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鬼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打更的太監經過宮中的每一個角落,打更聲傳出又傳回來,在空無一人的宮巷顯得尤為可怖。


  雖說宮中打更的太監不止自己一人,但他們幾乎都是分散開來,各人負責各人的區域。而就在最近,他負責的區域里,這新任的皇後娘娘突然暴斃,且尚未過頭七,這萬一遇上皇後娘娘的冤魂,可如何是好。打更這份差事給的錢多,若不是缺錢,他也不願做這份差事。


  夜裡的皇宮陰氣森森,太監總感覺背後有好幾雙眼睛在死死盯著自己「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太監脖子后冷汗直冒,趕緊閉著眼睛念了念佛祖,乞求不要遇上什麼不好的事情,並心裡暗暗打算,此番回去之後便再也不接這差事了,再多錢也不幹。


  待他睜眼,一雙幽綠的眼珠子正緊緊盯著他,太監心下恐懼,想儘快逃離此地,可腳底卻如同生根一般,全然動不了一步,正當太監將被嚇得尿褲子時,一女聲傳來「不是說不要亂跑嗎,怎麼又亂跑出來。若是給人看到了可怎麼辦。」太監定睛一看,原來那幽綠的眼珠子只是一隻毛色偏暗的波斯貓「欸?波斯貓,那不是皇後娘娘最愛的貓嗎?怎麼會突然跑出來?難不成是婢女沒有看好?」太監心下疑惑,但隨著話音剛落,這波斯貓貓便「喵」的一聲,跑向聲源。


  太監平復了下受驚的心緒,轉向聲源,剛想跟看管這貓的婢女好好說道一番,大晚上的讓這貓隨便亂跑驚著別人可怎麼辦。但就在轉過身的那一刻,竟愣在了原地。


  那女子長發飄飄,一襲白衣隨晚間涼風微微浮動。若是平日見到,他定然會覺得此人宛若天仙,可現在在這幽深陰翳的宮巷中見到,懷中還抱著那幽綠眼珠的波斯貓,顯得尤為可怖。


  正當那太監愣神之際,那女子已扭動脖子看向他,一雙鳳眼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多時,薄唇輕啟,空靈的聲音好似傳過了整個宮巷「你是何人?為何到此?」


  太監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只覺心頭一寒,這張臉,分明是新任皇后的模樣!再聽到那聲音,太監只覺天翻地覆,竟是被嚇暈了過去。而「皇后」在這之後抱著貓,緩緩向宮巷深處走去。


  這一切,本應無人知曉,但恰逢今日有名宮女起夜,聽到動靜便前來查看,不想竟看到了這一幕,當即被嚇得褲子濕透,連滾帶爬的逃回住處。


  第二天,宮中便傳開了皇後娘娘冤魂不散的流言,這流言一來二去便傳進了李擎倉的耳朵。這傳播流言之名,李擎倉又處置了幾個耳目,待坐下來細想,心道也不能放任此事任其發展。於是,三日後,李擎倉便從宮外請來號稱能驅鬼捉魂的道士,並於兩日後舉行捉鬼大典。


  「拜見皇上!」從民間請來的道士端端正正的跪拜在李擎倉腳下,那模樣到是沒有半分緊張。


  「平身吧」李擎倉依然懶散的躺在龍椅上,眼睛看也不看下方只是把玩著前些天西域進貢的一隻翡翠扳指,這扳指成色極好,據說在開採是它便是扳指的模樣,只是後期工匠在這扳指表面上進行了一些處理,使得它更加的精緻。


  只是都說玉易生不祥之物,成色越好便越易生異,現在李擎倉將這翡翠扳指日日佩戴,沾染人氣,只會使這玉中之魂越發強大,待到這玉魂足夠強大之時,便會將佩戴著的精氣吸食的一乾二淨,獨留一個空殼,到時,這魂魄便可將這幅軀殼佔為己有。


  道士們進宮之後被李擎倉以禮相待,專門開闢別院,只為捉這隻夜半嚇人的鬼。而李擎倉除了第一天他們進宮后露了一次面,此後再無露面。無人知道他去了那裡,做了些什麼,只知夜半十分李擎倉休息的卧房依然亮著燭台,徹夜不休。


  不過宮中宮女太監的關住自然不在他們這個性子陰晴不定的皇上身上,他們更感興趣的是,這群道士每日在宮巷裡寫寫畫畫,口中還念念有詞,看起來好像是那麼回事,他們便以為真的遇上了高人,心想著怎樣才能讓這群高人給自己一份保命的符紙,起碼半夜再遇上那皇後娘娘的鬼魂便不用在害怕了。


  有幾個大膽的宮女太監被起鬨推去找道士們求保命符紙,但這幫道士們是一個也不鬆口,還神色認真的說到命由各人造化,是福是禍自是有天數而定,若人人逆天而為,那這世間豈不亂套?在這番說辭下,大部分宮女太監便悻悻離去,有少數堅持不懈的,備下銀兩找個無人的地方偷偷塞給道士,只為求一張符紙,而那些道士又將錢款退回,口中還念念有詞,錢財乃身外之物,這些誰也沒了辦法。


  就當所有人以為此事已經過去后,不知是誰說漏了嘴竟讓皇上得知了此事,皇上聽后冷笑一聲,道既然這麼想保住性命,那朕便偏偏要了你的命,著賜死了妄圖用銀兩買來符紙的幾名宮女太監。此後,再無人敢靠近道士們所住別院,縱使是平日里見著,也是加緊腳步趕緊離去,生怕一個不小心,厄運又落在自己頭上。


  就如此過了七日,七日後,一個道士找上李擎倉,稱已準備完畢,兩日後便是七星連珠之日,鬼魂力量衰弱,陽氣上升,當晚捉鬼最為適宜。


  道士全然未注意到李擎倉手上帶著的翡翠扳指,一心彙報著結果,若是有明眼人再旁,必能看出異端。但,這殿內只有他與李擎倉二人,連宮婢都沒有一個。


  李擎倉微微點頭,近日他努力扮演出一個昏庸無能的廢物君主模樣,唯有如此才能放鬆秦澄等人的警惕,計劃開始之前,他必須順著他們的心意,一步一步的假裝落入他們的全套,故此才是最危險的一步,只是兵行險招,成敗便看此大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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