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隱患
何息公說的這番話,真實性有多少,這點暫且不論。
反正我是不準備相信他,因為這老東西的變化太快了,前後都不像是一個人,我都懷疑是別人頂著何息公的臉,在跟我們吹牛逼。
「你能讓它再睡回去,你有這本事嗎?」老和尚笑了笑,語氣倒是沒有譏諷嘲弄的味道,但任誰來聽都能聽出來,他也不相信何息公。
那箇舊日時期的太古生物,僅憑著還未蘇醒的一絲力量,就能讓歡喜佛立於不敗之地,哪怕有我跟老和尚聯手,再加上一個落惡子,也不足以影響到歡喜佛的本身。
再給他一點時間,在場的人,除了老和尚之外,基本都會死。
這並不是開玩笑,我能感覺到歡喜佛身上那種愈演愈烈的危險氣息。
想要讓一個蘇醒的舊日生物再沉睡回去?這種事或許在古時能有人辦得了,但在後世.……誰又能做到?
更何況在那箇舊日生物眼裡,何息公是一個類似於追隨者,一個近乎於信徒的角色,連合格的對手都算不上,他能有本事讓那個怪物再睡過去?
「我知道你們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何息公嘆了口氣,對於我們的懷疑,他也表示能夠理解:「它之所以會蘇醒,不是因為傷勢恢復,而是有人在催它,不停的用各種各樣的祭祀呼喚它,就跟招魂一樣。」
聽到這裡,我跟老和尚都齊刷刷的愣了一下,同時意識到了某件事。
「你的意思是……那個怪物不是自主蘇醒的,是有外力在催它,只要那些外力停下了,這怪物就會徹徹底底的恢復到沉睡的狀態?」我試探著問道。
何息公嗯了一聲,說:「雖然我對那些細節也不是很了解,但我大概知道一點,舊日的生物似乎經歷了一場災劫,或者是大戰,那個時期的生物都陷入了沉睡,要麼就是陷入重傷垂危的狀態,無法自由自在的行動。」
「現在還沒到它們的時代,這個時代,屬於我們後世人,所以它們無法在後世隨意的蘇醒,除非是有後世人呼喚它們。」
「轟……」
在何息公跟我們說話的同時,位於地底的娑婆古寺,顫抖得也越發劇烈了,頂上不斷散落一些小石塊下來,數不盡的灰塵夾雜著泥沙,如同下雨一般,落在了地面上。
雖然這座古寺的面積不大,只算一方小天地,但那種天崩地裂災劫即將來臨的危險感,卻無比的折磨人。
我能感覺到有個東西在慢慢復甦,那種難以言喻,後世人無法想象也無法理解的力量,正在黑暗之中流動。
「曾經呢,我是個無信仰的人,哪怕我是一個先生,也有門裡供奉的祖師爺,可我還是不相信這世上有神的存在。」何息公嘆道:「從古至今,那些成仙成佛之人,都是從這五濁惡世超脫而去的,與其說他們城仙成佛,還不如說他們成了聖人,哪怕身死魂飛,也被後人所敬仰,因為他們的精神境界跟道德修養,都是咱們應該崇敬的。」
「你修的法呢?」我反問了一句:「不是祖師爺傳下來的?」
「咱們都是明眼人,用不著說瞎話。」何息公嘿嘿笑著,叼著煙看著我,說道:「無論是佛家的術法,還是道家的方術,甭管是哪門哪派的東西,全都是後世人,一代代研究出來的,這些東西被我稱之為,不科學的科學,你覺得呢?」
聽見何息公這一番話,我倒是想點頭,因為他的這觀點跟我不謀而合。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對於宗教的看法,對於那些神仙佛陀的看法,都跟我是一樣的。
「但是。」
何息公說道,稍微停頓了一下,語氣越發的凝重:「自從我接觸舊教,對那些太古時期生活的怪物有一些認知之後,我覺得這世上更不可能有神,那種虛幻且不切實際的東西,是不可能存在的。」
「你知道嗎?」何息公問我們的時候,表情都有些變化了,即是震驚也是恐懼,不停的用手比劃著:「那些生活在舊日時期的怪物,不光能偷天換日,還能翻山倒海,跟傳說中的神仙佛陀相比也不遑多讓啊!」
「連那種生物都僅僅是生物,神仙就算是存在,也不可能那麼虛幻,只是一些.……一些超出我們理解的東西。」
「超出普通人理解的人,被稱之為神仙,超出普通人理解的知識,被稱之為玄學,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看見何息公瘋瘋癲癲的樣子,我跟老和尚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無奈。
像是這樣的老瘋子.……還說能讓那箇舊日怪物沉睡回去……這可能嗎?
