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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白八十三章 理想的世界

  斯金納,美國行為主義心理學家,新行為主義的代表人物,操作性條件反射理論的奠基者。他創製了研究動物學習活動的儀器――斯金納箱。


  所謂斯金納的箱子,即在箱內放進一隻白鼠或鴿子,並設一槓桿或鍵,箱子的構造儘可能排除一切外部刺激。


  動物在箱內可自由活動,當它壓槓桿或啄鍵時,就會有一團食物掉進箱子下方的盤中,動物就能吃到食物。實驗發現,動物的學習行為是隨著一個強化作用的刺激而發生的。換句話來說,人類能夠通過這種強化作用的方式,更進一步的控制動物的行為,甚至是從本質上消除野生動物的獸性。


  斯金納曾經在自己所寫的小說中,提出過一個建立烏托邦的理論,小說表達了他對一種理想中的、科學控制的社會的展望,他在小說裡面展現了一個小型社會的圖景,從誕生開始,孩子們都通過獎勵(積極的強化)進行嚴格的條件形成訓練,以使他們具有合作精神和社交能力;所有的行為都受到控制,但這都是為了全體的利益和幸福。


  若是人類的行為當真能夠被控制,那麼便能最大程度的減低犯罪率,從而在根源上,創建出一個真正意義的「桃花源」,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黃髮垂髫,怡然自樂。


  而這本泛黃的日記本中,所記錄的最後一個實驗,便是代號1667:基於操作性條件反射性實驗。


  令我意外的是,日記中對於這項實驗並沒有絲毫記錄,可僅僅是看見這個實驗的名字,我卻是突然回憶起來了,在很多年前,自己曾經看見過類似的實驗記錄。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有次我爸突然結束了工作提前回到家裡。


  那個時候,他喝的酩酊大醉,且表現得十分興奮,那是在我的印象里,第一次看見他喝醉。


  不巧的是,我父親的公文包,恰好放在了我房間的桌子上,而在公文包的下方,正壓著一份裝訂精密的檔案袋,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檔案袋上印著的,赫然就是操作性條件反射實驗,這幾個大字。


  然而,當時我處在叛逆的年紀,人生中的每一天幾乎都是在幫派鬥爭中度過的,對於我爸媽在做些什麼,根本是毫無興趣。


  看著日記本空洞的尾頁,想來,如果我當初在無意間打開了那個檔案袋,那個整個事情或許就將變得截然不同。或許從一開始我就能洞悉那群幕後黑手的目的,並且做出針對,這樣一來,也不會又那麼多人白白丟掉了性命。


  也許,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有了定數吧,從出生開始,我就和這個名為「教化場」的計劃扯上了關係,而現在,也是時候該由我親手去了解這一切了。


  收起了這本日記,隨即緩緩從地上站起。因為長時間蹲立的關係,導致大腦嚴重供血不足,一個不小心,差點直接栽倒了下去。


  不得不承認,手裡的日記本將我腦海里所有的思緒盡數打亂,隨著不斷的深入案件的真相,越來越多的事情被牽扯出來。


  從表面上看,我是在不斷接近著真相,可實際上,真相就在這裡,可我卻感覺與其漸行漸遠。事到如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去應該怎麼辦。


  現在,我能夠相信誰?誰又可以幫助我呢?


  黑暗中,林曉雪早已經跑的沒有影子了。在聽到鈴鐺聲之後,那丫頭就直接追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往好的方面想,曉雪也許依舊在追趕著黑暗中的神秘人,往壞的方面想,曉雪可以已經落入了敵手,並被限制了自由。


  如果真是如此,憑藉現在的我,又能夠做些什麼呢?或許,我早該聽從老嚴和唐以柔的勸誡,從一開始就遠離這起案件。因為當真正涉及了真相之後,我並沒有絲毫的愉悅或是成就感,有的,只是無盡的痛苦。


  此時此刻,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傳遍了全身。


  過往的記憶潮水般湧上了心頭,七年前那噩夢般的景象卻又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我又看見了七年前那個夜晚的情景,我爸用染血的雙手,將匕首刺進了劉丹的身體。


