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墮入黑暗
當晚，路遠依照約定，前往了山鷹的住所，然而，在那裡等待著他的，卻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陰謀。
按照路遠的回憶，當時屋子裡面暗的厲害，沒有絲毫的光亮，且大門敞開，散發著几絲不詳的氣息。路遠喊了幾句，房間里卻根本不見有人回應，他當即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順勢加快了腳步，走進屋子裡面。
房間裡面一片漆黑，大燈也根本沒有辦法打開。路遠只能借著手機屏幕的亮光，勉強照明。他剛朝前走了幾步，便看見山鷹直挺挺的到了地上，不省人事。
路遠上前試探了山鷹的鼻息，卻發現他已經停止了呼吸。這下事情麻煩了，路遠害怕山鷹有個好歹，當即就拿出手機，準備撥打本地的救援電話。
可沒曾想到，就在這時，山鷹卻突然從地上蹦躂了起來，隨即一陣寒光閃過，那個陰險的傢伙拿出了一把水果刀，直朝著路遠的面門而來。
路遠雖然已經做出了反應，憑藉著多年以來的經驗，順勢打落了那把水果刀。可鋒利的刀鋒，還是在路遠難道臉上劃開了一個血口子，鮮血不斷順著口子噴涌而去。
鮮血模糊了視線，加上屋子裡的光線問題，使得他在短時間內根本看不清房間里的情況。
就在這時，山鷹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細繩，直接從身後繞過了路遠的脖頸，試圖將他活活勒死。
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山鷹設下的圈套。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朋友掌握有柯墨白的背景資料。山鷹深知路遠就是警方派去他組織的卧底，也正是因為路遠，他才落到了現在這樣。那個混蛋害怕被繼續糾纏，所以想出了這麼一個計策，想就這麼殺了路遠，從此一了百了。
在被人勒住脖頸的時候，身體便會在瞬間失去力氣，加上山鷹偷襲的地方又是路遠的後方，礙於身位的限制，根本難以解開脖頸上的繩套。
山鷹這一下，是動了殺機的，所以用的都是死力氣，恨不得直接把路遠的脖子勒斷，換做一般人，說不定早就斃命了。
可路遠倒也不是等閑之輩，眼前著尋常的手段無法掙脫，索性放棄了無謂掙扎，而是選擇順著山鷹用力的方向，一個後仰，硬生生和他一起摔到了地上。
事發突然，山鷹根本想不到路遠竟然敢如此瘋狂。剎那間，兩個人一起硬生生的摔到了地上，山鷹手上的繩索也瞬間掉了出去。
這一下，路遠重新佔據了場面的主動。山鷹雖然是黑道混子，可面對路遠專業的近身格鬥，卻是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力，轉瞬間，就被打得絲毫沒有反抗的氣力。
然而，山鷹這一舉動，卻是實實在在激發出了路遠心底的殺意。
憤怒之餘，路遠順勢抓過了手中的細繩，從後方穿過山鷹的脖頸，將他狠狠的勒住。等到山鷹完全沒有了動靜，路遠才丟了繩索，捂著傷口，緩緩離開了屋子。
這也正是當初，路遠和山鷹遭遇的全過程。他十分確定，自己離開房間時，山鷹的確沒有了動靜。路遠回到了所住的旅館休養一段時間之後，便前往L宅37號與我們匯合，至於山鷹的皮囊是被誰剝了下來，以及吳組長又是怎麼死的，關於這一點，他就是完全不清楚了。
路遠一口氣說完，又抽了幾口香煙，隨即又陷入了之前那種沉默之中。
我和唐衍互相對視了一眼，看起來，對於路遠所說的那席話，我們彼此之前都有了自己的結論。
如果路遠沒有說謊，那麼他從進入京安港的那一刻起，應該就被什麼人給盯上了。對方寸步不離的監視著他，掌握著路遠的一舉一動，直到他殺死了山鷹之後，那個混蛋才最終行動了起來。
七年前的剝皮案，柯墨白的身世，山鷹的死，路遠的介入，以及這背後隱藏的余氏集團。
這每一項，都有可能成為之後偵查的關鍵點。我試著將這些名詞聯繫起來，並趁機找到其中的共通點，可嘗試了幾次，我最終還是放棄了。
正好此刻也已經到了審問的時間，負責將路遠送來的看守，要將他帶回看守所了。路遠滅了煙頭，宛若行屍走肉一般站起身上，朝著審訊室門外走去。
「等等！」我猛地叫住了他，隨即掏出了之前從老嚴那裡順來的中華香煙，一把全塞進了他的懷裡。
