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吸血鬼（2）
江生所患的怪病，名叫卟啉症，身患這種病症的人懼怕看到陽光，暴露在陽光下，會令他們的皮膚起水泡，並且感到疼痛和灼熱。
卟啉症是人體在合成血紅素的生物過程中，某些酶異常導致合成過程受阻，從而使沒有轉化成血紅素的卟啉在體內大量累積，造成細胞損傷。
卟啉症可以遺傳的，也可以因外界刺激或其他因素而患此病。發病概率奇低，患這種病的人是因為紫質素無法通過循環變成血紅素才異常累積而致病，而且因為血紅素不足會導致貧血。
卟啉症的嚴重程度是分等級的，輕度病患只是會表現出怕光，以及貧血的跡象。可當病情嚴重到一定程度時，病患的身體便會嚴重缺血，有時候，他們尿液甚至是血液都會呈現出鮮紅色。
因為長期貧血，身體缺少血紅素，患者本能便會追求血紅素的補充，所以卟啉症患者一般都會有吸血的衝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輸血和補充含鐵的物質，能暫時緩解這種病症。
其實，卟啉症患者是可以通過藥物治療緩解甚至是治癒的。然而，整個治療過程比較複雜，而且只針對患病的初期有效，且在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只能抑制病症。
更加糟糕的是，一旦患者吸食了過多的鮮血，便會在體內形成一種病理性的依賴，從而加重病情的惡化。換句話來說，就像抽煙以及酗酒一般，患者的中樞神經一旦習慣了這種吸血衝動，後天便會很難再從根本上戒去。
因為當時國內消息閉塞，加上人們思想落後，幾乎有很少人認識以及聽說過卟啉症。不少地方醫院甚至直接把江生當成怪物，趕出醫院，如此一來，這個孩子更加不可能得到正確的藥理治療。
當時，葉太太並不想讓江阿才他們父子留下來。
一來，就這樣收留兩個來歷不明的流浪漢，恐怕遭致左鄰右舍的閑話。二來，則是為了他們子女的安全，畢竟誰都不知道那個面色蒼白的小男孩，發病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可是，葉先國在看見了江生之後，尤其是見江阿才描繪了這種怪病之後，卻執意讓他們父子留下來。
葉先國早年在國外學習的時候，曾經見識過相同的病患。
因為患有卟啉症的概率奇低，就算用十萬分之一來形容也不為過，所以在臨床上，很難找到有效的目標進行早期治療。所以在當時那個時期，不單是中國，就算在全世界範圍內，卟啉症都是一個難題。
而且，因為吸血的衝動以及懼怕陽光的特性，卟啉症患者大多不為普通人所接受。所以，大多數病患，往往在遭受了病痛的折磨之後，最終鬱鬱而終了。
看著眼前這個年僅六歲的孩童，那一瞬間，葉先國的心臟狂跳不止。
因為大量的資金投入，已經牽動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現如今，「教化場」計劃已經遭到了體制內一些人的質疑。
回國之後的這幾年，葉先國朝這個計劃傾注了無數的心血，若是整個計劃破產了，那麼他這麼多年的努力，也無異於白費了。
而且，「教化場」計劃創辦的根本，就是為了解決類似的難題，介以讓整個國家，甚至是全人類都過上更好的日子。
若是能找出徹底治癒卟啉症的方法，那麼，不僅是面前這個六歲的孩童，就算是全世界範圍內的卟啉症，都能得到救治。若能從本質上幫到這些可憐人，那麼，他的人生，也就有了意義了！
這一刻開始，江生便成為了葉先國前進的動力！他想治好這個孩子，想讓他能夠健康快樂的活下去，就像自己的子女一般。
所以，葉先國當即決定讓江阿才他們父子住進家裡的地下室中，這樣一來，既不影響自己妻兒的正常生活，又可以避免他們父子二人被鄰居發現，從而招致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晚，他就讓葉太太打掃乾淨地下室中的一間房屋，並且取來了棉被以及食物，帶給他們父子。
對於葉先國的仗義之舉，江阿才父子自然是萬分感激，更別提葉先國還答應了他們父子，一定會治好江生的。
然而，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有些人，有些事，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你以赤城之心待人，換來的，卻並不一定是同樣的真心。可當時，葉先國早已被未來的憧憬沖昏了頭腦，根本不可能想到這麼許多，等他終究醒悟過來，一切，卻都已經太晚了。
一整個晚上，葉先國徹夜未眠，他幾乎將治療方面的所有細節全都想象到位了。不僅要從身體上徹底治癒江生，還必須從心理上讓他放下以往的芥蒂與恐懼，從而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第二天，天還未亮，葉先國便當即聯繫了幾個在「教化場」計劃中，負責研究人體疾病與基因遺傳方面的醫生，讓他們前往自己家中，對江生進行全面的會診。
當時，卟啉症患者在全世界都算是罕見，幾位經驗豐富的醫生聽了葉先國的描述，立刻答應了下來，直接從研究所帶了專業的儀器，前往葉先國的洋館內，並對江阿生進行會診。
其中一位醫生根本不相信這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吸血鬼」病症，索性直接帶了一頭活雞，前往洋館的地下室。
在徵得江阿才的同意之下，由葉先國用匕首，將雞的喉嚨劃開一個口子，並且丟到了江生的面前。
那一刀割得並不深，可是，隨著刀鋒劃過，剎那間，猩紅色的鮮血便順著公雞的喉嚨瀰漫開來。
公雞雖然雙腿被束縛，可求生欲依舊強的驚人，儘管喉嚨的口子還在不斷的滿溢鮮血，可它依舊撲騰著翅膀，企圖逃出這片黑暗的地下室。
就在這時，原本默默無聞的江生，卻突然站了起來，朝著面前奄奄一息的公雞，緩緩走去。
此時，在那個六歲孩童的眼睛里，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童真與浪漫，有的，只是野獸捕捉獵物時，會流露出的殺意。
這一刻，滿屋子的專家學者全都安靜了，他們的視線，全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在這個年幼的孩子身上，有的人甚至是拿出了筆記與相機，等待著記錄之後發生的一切。
一旁的江阿才，叼著根煙頭，冷漠的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步步走向那個活雞。同樣的場景，他早已見了上百次了，在流浪的過程中，為了湊到路費，他甚至讓江生表演惡鬼上身的模樣，吸食雞血以博取旁觀者的喝彩。
近了！更近了！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殭屍吸血的傳說。而這一刻，江生就像是一隻受到鮮血指引的殭屍一般，朝著那隻公雞，機械的邁開了腳步。
待到他的手能夠觸及到公雞的翅膀時，江生一個魚躍，用右手熟練的掰過公雞的喉嚨，朝著另一個方向反擰過去，並且湊過臉去，朝著傷口處貪婪的吸食著其中的鮮血。
一時間，公雞的哀鳴同滿屋學者的驚呼聲混雜在一起。江生用剛長出不久的乳牙，輕易的咬開了公雞原本被劃破的喉嚨，隨即將滿溢出來的鮮血，全都吮吸殆盡。
此刻，包括葉先國在內，滿屋的學者醫生全都沸騰了，他們樣子，應該和哥倫布當初剛發現新大陸時一模一樣。
只是，看著江生吸血的模樣，以及順著公雞脖頸流下的鮮血，蹲在角落的江阿生，卻不自覺的渾身顫抖了起來。
他最終還是咽了口唾沫，隨即將煙頭熄滅，扭過頭去，不再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