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又一個傷員
聽見那人回答的這話,說真的,我有點想發火。
這什麼雞毛狗脾氣啊?問他是誰又沒罵他!至於拿髒話回我么!
「狗日的什麼素質!」我罵了一句,雖然覺得這聲音熟悉,但也不是我所熟悉的人發出來的。
我想都不想,直接把別在陳秋雁腰間的手槍拿下來,緊緊握著。
掰著手指頭算,我熟悉的人都倒了。
七寶,司徒,孔百楊,這仨掉鏈子的貨都在上面躺著呢,而常龍象跟老爺子他們還在四川.……
「哎呀?」
那人很驚訝的喊了一句:「你他媽還敢還嘴?」
「槍進水了還能用吧?」我問陳秋雁。
「能,但有很小的可能會炸膛,你可以搏一搏運氣。」陳秋雁低聲道,很警惕的往洞口那邊看著。
「你還不如不說呢。」我嘆了口氣。
話音一落,我給爩鼠使了個眼神,意思是讓它注意點,情況不對隨時上。
反正這地方也不是外界,弄死個人也沒人知道,更何況還是敵人。
俗話說得好,狗愛仗人勢,這耗子也是一個樣。
有我跟陳秋雁在這兒撐腰,爩鼠壓根就不慫,一邊用前爪刨著地,一邊做好了隨時撲上去咬人的準備,神色那叫一個囂張。
從洞穴里走過來的那人,似乎也不怕我們,打著手電筒照著路,罵著街就過來了。
當這個不速之客在洞口露面的時候,氣氛頓時就尷尬了起來。
先前和我對罵的那個人,年紀跟我差不多大,濃眉大眼的樣子頗為精神,但臉上的匪氣是要多重就有多重。
放在東北那片,估計都是天生能當土匪的料子。
他應該是受了重傷,臉色略微有些發白,腹部那一塊的衣服,已經讓血給浸透了。
「哎呀!真他媽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他很尷尬的跟我打了個招呼,語氣萬分慚愧:「早知道是兄弟你!我還跟你吵個什麼勁兒啊!」
「老方?怎麼是你??」
來的這個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我們在公路邊遇見的方時良。
看見他的時候,說不驚訝那肯定是假的,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會是他來了。
「我也納悶呢,怎麼是你們啊?」方時良緊捂著肚子上的傷口,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靠著石壁坐了下去,齜牙咧嘴的說:「我記得咱們走的路是叉著的,這沒錯吧?」
我點點頭,說那肯定啊。
「你是從哪兒來的?」方時良一臉好奇的問我。
「一個水井裡。」我不動聲色的說道,反問他:「你呢?」
「大水潭。」方時良說著,愁眉苦臉的罵了起來:「那水潭裡面有漩渦啊,老子剛掉進去,直接就被抽下來了,跟沖廁所似的,真他媽倒霉催的!」
「那裡面是?」
「隧道。」方時良說道,回過頭,指了指他走來的地方:「一條長隧道,裡面也沒水,看起來還挺乾燥的。」
聽見這個答案,我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心裡也開始琢磨了。
如果方時良沒有騙我,那麼他掉下來的那個水潭,跟這裡必然是連著的。
隔著老遠的兩個地方.……入口都跟水有關.……並且還被一條隧道串聯了起來……
「你們是來幹活兒的吧?」我試探著問道。
方時良也沒瞞我,點點頭,從兜里摸出來一個小皮包,跟錢包似的,上面有一圈拉鏈。
等他把這個小皮包打開,只見裡面裝著兩排煙,聞著那味兒……應該是中華吧?