  慘叫,痛苦,絕望,數不清的感覺從內心的最深處蔓延開來。有那麼一個瞬間,我感覺自己竟然能和臨死前劉丹一樣感同身受,就好像那柄匕首,是直接刺入了我的身體里一般。


  「叮鈴,叮鈴!」黑暗中,清脆的鈴鐺聲再次響起,宛若惡魔的低語,懾人魂魄。


  我已經分不清楚,這鈴鐺聲究竟是真實存在著的,亦或是,存在我腦海里的幻覺罷了。


  即便如此,還是跡象的站起身子,打亮手電筒,朝著鈴鐺聲傳來的黑暗裡緩步前進。


  既然對方想借用鈴鐺,將我吸引我過去,那便如他所願,前去見上一面。畢竟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的事情,都得有個合理的收場。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處地下通道的空間大得嚇人,彷彿根本沒有著邊界。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呆在了黑暗裡,眼睛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我猛然發現,就算不借用手電筒的光芒,自己也逐漸能看清周圍的景象了。


  我現在身處的位置,類似於一條寬闊的主幹道,在道路的兩側,都有著各式各樣用鐵門隔絕的半封閉式房間。


  在房間一側的標籤欄上,能看見上面留著的一些模糊字體。


  上面寫著冷凍室,培育室,隔離室等。


  而那些半封閉的房間則類似船艙一般,唯一的出口被鋼鐵大門完全的封死,加上把手與其中的開口幾乎完全鏽蝕,所以我根本無法將大門打開,僅能憑鋼鐵大門上面的玻璃窗口,勉強看清其中的情況。


  有的房間黑的徹底,有的房間破敗不堪,還有的房間則能明顯看見四周殘留著的血跡。


  令我感到恐懼的是,在其中一個房間內,赫然出現了一具腐敗的骷髏。經過時間的流逝,骷髏已經呈現出了近乎白骨化的模樣,他的雙手耷拉在鏽蝕的鐐銬之上,僅剩指尖的白骨,還能勉強掛在上面。


  看起來,日記中記錄的事情並非杜撰出來的。幾十年前,在這些房間裡面,當真發生過那些滅絕人性的實驗。


  時隔這麼久,望著密室里的那具骷髏,我卻依舊能從他空洞的眼窩裡,感受到深深的絕望以及恐懼。


  這並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因為那些人體試驗而死在這裡的人。人命對於那些掌控大局的幕後黑手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難道只是報告上的一組組數據,或者是記錄上的文字嗎?

  「受試者」,這看似簡單的三個字,卻近乎斷送了無數人的性命。


  恍然想起一句話:比鬼神更加可怕的,是人心吶。能對人類做出如此罪行的,或許也只有人類了吧。


  「叮鈴,叮鈴!」鈴鐺的聲音接連不斷從正前方響起,似乎在催促著我儘快動身。如此一來,我只能暫時放棄對於地下室的探索,繼續朝著鈴聲所在的方位前進。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走了多久,片刻之後,又一扇鋼鐵大門出現在我的正前方,而依舊是在鐵門的一側,能夠看見模糊的紅字印著B區的字樣。


  令我感到詫異的是,B區兩側的通路還依稀亮著紅燈,深紅色的光芒映照在黑暗的鋼鐵道路上,無不透露著一種詭譎的氣氛。


  如果之前的A區是實驗場所的話,那麼眼前的B區會是什麼場所?


  B區通路里出現的紅燈,是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會啟動的照明裝置。


  在一些大型的實驗室或是輪船等交通工具上,都會設有類似的照明裝置,為的是防止突然斷電而帶來的重大影響。


  然而,可我自己心裡也清楚,這處地下實驗室明顯在此荒廢了多年,供電裝置能否正常啟用,也都還是個未知數。所以,按道理,就算有緊急照明裝置,也應該早就失去了其原本的作用。


  可是,眼前暗紅色的燈光,卻是真實存在的,並非是我腦海里隨意妄想出來的東西。


  如此一來,唯一的解釋,恐怕只有某人在這間地下實驗室的控制中心,重新啟動了這B區的緊急供電裝置,並特意為我開啟了面前的紅色照明燈。


  在如此龐大的地下實驗室里,想要做到這一切並不容易。換句話來說,對方極有可能曾是這間地下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並且熟悉實驗室的運作方式。


  月兒姐在臨死之前,曾經和我透露過,其中一個幕後黑手與我是老相識,從黑金案開始,我便已經同他扯上了關係。莫非,在通道盡頭等候我的傢伙,就是他?如此一來,我便更加好奇對方的真實身份了。


  可是,早在十分鐘之前,林曉雪就已經順著鈴鐺聲,深入了這地下實驗室之中。雖然嘴上一直在嫌棄她,可我也斷然不能放任她一個人,一直呆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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