「進去之後別再那麼橫了，把煙分給別人一點。如果柯墨白在天有靈，她不會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在我看來，柯墨白當時之所以選擇自殺，全都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對得起他，如果你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路遠。那麼就特么千萬不要自暴自棄，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和老嚴就好，我們會盡量查清真相，還你一個清。。。。。。」
「你特么又知道一些什麼！你能理解我現在這種感受嗎！」我話還沒說完，就被路遠這混蛋硬生生的打斷了，這麼多年了，路遠第一次對著我怒目相對：「當初卧底黑幫的時候。墨白為了幫我，不知道被那些禽獸糟蹋了多少次，有幾天，她連床都下不來。。。。。
如果不是她，我怎麼可能活著從那裡走出來，那些無辜的女孩怎麼可能順利獲救？我當時還拍著胸脯保證說永遠不會嫌棄她，要照顧她一輩子，可現在，卻連還她一個真相都做不到啊！你說，我特么還算個男人！」
路遠就這麼歇斯底里的被看守給帶了回去，看著他現在這幅頹廢的模樣，我心裡也十分不是滋味。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我的出現，才打破了他原有生活的平靜。如果當初不是我那麼竭盡全力的緝捕郭方正歸案，或許，柯墨白也不會想通過自殺來尋求解脫吧。
只是，既然已經背負了如此多的罪惡，背負了如此多的鮮血，背負了如此多人的性命。
那麼我也從沒有想過要中途放棄，此時，唯有不斷向前，才能告慰那些無辜人的在天之靈！
半晌，唐衍緩緩站起身來，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著他一起走出去。
「從被捕入獄開始，他的狀態一直都是這樣的？」
「嗯，確實！」唐衍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緩緩對我說道：「我在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希望。說句實話，我以往只在一些死囚身上，看見過那種眼神。」
「是啊，如果連路遠自己都放棄了尋覓真相，就算我和老嚴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的！」我怎麼也沒想到，柯墨白的死對於路遠心理的衝擊，居然會有這麼大。
這麼久以來，路遠那小子都在壓抑著自己，等到心理最後那根弦也被壓斷之後，他便墮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稍後，看守將之前毆打路遠的犯人名單交給了唐衍。
大致一數，整排名單上，洋洋洒洒的印著有十個人的名字，其中兩個在發生衝突時，甚至被路遠打的住進了醫院裡。
沒想到路遠雖然落魄到這幅模樣，可那些近身格鬥的技巧，卻是絲毫沒有減弱。
唐衍瞥了一眼名單，隨後讓守衛隨便找幾個理由，將名單中的那幾個「狠角色」單獨囚禁起來。守衛雖然不太願意，可礙於是唐衍的命令，卻也只能夠照辦了。
臨了，在唐衍的陪同下，我和他一起緩緩走出了審訊室。到了外面之後，唐衍瞥了我一眼，戲謔的開口道：「接下來怎麼辦，大偵探？」
雖然剝皮案發展到現在，處處不順。可同路遠的這次會面，倒是在我的內心深處倒是萌生出了一個方法，說不定，能藉此將那個兇手引出來。
我靠在牆邊，將迄今為止收集到的所有線索，全都在腦子裡飛速的回憶了一遍。半晌，沖著邊上的唐衍緩緩開口道：「嗯，我倒是有個計劃，或許能把那個兇手引出來。」
唐衍聽了，眼睛一亮，故作深沉的壓低聲音道：「嗯？有什麼計劃，說來聽聽？」
「不急，賣個關子，咱們先去看看老嚴和程警官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此話一出，我明顯能感覺到唐衍迎面而來的失望。
現在，我多少能夠明白老嚴為什麼那麼喜歡賣關子。原來，這種吊著別人胃口的感覺，還真特么爽，
重新回到了那間塵封的辦公室外，隔著一整條長廊，都能看見那間辦公室裡面燈火通明。
除了程志民警官，老嚴又找了不少的警員來幫著他一起整理資料。遠遠望去，原本陰森森的辦公室，倒是突然顯得無比的熱鬧。
我快步進到屋子裡面，很快就找到蜷縮在角落的老嚴。
老嚴難得的拿出l他的老花鏡，似乎在細細著研讀著一些什麼。
而老嚴的面前，則是堆壘起一疊高高文件。
那些文件大多都有些泛黃，少部分的文件上的圖片，因為歲月的洗禮，幾乎變得有些看不清楚了。
既然老嚴會專門將這些文件整理出來，那麼這些文件裡面記錄的東西，應該都和七年前發生的那四起剝皮案，有著直接的關係。
或許，那個「剝皮鬼」的真面目，就藏在面前的這些卷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