就在這時候,何息公猛地抬起手來,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力度很重,從他嘴角溢出來的鮮血就能看出來,這一巴掌是往狠了抽的。
「他娘的。」何息公又恢復了正常的模樣,皺著眉頭,有些無奈的看著我們:「真對不住啊,最近腦子有點亂,莫名其妙的就會……」
「發瘋?」我小心翼翼的問。
「算是吧。」何息公嘆了口氣,也不覺得我是挑釁他,搖了搖頭說:「那些舊日時期的生物,無論是它們的力量還是自身的存在,都是我們後世人無法理解的,跟它們打的交道越多,了解得越深入,我們這些後世人的腦子就會越來越不好使。」
聽見何息公提到的這點,我心裡一沉,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跟舊日生物打交道都會這樣?」我試探著問道,心跳不禁快了起來:「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你指的是發瘋吧?」
「算是吧。」何息公苦笑道:「任何事情,在你心裡都會被影響,唯一不會被影響到的,就是你對它們的忠誠。」
話音一落,何息公把抽剩下的煙頭丟到地上,輕輕的踩了踩。
「我的癥狀還算輕,歡喜佛你們見識到了吧?就跟個老瘋子一樣!」何息公無奈道:「又是唱詩又是念祈禱文,腦子也不好使,總是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聽說這癥狀到最嚴重的時候,還會讓人時常陷入幻覺。」
聞言,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眼神里的緊張,也漸漸化作恐懼。
我盤腿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很勉強的控制住情緒,輕聲問:「時常陷入幻覺,這對活人來說還有別的影響嗎?只是單純的會陷入幻覺?還是有其他的併發症?」
「影響挺大的,好像能夠讓人發瘋,但有沒有其他的併發症,這個我不太清楚。」何息公搖了搖頭。
「你身邊有人嚴重到經常出現幻覺的地步嗎?」我又問。
何息公嗯了一聲,說,有。
「最後呢?」我忙不迭的問道:「人瘋了??」
何息公攤了攤手,說,死了。
「那人在幻覺里,經常會看見一些我們沒辦法理解的景物,聽他說,那些東西足以讓他發瘋……」何息公無奈的搖搖頭:「到最後,他拿刀把自己腦袋割下來了,就那種小匕首,一點點的割開,但也沒有全割掉,還有一層皮連在上面,腦袋都是吊著的。」
我聽到這裡,小腿肚子有些發軟,要不是我坐在地上,何息公肯定會發現我兩條腿都在打顫。
「不跟你們說這些了,咱們說正事吧,時間不多了。」
何息公笑道,指了指我們身後的那座釋迦摩尼坐像。
「佛像都快裂開了,娑婆寺下的封印恐怕是頂不住了,沒等那怪物徹底醒過來,這地方就得塌成一片廢墟,你們還是早做決定比較好。」
「你究竟想做什麼交易?」我忍不住問道,眼裡滿是警惕,對何息公的戒心,依舊沒辦法徹底的消除掉。
何息公想了想,說,只是讓你們幫我一個小忙。
「幫我拿一件東西而已,這事不困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