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可曾見過?
那太監是皇帝身邊伺候的人,即便是後宮女子對他也該是客客氣氣的,哪裡受過這樣的冷眼?頓時有些不悅,皺著眉頭將人上下掃遍,用略有些尖細的聲音說道:「陛下讓我來請虞欣姑娘走一趟,還勞煩閣下去通傳一聲。」
那太監算是強忍了心中不悅,態度還算溫和。誰知道——紅雲卻好像是個認死理的,並不覺得這太監的態度如何好不好,只是冷冷的回絕:「姑娘睡下了,若有什麼事,等姑娘醒了再說吧。」
紅雲這是頭一回進宮,她原先也是生在鄉野鄉下的小姑娘,沒進過京城,更沒進過宮。天子二字威嚴雖在,但對她而言實在是遠得很。所以紅雲根本不知道這個陛下到底有多麼的尊貴。她的心裡只有組織的級別。而虞欣就是她的頂頭上司,在百花坊,在凌城,她素來是只聽虞欣的話的。
可是,這在宮裡根本行不通。
紅雲將這裡當做百花坊,自然是不妥當的。
那個太監聽到紅雲這話必然是有些觸怒,「你!」他有些惱怒,想要直接發火,不過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翻臉。他可是很有眼力見的,說不定這個虞欣未來就是什麼人物也說不定,現在把她身邊的人得罪了,自己得不償失。
他咬牙切齒的冷哼一聲:「我奉勸閣下一句,趕緊進去通報一聲,若是耽誤了陛下的事情,可不是你我能夠承擔的起的。」
紅雲對於這個太監的話也很是不喜歡,她並不喜歡被人威脅。紅雲冷冷的掃過那個太監一眼,並不為所動。可想而知,這個太監也很是不耐煩。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整個西楚,誰不是以皇帝為尊?
一旦聽見皇帝的命令,饒是後宮中最得寵的娘娘,或者是陛下的親兒子,還不是像是老鼠見了貌似的?跟別說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了,哪兒敢有半點忤逆?一不小心,那就是頭和脖子分家的大事情了。
「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不過是些庶民,盡然敢如此蔑視皇威,可知是殺頭的大罪?」太監氣的有些難以冷靜,惡狠狠的瞪著紅雲。
紅雲似乎還想說什麼,肩膀微微動了動,只是忽然,一隻白皙的手輕輕的搭在了紅雲的肩膀上。這一行為明顯制止了紅雲還想說什麼的想法。紅雲愣了愣神,隨即便低了低頭,然後乖巧的退到了那人的身後。和方才冷淡桀驁不馴的樣子判若兩人,現在乖巧的就像只可愛的貓兒。
「這位公公,我的侍女從小生在鄉野,不懂規矩,衝撞了公公,還請公公見諒。」虞欣依舊戴著面罩,看不清面色,但流露在外的一雙眼睛卻極是平淡,看起來毫無波瀾。相比於方才紅雲毫不掩飾的冰冷態度,倒還算好一些。至少這個太監的心裡還算能夠接受,也沒看出虞欣眼中別的情緒。若是此刻寒風凌澈在場,一定能看出虞欣眼中的冷淡戾氣,比之方才紅雲的,只多不少。
「罷了,奴才不過是來通傳一聲,陛下方才喚您移步御書房。如今已經耽誤了這麼久了,還請姑娘趕緊隨奴才走吧,免得一會兒陛下等急了,奴才可擔待不起。」那太監似乎還是有些餘氣未消,說出來的話有些陰陽怪氣的。
鋒利的神色在虞欣的眼中一閃而過,她微微垂了垂眸,很快便將這股情緒給掩飾了下去,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便快些走吧。」
那太監也不多廢話,便領著虞欣去了御書房。
皇帝到並沒有覺得急,他吩咐那太監帶人來之後便坐在案前批閱其奏章來了。看了一會兒,感覺時間也沒過多久虞欣便來了。
虞欣雖然心中對皇室依舊排斥,但是身在人家的地盤,身不由己。她面色無異的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行了個禮:「民女叩見陛下。」
皇帝一掃跪在不遠處的虞欣,斟酌著怎樣開口。他見這個虞欣又帶著一條面巾來得,雖然虞欣帶著面巾,看不清容貌,但皇帝只憑這一雙眼,卻還是覺得她似乎長得有些讓人覺得很是熟悉。
「你為何總是帶著面紗面聖?」皇帝問道。
「民女面容醜陋,不敢冒犯皇威,故而遮面。」虞欣答道。
聽到她說自己面容醜陋,皇帝忽然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隨即轉瞬即逝。
「朕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這話早在上次他就想問了,只不過上次實在是情況特殊,礙於永寧郡主和寒風凌澈,他最終也沒有問出口。而今天也沒有別人在,皇帝實在覺得熟悉,便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
虞欣聞言自是心中一顫,她垂著的睫毛都抖了抖。皇帝的話顯然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虞欣暗自咬了咬牙。寒風凌澈初見她時便認了出來,就連皇帝也覺得熟悉,自己日後必定要離這個皇城遠遠地。要不然自己虞欣的身份,還不知道能夠披多久,就要暴露了。
虞欣打算不管皇帝怎麼想,怎麼說,怎麼試探,她都抵死不認也就是了。
不知道這次皇帝老兒叫她來究竟是為了什麼,難不成專門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不成?
「回陛下,民女在數日前作為證人見過陛下一次,這是第二次。」
皇帝皺了皺眉毛,虞欣的答案顯然不是他想聽到的。要說上次是他們第一次見,皇帝怎麼也覺得不大可能。可是實在又想不出來,他們是否真的見過……皇帝沉吟的一會兒,猶豫著又問道:「除此之外呢?」
虞欣於心中冷哼一聲,她半點也不想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她對著皇帝便是輕輕的拜了一拜,語氣卻不知道多冷漠。
「民女於上次,是頭一回見到。」
虞欣說的極為坦然,半點沒有掩飾驚慌的樣子。她實在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是厭惡,所以連一個字都不想和皇帝多說。
虞欣匍匐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驚慌過頭了,總而言之,明明該緊張的時候,她反而覺得此時心如止水般平靜。
皇帝見他如此坦蕩,便只是猶疑的皺了皺眉,懷疑這熟悉感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皇帝咳嗽了一聲,頗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起來吧。」
虞欣自然不會和自己的雙膝過不去,便起了身。皇帝再沒說話,她就只是靜靜的站著,雙手疊放在腹部,頗具儀態。雖然昂首挺胸,站的筆直,然確實垂著一雙眼睛。眼眸子一動不動的,只是盯著自己的腳尖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