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懼
我不知道這口井有多深,也不知道這口井裡藏著什麼東西。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口井.……不,井下的東西,那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
說實話,我真的很害怕。
我心中恐懼的根源,不在那些怪物跟村民身上,也不在那一個個死去的孩子身上,就在那一口古井之中。
要說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是恐懼,那麼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肯定是對未知的恐懼。
也許就是因為我不知道那口井裡藏著什麼東西,所以我才會如此的害怕.……
當然,我覺得恐懼跟害怕並不是壞事,相反,這一點都不丟人。
越是在行里混,我明白的道理就越多,跟老爺子說的一樣,恐懼不是什麼壞事,更不是什麼丟人現眼的事。
這是本能。
不光是人類的本能,也是所有動物的本能,只要不是毫無目的,因為膽小而恐懼,那麼這種對於恐懼的感知力,絕對是能救自己一命的。
老爺子說的話,我到現在都還能想起來。
世間萬物生靈。
因為恐懼,才會趨利避害,因為害怕,才會趨吉避凶。
我現在就是處在這麼一個狀態里。
「那些村民都變成怪物了??怎麼會這樣??」司徒瞪大了眼睛,睚眥欲裂的看著這一幕,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前幾天還好好的!!肯定是周無鬼他們乾的好事!!」
「周無鬼?養九生?」七寶有些不相信,滿臉的疑惑:「那倆先生有這麼大的能耐嗎?膽子這麼大?都敢玩到這份上了?這可是一個村的人啊.……」
「那些.……那些孩子都是本地的村民嗎……」陳秋雁緊閉著眼睛,不忍多看,死死握著我的手,估計是受到驚嚇了,說話都在哆嗦。
「應該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靜一些,低聲跟他們說:「威脅最大的不在這裡,應該在井裡。」
「它們把眼珠子丟進井裡幹什麼?」孔百楊也發現那口井有點不對勁了,皺著眉問我:「是在做法還是在祭祀?這些怪物應該沒這個能力吧?」
「那兩個怪物應該都有自我意識,雖然比不上活人,但跟普通的冤孽相比,已經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了。」我咬了咬牙:「像是這樣的怪物,我也遇見過,就在湘西。」
「對!!」
被我這麼一提,七寶也想起來了許多,忙不迭的說:「山上那些敲鑼打鼓的重孽是吧?」
「重孽?」孔百楊一愣:「這名字有點耳熟啊,好像在哪兒聽過。」
「那些重孽游山敲鑼的舉動,跟它們搖鈴鐺的舉動很像,有異曲同工的地方。」我沒有多跟孔百楊解釋,看著七寶說:「重孽像是在祭祀什麼,它們也像是在做什麼祭祀……」
「祭祀?搖鈴?」七寶皺了皺眉頭:「我怎麼感覺它們是在招魂呢?我記得道家跟佛家的招魂術法,有很大一部分都得搖鈴,通過鈴聲來跟陰魂產生聯繫。」
「對!!招魂!!」
在這瞬間,我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
重孽游山,怪物搖鈴,它們的這一系列舉動,都有點像是眾多法派里招魂的流程……但這也不對啊!!
不談這次的奇遇,就龍山那邊的大腦怪,它並沒有死,只是處在了重傷不治,無法動彈的狀態。
在沒有死的情況下給它招魂,這種推測,明顯就不成立。
「你說.……它們往水裡丟眼珠子……是為了祭祀還是為了什麼?」司徒試探著問了一句:「總不能是丟進水裡餵魚吧?」
聽見這個猜測,孔百楊打了個冷顫,低聲說,如果真的是在餵魚,那條魚肯定不一般,說不準又是個冤孽!
「冤孽去喂冤孽,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司徒問他。
孔百楊想了一會,搖搖頭:「可能性很小,反正我沒聽過,更沒見過。」
「現在怎麼辦?」七寶問我們,拿著突擊步槍的手有些哆嗦,表情很是糾結:「咱們是上還是撤?要跟這些冤孽干一次嗎?」
我沒吱聲,默默觀察了一會,忍不住嘆了口氣:「最好不要。」
在沒有摸清敵人底細的情況下,任何一種進攻的舉動,都有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
敵不動,我不動。
現在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更何況……我們的敵人不是它們啊!
是周無鬼跟養九生!
「那倆狗日的跑哪兒去了?」七寶罵罵咧咧的說著,壓著嗓子,往後退了兩步,不敢再去看小廣場的慘狀:「是不是躲起來了?」
「說不準。」孔百楊聳了聳肩:「如果這些冤孽不是他們弄出來的,那麼我覺得周無鬼養九生只有兩種下場,要麼是跑走躲起來了,要麼就是被它們弄死了。」
「死了最好。」我嘆了口氣:「雖然這結果我有點不想接受,但要是他們死了,這事就算了結了,咱們也能打道回府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聽我這話,司徒有些不樂意了,皺著眉看了看我,問,難道你就不想管管?
「我跟孔兄弟算是行里的先生,七寶算是半個,你跟陳姐都是小白菜,人一鍋就能給你們燉了。」我說著,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司徒哥,咱們五個人,斗它們幾十個,你以為咱們是祖師爺的後世身?還是你覺得祖師爺能大發慈悲下凡幫咱們?」
司徒沒說話,估計他也明白,在這事上還真不能衝動。
「對了陳姐,在你的夢裡,我們是怎麼死的?」七寶冷不丁的問道。
聽見七寶提起這問題,我們也不免有些好奇了,因為這事我們一直都憋著,誰也沒去問,貌似都不想觸這個霉頭。
「記不清了。」陳秋雁一皺眉:「我只記得你們身上都是血,內臟都讓人掏出來了,那時候還在刮大風下大……」
陳秋雁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忽的一聲,巷子里毫無預兆的就颳起了一陣陰風。
這陣突如其來的風,最開始也不大,但還沒過幾秒,我就發現不光是巷子里有風了,連外面的小廣場,遠處的山坡,任何一個地方都有風在肆虐。
抬頭一看,天上那些濃郁的白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了變化,出現了許多發灰的斑塊,像是烏雲。
「我操.……咱們不會這麼倒霉吧.……」七寶仰頭看著天空,滿臉的錯愕:「陳姐你這嘴可夠毒的啊,剛說完刮大風,這風馬上就起來了!」
「你們能不能別這麼迷信啊!」司徒低聲說道,雖然語氣很是鎮定,但他的臉色卻比先前還要難看:「都多大的人了還信夢!咱們現在撤了,等回頭再來,什麼夢不夢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不撤啊。」七寶苦笑道:「跟我們這些吃陰間飯的人說迷信,你覺得你迷信不?」
司徒一縮腦袋,沒吱聲。
「我覺得該走。」孔百楊冷不丁的說道。
「我覺得也是。」我忙不迭的點頭。
聽我倆都這麼說了,司徒才很尷尬的開口。
「我覺得可以……」
說來也巧,就在我們打定主意準備鳴金收兵的時候,在小廣場的另外一頭,也就是我們右前方的那一棟老屋,大門嘎吱一聲被人拉開了。
隨即,兩個身材相仿的男人,急匆匆從裡面走了出來,直奔那口古井而去。
看見他們的瞬間,孔百楊愣了一下,低聲跟我說。
「正主兒來了。」
「誰?」我反問道,往那邊看了一眼。
在見到那兩個中年男人的時候,我準備打道回府的想法,又開始漸漸消退了。
確實,這還真是正主兒。
七寶的反應很快,沒等孔百楊把巨弓舉起來,他已經將槍口抬起,瞄準了那兩個人。
「弄死他們,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