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胖和尚
何息公跟我有仇嗎?
於公於私,追根究底。
再怎麼想,何息公也沒跟我結仇。
起碼他賣給我的人情,救我一命,放老爺子一馬.……這些足以抵消我們之間發生的那些矛盾。
但理是這麼個理,如果在唯一的至親落到雙腿殘疾這個地步,還能說理,那我就不是沈世安了。
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遇見跟我一樣的情況,都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不是何息公把老爺子傷成那樣,老爺子也不會出事,更何況他跟舊教還是一夥的,這老東西還是舊教的六位先知之一……
我真的很懷疑,何息公放我們一馬,幫我一次,都是在演戲。
他前腳剛把老爺子打成重傷,沒多久養九生就上門,把老爺子給陰了,他們倆都是一夥的,這裡面能沒有貓膩嗎??
當然了,我沒有直接的證據,並且這個推論也有一個疑點。
如果那一切都是在演戲,那為什麼何息公不選擇殺掉我們,而是放我們走?
直截了當的在山上做掉我們,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何息公為什麼沒有這麼做,這點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現在遇見他了,我覺得也算是找到機會,好好問問他了。
「小閻王,聽說你最近混得不錯啊,春風得意,開始把持沈家大權了?」何息公帶著張三,緩步走了過來,笑眯眯的看著我:「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初的老閻王,在你這個年紀也沒這麼大的本事啊.……」
在何息公說完話的時候,張三冷冰冰的往我這裡看了一眼,那種難以言喻的恨意殺心,我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
「這就是沈家的落惡子吧?」何息公往前走了兩步,很好奇的打量著站在我身邊的落惡子,嘖嘖有聲的說:「不對啊,我見過老閻王的落惡子,他召出來的那些玩意兒,跟你召出來的這個可不一樣。」
我沒吱聲,默默的看著他,等著他說到正題上。
「聽他們說,你的氣不對,跟入魔的人有差距,又好像是入邪了.……」何息公好奇的打量了我幾眼,客客氣氣的問道:「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
在這過程中,何息公只是跟我說話,像是看不見老和尚似的,徹徹底底的無視了他。
「你來這兒有什麼事,直說吧。」我一邊說著,一邊把右手放在背後,強忍著顫抖,勉強保持著冷靜。
此時我的兩隻手都在發顫,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緊張,興奮。
想到一會就要跟何息公他們硬碰硬的干,我只覺得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何息公是老江湖了,聽見我這麼說話,當即就感覺到了我的敵意。
他沉默了幾秒,說:「我來找一位神。」
「神?」我笑了笑,用腳踩了踩地上的石磚:「地底的那個?」
何息公點點頭,說是。
「要我說,你們這些舊教的人是不是都沒腦子?」我笑得更燦爛了,滿臉的嘲弄:「什麼玩意兒都能成你們的神,上次在海南那個怪物,沒什麼能耐,還他娘是你們的真神,你們的神都這麼弱嗎?」
想要打擊敵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打擊敵人的士氣。
士氣打擊成功,那麼一切都好說,打擊不成功,也能刺激刺激敵人,怎麼說也能把人逗生氣了,只要他憤怒了,我就算贏了一小步。
憤怒的人,大腦思維邏輯不是百分百清晰的,包括我在內,在應對事物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夾雜著自己的情緒在裡面。
越是生氣腦子就越不好使,只有心平氣和才能成大事,這就是老爺子經常提醒我的。
千萬不要被憤怒沖昏了大腦。
但說實話,我做不到,我只能儘可能的不生氣。
就像是現在,看見何息公了,我也能勉強把情緒給穩定住。
可要是他嘴賤點,跟當初的張三似的,再說點老爺子的事,可能我的脾氣就按不住了。
「九螭神?」何息公說著,點點頭:「它確實挺弱的,不過它只是神的後裔,弱一點也很正常。」
看見他一副心平氣和雲淡風輕的樣子,我覺得這人有點難對付。
不愧是行內的老油條,到這份上還能耐著性子跟我解釋……
「這下面鎮壓的可不是什麼後裔,它是真正的舊日者,力量可比九螭神大多了,用真神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就是層次高點的生物,什麼狗屁真神.……」我咬緊了牙,惡狠狠的瞪著何息公:「你們是怎麼下來的?」
這問題我打一開始就想問了,隧道的入口只有一個,這是我確認過的,如果何息公他們從那裡下來,勢必會發出一些聲音。
但我們什麼也沒聽見啊!
連落惡子跟老和尚都沒反應,這就讓我很難想明白了……
「開個洞就下來了,有什麼難的?」張三開了金口,冷笑著對我說:「上次讓你們把李四做了,這次我們非得把你做了不可!」
「你過來試試。」我笑道,寸步不讓的看著它:「命就在老子身上,你要是有本事,就過來拿。」
「你!!」
「外面的人呢?」我問何息公,沒再搭理張三,背負在身後的右手,不停的顫抖著,可見我心裡有多緊張。
陳秋雁跟爩鼠的存活幾率比較高,只是其他人……他們再怎麼厲害,也是普通人,讓舊教的瘋狗攆上,十有八九都得死!
更何況這次來的人是何息公他們,陳秋雁跟爩鼠會不會出岔子,這一切都是未知數,說不擔心他們肯定是假的。
「都死光了。」張三冷笑道:「老子操的刀,一刀一個,都讓我把腦袋砍了。」
「就你?吹牛逼呢?」我反問道。
張三還準備說什麼,何息公擺擺手,打斷了它的話,轉而跟我說:「你們的人死了大半,只有小部分逃走了,我們教內的人還在追殺他們,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們也得栽。」
話音一落,何息公側過頭,看向了我身邊的老和尚。
「你怎麼還沒死啊?」何息公有些無奈的說道,每一個字里,都透著那種無法掩飾的恨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老和尚:「都這麼多年了,咋還沒有把你熬死啊。」
老和尚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站在我身邊,很淡定的看著何息公他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根本用不著擔心。
「當初你要化成伽他旬,把我們打得屁滾尿流的,不過你……」何息公皺了皺眉:「你還有意識,這倒是出乎我們意料了。」
老和尚笑了一聲,正準備說些什麼,只聽何息公他們那個方向,忽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笑聲。
「阿彌陀佛.……」
聽見這聲音,老和尚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
「你們還帶了其他幫手下來?」我問何息公。
先前念誦佛號的那個和尚,緩緩從何息公他們身後走出來,笑眯眯的看著我,一臉的悲天憫人,雙手合十道:「我可不是他們的幫手,我是他們的朋友,大家都是教內的同修……」
說話的這和尚,年紀約莫在四五十左右,肥頭大耳,面容憨厚,穿著一身新嶄嶄的僧袍,似乎一點都不怕冷,都沒穿鞋子,直接赤著雙腳.……
看見他的瞬間,我下意識想起了聞人菩薩,因為他們倆的體型樣貌都很像,只不過.……
臉上的笑容一樣燦爛,不過聞人菩薩是真的在笑,是發自內心的那種,而這個胖和尚,則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你是誰?」我皺著眉,有些警惕的看著他。
那和尚沒回答我,只有張三搭了腔:「這是我們教內的歡喜禪師!跟我家老爺是同修!」
「歡喜禪師?」
我愣了愣,心裡咯噔一下,背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你就是舊教的歡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