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關
常龍象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但這點血腥味,並不足以掩蓋住那個紙人身上油膩膩的味道。
那紙人距離我們越近,這種令人作嘔的油膩味兒,也就越重。
聞著這股味兒,我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個飛速接近我們的紙人,開始琢磨起了對策。
說句不裝的話,那紙人是什麼來路,這點我確實想不到。
至於跟它交手我能有幾成勝算.……很可能是五成都沒有。
滿打滿算,我入了這一行,才對付過幾個冤孽啊?
在這荒山野地里能遇見這麼邪性的玩意兒,也怪我倒了八輩子血霉!
「真準備拼?」我最後問了一次:「不跑了?」
「你們跑,我殿後。」常龍象憨笑道:「老是被人當狗攆,我受不了。」
「行,那就拼一把,再這樣跑下去,體力會吃不消的.……」我咬了咬牙。
此時,那個紙人距離我們已經越來越近了,不過七八米的樣子。
雖說它跑起步來的姿勢很怪異,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但不得不說,那狗日的跑得挺快!
也許是因為林中有些悶熱的緣故,也可能是先前的運動量太大了,常龍象從頭到腳幾乎全被熱汗打濕。
估計穿著這身衣服也不舒坦,他猛地一掀,直接把上衣脫了下來,砸在了一邊。
「你有法咒護體,只要別跟這紙人硬碰,它應該就傷不了你。」我皺著眉頭,漸漸冷靜了下來,有條不紊的說著:「七寶,你跟著我上!」
「行!」
「狗犢子!來!!」
常龍象的東北腔很是厚重,猛然一聲暴吼,嚇得我們都是一哆嗦。
「嘭!!」
伴隨著一聲悶響,常龍象的左手已經拽住了紙人胳膊。
看他手臂上,已是青筋虯結,似是使上了渾身的力氣,想將紙人順勢給拋出去。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紙人的「噸位」比他想象的要沉。
這一甩,沒能把紙人甩出去,只是拽停了紙人的步子。
「嘻。」
那紙人倒也奇怪,不抓人不撓人,也不像是那些汗屍掄王八拳打人。
只是提著燈籠,就向常龍象的腦袋砸了過去。
對於它來說,這盞大紅燈籠,似乎是它最順手的武器。
燈籠晃到常龍象眼前的時候,像是燃燒了起來,連外面的字都看不清了,蒙著一層厚厚的紅光。
「閃開!!!」
常龍象倒也不傻,在看見那盞燈籠出現異變的瞬間,直接一彎腰,側著閃躲了過去。
他那一套動作,不可謂不敏捷。
七寶在一邊都看傻眼了,估計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麼靈活的胖子。
「陳姐,你在旁邊候著,隨時支援我們.……」我咬了咬牙,從包里取出來一個小玻璃瓶,遞給陳秋雁:「我叫你潑,你就把瓶子打開,往那個紙人身上潑,明白嗎?」
此時,陳秋雁顯得異常冷靜,似乎是怕過勁兒了,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其冷靜的狀態里。
「行,我知道了。」陳秋雁點點頭,沒有多問。
跟著老爺子學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害人的「方子」沒學多少,也沒那心思去學。
唯一能讓我專心研究的,只有那些對付冤孽惡鬼的方術。
說白了,就這個年代,能賺錢的活兒很多。
幫人害人能賺錢,給人驅邪鎮鬼,一樣能賺錢。
我只不過是選擇後面這條路罷了。
跟人斗,變數太多,有時候良心還過不去。
更何況這年頭人比鬼難纏,能靠著驅鬼賺錢,傻子才會去拿人命換鈔票呢,
我拿給陳秋雁的這瓶子,就是個普通的陶瓷小瓶。
但裡面裝著的東西可不普通,是我這段時間修行的精華所在。
用老爺子的話來說,瓶子里裝著的這些液體,應該叫做「犬吞陰」。
至於這玩意兒有什麼用,這裡暫且不提,各位遲早會知道的。
「七寶,你保護我。」我低聲說著,從包里拿出那把曾經用過盂陰傘,穩穩噹噹的插在了地上,表情很是凝重:「這冤孽不簡單,似是虛幻卻有真身,靠著普通的手段可能鎮不住它,我只能起個陣試試。」
「需要我幫忙嗎?」七寶問我。
「你在保證我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去給胖子搭把手。」我說道,隨手抽出兩枚棺材釘,分別丟給了七寶跟常龍象。
常龍象倒是聰明,沒有馬上去接這枚棺材釘,而是先勾著腰往旁邊閃了幾步,將那個紙人帶走幾米遠,這才猛衝回來撿武器。
「咬破舌尖!拿舌尖血噴在棺材釘的刃上!」我提醒道:「這幾根棺材釘是讓我爺爺加工過的!專門用來捅!」
「捅哪兒?!」常龍象忙問道。
「這玩意兒修成了真身,基本上跟屍首差不多.……」我咬了咬牙,回憶著在書中所見的一切,問常龍象:「你們對付汗屍的時候,都捅了哪些地方?」
「只記得四個地方。」常龍象答道:「腰間兩個,太陽穴兩個。」
「對!就是這幾個地方!」我忙不迭的說道:「你們記住,腰間左三寸,腰間右三寸,左手肘向上半寸,右手肘向上半寸,左手掌心,右手掌心,喉結所處,左太陽穴向後半寸,右太陽穴向後半寸,頭頂正中!」
「啥意思?」七寶滿臉疑惑的問:「照著這幾個地方捅?」
「可不么!」我點點頭:「俗話說得好,人有死穴,鬼有死關,我說的這十個地方,就是它們的死關所在!」
我所說的這十個死關,便是行內所稱的孽身關,分別為: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胎光,爽靈,幽精。
有常識一些的人,必然能看出來,這十個關口,都是以活人三魂七魄來命名的。
在老一輩的先生看來,實力微弱的冤孽,每被破除一個關口,其魂魄就會散上一分。
換言之,就是會失去一魂或是一魄。
十關盡破,冤孽必亡,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道理。
但是……這也僅限於冤孽的實力低於自身啊!
如果敵人太強悍,別說是破它十關了,就是破一關,那也是登天般的難事。
它根本就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
我正忙著布陣,常龍象那邊毫無預兆的慘叫了兩聲。
聽他那顫抖的語氣,似乎是……疼得有點過分了.……
「這燈籠不對勁啊!!」常龍象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右手不停的打著哆嗦,手背上儘是發紅的印記,看著似是燒傷,又像是被紅油漆潑了一層那般,極其的顯眼。
「你的手沒事吧?」我忙不迭的問。
「有點疼……」常龍象臉色蒼白的說著,看了看那紙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臉上的緊張又多了幾分:「像是被火燒了.……」
「七寶,你去幫他。」我皺了皺眉,說:「那紙人沒有攻過來的意思,你跟胖子盡全力把它拖住,我趁機起陣!」
七寶嗯了一聲,點點頭說,行啊。
「別靠它太近。」我囑咐道:「特別是要注意,別碰到它的燈籠。」
在這時,那個穿著壽衣的紙人也沒有繼續攻擊常龍象,反而站在原地嘻嘻笑了起來。
慘白的臉上,兩點腮紅更透詭異。
那種發自它內心而出的笑容,看得我們心裡直發毛!
「狗東西敢陰我.……」
常龍象呸的一聲,往棺材釘上吐了口血水,臉上的緊張漸漸消退了,唯一還留存在上面的,只有憤怒。
「寶哥!你在後面騷擾它!正面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