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只能活一個
雖然林峰帶著我們找到了出口，然而，因為備用電力的損壞，那個出口卻需要人工操作才能保持著正常的開啟。
換句話來說，為了其他所有人能夠順利逃出這裡，我們之中，必須得有個人主動犧牲自己，留在這片火海之中。
面前，林峰冷冷的望著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下一秒，他便沖著我緩緩開口道：「已經明白過來了？」
「嗯，大概明白了。」我咬著牙，囔囔的回應道。
因為空氣的流動，迅速加劇了火勢，轉眼間，大火已經朝著這裡蔓延而來。
按照之前安排的撤離順序，現在輪到曉雪和林婕離開這裡。曉雪憂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這個丫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遲遲不願意離開這裡。
今天晚上，曉雪已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了，說實話，我不願意再讓她捲入我和林峰之後的爭鬥之中。索性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沖曉雪豎起了大拇指，隨即讓林婕帶著她先離開這片火海。
傷員的撤離工作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隨著曉雪等人的成功脫身，轉眼間，大多數人都已經順利鑽進了通道之內，偌大的火場內頓時只剩下寥寥數人。
從剛才開始，我就明顯能感覺的，林峰那怨毒的眼神從未在我身上離開過：「怎麼樣，高飛，你不會想食言吧？」
我丟掉面紗，深吸了一口氣，索性因為靠近出口處，面前的濃煙倒也沒有之前那麼濃郁了。
「所以，你的要求就是要我留在這裡，換你逃出這片火場！」
「不然呢，你以為我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林峰饒有興緻的打量著我，就像一個獵人在戲謔自己籠中的玩物一般。
大火中，我看著他的眼眸，冷冷的開口道：「對不起，恕我無法答應你這個要求！」
「為什麼，難不成，高飛，你怕死？」林峰面色一沉，順勢鬆開左手，直接抽了出來。
剎那間，只聽得一聲巨響，原本開啟的大門迅速閉合，轉眼間便只剩下一條縫隙勉強夠一個人穿行，如此動靜，嚇得還在通過的警員們驚呼連連。
「卧槽，高飛，什麼情況！」路遠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從通道的另一側扯開嗓門直接吼道。
「沒事！估計天頂又塌了，你先把人安全送出去，我隨後就到。」
通道現在還能保持那條縫隙，全靠著林峰的另一隻手在裡面支撐著。
就以剛才大門那種閉合速度，只要他鬆開另一隻手，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整個通道就會被完全封死。
這個混蛋，此刻，正在以這麼一種瘋狂的方式加重我的心理壓力。
只是，即便他這麼挑釁，我也決不能翻臉。一來被困在這裡的警員還未完全離開，二來，若是把林峰逼急了，天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畢竟這傢伙已經失去了一切，包括曾經的榮譽以及最為親近的人，我不想因為自己不理智的行為，從而又陷入被動的境地。
深吸一口氣，待大腦完全冷靜下來，隨後看著面前的林峰，緩緩開口道：「七年前，我就曾經死過一次，所以我無比清楚死亡是怎麼一回事。話雖如此，可我卻從未懼怕死亡，如果我怕死的話，也就不會從黑金案開始一直追蹤到現在，更加不會按照邀請函，來到L宅37號了。」
林峰緊盯著我眼睛，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撒謊，如果你不怕死的話，那麼就留在這裡控制機關，讓我活著出去！」
「我拒絕！」望著林峰的雙眸，我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句話來：「因為，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余英豪，江生，以及那些在暗中布局的幕後黑手們，我必須將他們親手捉拿歸案，這也是我現在還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意義了！」
話音剛落，林峰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半晌，他突然放輕了語調：「從任風月開始，你就一直是這樣。為什麼這麼執著？放棄這種執念，放棄追捕他們，難道不會活得更加輕鬆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的執著，就好像大腦不自覺的命令著身體繼續追查下去。」
我也是個人，我也會害怕和迷茫，曾經也不止一次想過半途而廢，找個地方，無欲無求，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完後半生多好。
然而，我卻不能這麼做啊，因為太多人被捲入了這個事件之中，太多人因此丟掉了性命。林八一，郭方正，月兒姐，再到葉先國，唐以柔。。。。。這些不單單隻是個名字而已，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單是想到這些名字，往日的場景便會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折磨的我在漫漫長夜難以入眠。
相比起這些人，我無疑是幸運的，同樣被捲入「教化場計劃」之中，可直到現在，我卻還活在這個世上。
這公平嗎？這並不公平。雖然人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可憑什麼有人能夠從一開始就決定其他的人生死，憑什麼他們可以用「教化場實驗」為借口，把別人肆意的玩弄於鼓掌之中！
我不能讓更多人的遭遇他們的不幸，不能讓這個計劃繼續延續下去，不能讓那些幕後黑手們繼續逍遙法外。
所以即便遭受再多的痛苦，即便看著曾經的朋友一個接一個的倒在面前，即便被逼殺死曾經最親愛的女人，我也得咬牙活下去！不為別的，只是為了等待著復仇的那一天！
聽了我的分析，此刻，林峰在看我的眼神，卻透露著一種古怪。
同樣的眼神，我曾經不止一次見到過，然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轉眼間，工廠里被困的人已經盡數撤離到了外面，而這之中，也只剩下我和林峰二人。
大火順著兩側瀰漫過來，轉眼間，整個地下工廠已經徹底淪為一片火海了。
林峰的右手明顯已經力竭，逐漸開始顫抖起來。而隨著他右手的抖動，暗門中間的縫隙也越變越小。
雖然這麼說很殘酷，可在這之後，我和林峰之間，只能活下一個人。
半晌，林峰緩緩抬頭：「你已經決定了嗎？」
「嗯！」
「即便衝到最後，也不後悔？」
「不後悔！」
林峰望著我，突然開口大笑道：「哈哈，你這個傢伙，我似乎開始明白「老爹」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你了，和其他的受試者相比，你確實有點與眾不同之處！」
突然間，一絲疑惑閃過腦海，我下意識繼續開口道：「所以，這個「老爹」究竟是誰？余英豪，還是江生，亦或是其他的混蛋？」
「哼，說實話，我也不清楚，那個傢伙，可是比所有一切都還要神秘的存在！不過，我也還真是佩服你，在這種時候，居然還在關心著這種事情！」
接下來，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林峰略微坐正了身子，將另一隻手重新搭在了聯動軸承之上，將原本即將閉合的大門，硬是緩緩拉開了。
「林峰。。你。。。。」
我怎麼也不可能想到，在生死關頭，這傢伙居然會選擇犧牲自己，從而讓我繼續活下去。
重啟聯動軸承，幾乎耗費了他僅剩的力氣，因為火場中心散發出的高熱量間接傳導至聯動軸承外的金屬上，此刻，我明顯能看見林峰的兩隻手掌早已經被燒爛，手掌表層的皮肉完全和金屬粘附在一起，變得鮮血淋漓。
儘管如此，從剛才開始，這傢伙愣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下一秒，林峰突然看向我，冷峻的面容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微笑：「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答應我，替我照顧好曉雪，我那個傻妹妹，實在是太善良了！還有，千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