是有個好爹吧,如果馬紹季的爹不是大官,誰會管他是不是死者為大啊,誰會替他遮掩,他名聲好不好,關別人何事!」


  眾人一起點頭,話糙理不糙,其實就是這麼回事,只不過真相說出來之後,讓聽到真相的人感覺不太舒服罷了!

  堂上,崔東升成功得到了張氏父女的口供,接下來就好辦了,讓惠勇認罪,這個太簡單了,而且惠勇也知道不可能逃過一死了,於其挨板子受活罪,不如一死了之,反正他這輩子也夠本了!

  所以,惠勇很痛快地招供了,就是他殺的馬紹季,至於馬紹季是在床上被殺的,還是在道上行俠仗義時被殺的,隨便崔東升怎麼編,他是不在乎的,判刑的結果是一樣的,那他還費什麼口舌!

  然而,惠勇這樣的江湖人物,實在是太小瞧了崔刺史的本事!

  以為把如何殺馬紹季的事情招供了,這案子就審完了,就等著秋後處斬了?這未免想得太簡單了吧,太幼稚了,崔刺史如果只有這點兒本事,那他能當刺史么,以後還想陞官么!

  崔東升把馬紹季的案子給了結了,然後便問惠勇還犯過什麼案子,不說?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板子會讓你說的,會讓你想起來的!


  只要惠勇嘴巴一硬,想要裝硬氣,充好漢,崔東升立即就讓差役打他的板子,不多打,一次只打二十,絕不會說什麼打一百大板,一次打這麼多板子,那不打死了惠勇么,所以崔東升讓差役們分開打,每次只打二十!

  這下子,惠勇可領教到崔東升的手段了,大堂之上,沒有硬漢,讓他招什麼,他就得招什麼!

  惠勇把他以前做過的事情全都招出來,最後連他第一次殺人都招出來了,好多年前的事情他都被迫說了出來,他真是挨不起板子,二十板子打一次,一次兩次他能挺得住,可要是打個七八次,十來次,鐵人也受不了啊!


  惠勇既沒練過鐵頭功,也沒有練過鐵屁股功,他現在想死,可想死也不容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終於是得到了深刻的體驗。


  崔東升也沒有想到,惠勇一個和尚竟然做過那麼多的案子,而且其中竟然還有好幾件無頭懸案,竟然全是他做的,如此惡僧也真少有,如果不是李日知抓住了他,那些無頭懸案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呢!


  外面聽審的百姓也都驚駭,這到底是和尚還是魔鬼,是出家的僧人,還是地獄跑出來的修羅,怎麼會殺了那麼多的人,做過那麼多的惡事,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本來趙輕羅還在照料惠勇的,想和他同生共死,可聽了惠勇的「光輝事迹」之後,她也害怕了,實在沒有想過惠勇是這樣的人,再不敢過去照料惠勇了!

  李日知站在堂外,他本來一開始對崔東升的審案方法不以為然,認為崔東升是在知道了結果的前提下,然後再去問口供的,如果讓崔東升象自己那樣破案,崔東升肯定不行!

  可看著看著,李日知不由得也佩服了,用打板子做為手段問案的方法,雖然簡單粗暴,但也是有些效果的了,什麼樣的方法,要看什麼樣的人用,也要看對什麼樣的犯人用,讓犯人說了積年老案,光靠推理是沒有用的,適當的使用一下打板子的方法,還是有效果的,不能只單方面的說這種方法不好。


  這個案子足足審了三個時辰,崔東升一直等到惠勇再也招不出什麼了,他這才作罷,讓書吏呈上記錄,看著那厚厚的一疊供詞,崔東升又感疲憊,又感興奮!


  抓住了一個如此作惡多端的惡僧,這也算是大功一件,不過,這個惠勇做了不少黑吃黑的案子,倒也算是對鄭州的治安做過一點點的貢獻。


  崔東升讓惠勇把供詞畫押,然後釋放了張氏父女,畢竟生活還要繼續,張氏父女並沒有害過誰,頂多也就是張氏不守婦道,但民不舉官不究,只要張氏的婆家不告她,那崔東升才不會管這閑事呢!


  趙輕羅象是傻了一樣,她是整個案子裡面很可憐的一個人,沒了惠勇,她也就沒了靠山,以後的生活會怎麼樣,算是一個未知數了。


  崔東升沒有難為她,她也沒有犯過什麼罪,頂多也就是在抓捕時製造了點兒麻煩,只要崔東升不追究,那麼就不用懲罰,把她也給放了,崔東升只是對她說了聲好自為之,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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