「挺講究啊,還拿防水包來裝煙?」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看著那個小皮包,心裡也嘀咕了起來,這是好東西啊,等回去了我也讓七寶給我弄一個。
方時良笑了笑,沒說話,遞了支煙給我,又看了看躲在我身後的陳秋雁。
「這是嫂子吧?」方時良問道,很友好的又拿了支煙出來,想要遞給她,但最後還是把手收了回去:「看嫂子這樣應該是個文化人啊,不抽煙吧?」
「我不會,你們抽吧。」陳秋雁紅著臉說道,辯解了一句:「我也不是你嫂子,別喊錯了。」
「哎喲!這還真是我眼拙!這麼年輕的姑娘怎麼能是我嫂子啊!」方時良訕笑道,點上煙抽了兩口,說:「得叫你弟妹是吧?」
他說完這話,還不等陳秋雁辯解,又問我:「哥們你多大?我叫你一聲弟,你不吃虧吧?」
「咱們倆年紀差不多,你叫啥都行。」我嘆了口氣。
聽見我這麼說,方時良嘿嘿笑著,點點頭,又看了看蹲在旁邊的爩鼠,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這是你們的儲備糧吧?」方時良雙眼放光的問我,抬起手擦了擦嘴,好像是在擦口水:「能吃不?看著怪嚇人的!」
爩鼠對我們脾氣好,對外人的脾氣可就不怎麼好了。
一聽方時良這話,再一看他都開始擦口水了,爩鼠頓時就急了眼,吱吱的叫著,四個小爪子下面也都冒出了黑煙,滿臉的敵意。
「厲害啊,這小畜生還會散煞氣?」方時良驚訝道,一臉崇拜的看著我,問我:「你們沈家都開始拿精怪當儲備糧了?」
我沒吱聲,真的,已經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了。
這牲口不光是傷了肚子,我懷疑他還傷了腦子,要不然就是餓傻了。
「怪不得你們沈家能在四川呼風喚雨呢……這是真有本事啊.……常人所不能及也……先生也他媽不能及也.……」
方時良叼著煙,一邊笑著跟我們說話,一邊把眼睛閉上,腮幫子兩邊的肌肉都在抽搐,拿著煙的那隻手也開始漸漸發抖了。
「老方?」
看見他情況不對,我急忙走過去,用手摸了摸他的脈門,大概把了一下脈,之後又扒開他眼皮子看了看。
「你搞毛呢?」方時良笑呵呵的問我,語氣已經變得有些虛弱了:「老子又沒死,你把我眼皮子幹啥?」
我沒有再跟他耍嘴皮子,皺著眉說:「我是醫生。」
聞言,方時良眼睛一亮,不住的點著頭:「對對!我聽他們說過!你爺爺是老中醫!專門治人吹牛……哎不是這個.……我腦子有點亂……反正你看著幫我治吧.……」
我嗯了一聲,說,儘力。
隨後我就把他的手臂拿開,掀開他上衣,看了看他腹部的這塊傷口。
「你這個是新傷?」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問方時良,屏住呼吸,沒敢在這裡大口吸氣:「這怎麼看著是舊傷呢?」
「是新傷,是讓冤孽給撓出來的……」方時良說著,聲音慢慢變低了,像是困了一樣,眼皮子都睜不開,還不住的打著哈欠。
得到這個答案,我心裡頓時就疑惑了起來,究竟是什麼冤孽能把他搞成這樣啊?
方時良腹部的傷口有海碗那麼大,那塊肉基本上都爛了,不光是起水泡流膿水,還散發著一股死人才有的腐臭味。
稍微用打火機一按,肉瞬間就癟了下去,裡面像是空的一樣。
「能治不?」方時良問我。
我想了想,搖頭。
「不好說。」
「有啥子不好說的嘛?」方時良笑道:「不能治就不能治,咱們不玩那些虛的,你實話實說就行了。」
「在外面,我能想辦法給你治好,但咱們是在水下啊,要裝備沒裝備,要法器沒法器,要藥材也沒有藥材.……」
我說著,苦笑了兩聲,搖了搖頭。
「目前來說,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搏一搏,咱們先回岸上再說,這二呢.……」
「我選二。」
方時良毫不猶豫的說道,半睜著眼睛,看著我說:「如果那麼容易就能回去,我就沒必要走到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