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測謊

  片刻之後，林曉雪開車帶著我倆回到了華源市。


  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那條捷徑的行車時間，除去在樹林里等待的那一段，前後加起來也就三個小時左右，看來月兒姐果然沒有騙我。


  倘若對那條捷徑的路線十分熟悉，應該還可以將時間壓得更短才對！如果郭方正知道這條路線，案發時他的不在場證明，就不復存在了！


  回到華源市警局之後，路遠帶著我就直接去了他的辦公室，下車前，林曉雪突然把我叫住了。


  「那個，高飛，你不會有事吧！」


  「傻丫頭，你是不是特希望我出事啊！」我摸了摸她的頭，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放心，我是干這行的，對其中的情況再了解不過。我又沒做過殺人的事，路遠他們絕不會冤枉我的！」


  「好吧，那你。。。。記得。。。我們的約定哦！」林曉雪說完，轉頭坐進別克車內，就不再理我了。


  約定？什麼約定？我總感覺這個小丫頭有點怪怪的，她這次突然來華源市找我，像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一樣。可我現在自身都難保了，也根本沒時間再管其他的東西。


  打開辦公室的房門后，發現老嚴和其他兩個警官早已經在房間里等著我了，柯墨白也在其列。


  進屋之後，路遠讓我在其中一個椅子上坐好。


  剛坐下，那兩個警官便一左一右的站到了我的身後，應該是防止我中途逃跑。現場擺出的架勢，赫然是審訊嫌疑犯時才會用到的。


  我估計是路遠礙於我們兩個之間的情分，所以才把地點從審訊室換到了辦公室里，這已經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老嚴面色鐵青的望著我，依舊一言不發，在他面前擺著一台儀器，上面插著許多軟夾與血壓計。


  我知道，這是測謊時才會使用到的器件，名叫圖譜儀，主要用於測試身體電位以及心率波動，根據這些數據，來判斷對方是否說謊。


  測謊的流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接下來，老嚴會編出一些題目來詢問我，倘若我對其中一個或者兩個關鍵的題目反應過度的話，即會被判定為說謊。現在所有的證物都對我不利，如果測謊這一關再過不了，之後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可想而知。


  這台儀器，曾經是在方正的身上驗證過，也在很多罪犯身上使用過，可現在卻換到了我的身上，這樣想想，只能無奈感慨一句造化弄人吧。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有事會叫你們的！」老嚴終於開口了，沖著我身後的警員擺了擺手，他的動作並不太大，可卻給人一種無法拒絕的壓迫感，兩個警員相互對視了一眼，只能照辦。


  老嚴隨即遞給我一根香煙，吩咐邊上的路遠，替我點上。


  「H省的案件，已經塵埃落定了，法院判定最後的兇手為任風月，因為他已經畏罪自殺了，所以決定不再予以追究。


  至於在互聯網上協助任風月發布有關「七宗罪」帖子的那傢伙，因為其對任風月的殺人計劃完全不知情，所以只是判處其有期徒刑三年，已經送去監獄服刑了。至於聖瑪利亞教堂那些精神病患，大部分都被大火燒死了，而你說的那個和任風月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警方至今沒有發現他的屍首。。。。。」


  是啊，已經結案了，這不正是老嚴所企盼的結果嗎？有時候，你明明知道真相，可卻什麼也改變不了。心有餘而力不足，或許，正是如此。


  「好了，言歸正傳，現在，留在房間里的都是自己人了，你大可不必緊張，之後的問題，如實回答便可！」老嚴示意邊上的路遠將儀器帶到我的身上，呼吸機，血壓計，接著將手指電極夾在了我的無名指指尖上。


  剎那間，我感覺身體像是觸電了一般，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怎麼這麼快，就有反應了？」老嚴看了看圖譜儀上的數值，無奈的笑了笑：「就在剛才，你的皮膚電位，上升了！」


  「畢竟第一次，難免有些緊張，之前光聽說了，還沒真的碰過這種玩意兒呢！」


  「閑話少敘，你照舊把我當成嚴老師，之後的問題務必如實回答。就算曾經有過爭執，可我也不希望自己最出色的學生，落得個殺人犯的罵名！」


  有那麼一剎那，我發現老嚴是真的變老了，原本尖銳的眼睛里，充滿了倦容。有時候我會想，自己在H省的做法是否有些欠妥，老嚴當時承受的壓力，肯定遠非我能夠想象的到的，他會選擇那種做法，或許，也是無奈之舉吧。


  隨後，他拿出一張紙條，讓我從1到7之中隨便選擇一個數字，寫在紙條上面，然後壓好，不讓任何人看見。之後他問到任何數字，都讓我回答「不」。


  我知道，這是為了檢測我說謊時圖譜儀的反應模式，從而更好的完成測試。


  我隨手在紙條上寫下一個「2」，壓好。


  老嚴眯起了眼睛，照例從數字1到7依序詢問，整個過程中，我都是搖頭否認的。老嚴全神貫注的盯著圖譜儀，額角滲出了絲絲汗水，片刻后，長舒一口氣。


  「你寫的數字是2，對吧？」


  「確實！」


  邊上的柯墨白和路遠都被這一過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整個過程，就像是讀心術一般。這又讓我聯想起H省的審訊室內，任風月對我做出的事情。


  我已經事先知道了原理，並且特別留意了，可還是被測出了正確的數字。由此可見，這套測謊設備，還是相當專業的。


  可就是如此專業的設備，郭方正這個殺人犯竟然能通過整套測謊流程，這確是讓我一直無法想通的一點。


  「注意，別想其他的東西，專心回答下面的問題！」老嚴盯了我一眼，嚴肅的開口道。


  看來，剛才的圖譜儀上的數據，已經出賣了我心中所想。


  「我還要提醒你，每個問題你都要如實作答，但凡撒謊了，我和路遠甚至是其他人，都沒有辦法再幫你了，好嗎？」


  「我知道了。」


  「那麼，我們現在開始吧。」


  「你叫高飛，對嗎？」


  「是的！」我正色道。


  「案發當時，你去了華源市郊區，一家名叫「新豐」的心理諮詢室，對嗎？」


  「確實如此！」


  「你進入房間時，盧偉是坐在椅子上的？」


  「沒錯！」


  「期間，你和盧偉爆發過爭執？」


  「對！」


  「你用椅子打了盧偉？」


  「沒有！」我想了想，迅速回答道。


  「你抓住了盧偉的衣領，並且打碎了鏡子的玻璃？」


  「確實如此！」仔細想想，當初是這麼一個情況。


  「你和盧偉的爭執，與這起人彘案有關係？」


  「對，當時他騙了我，所以我出手教訓他！」


  老嚴目不轉睛的盯著圖譜儀，滿意的點了點頭：「高飛，你之前所說的是否為實話？」


  「千真萬確！」我肯定道。


  「之後，你殺了盧偉，並且離開了諮詢室？」


  「我沒有殺人，在我離開時，那個醫生還是活著的！」我加重了語氣強調道。


  「你是否願意對我說實話？」


  「我願意！」


  「你用某種東西勒死了盧偉，之後離開了命案現場，對嗎？」


  「不對，我剛才就說過，我沒有殺人！」我大聲的喊出了這句話。


  「你清楚對我說謊，會有什麼後果，對嗎？」


  「清楚！」


  「很好，到目前為止，你的圖譜儀數值都算穩定，看來，你沒有說謊！」老嚴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印象里，我已經很久沒見他這麼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