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陸還
連著收拾了兩隻孽,我也有了種說不上來的乏力感。
低頭一看,被這些孽先前撓出來的傷口,此刻已經泛黑了.
不知道是因為有毒還是怎麼回事,傷口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陣瘙癢,像是有許多小蟲子在爬。
「王海真不是說你沒本事嗎……你怎麼還能站著……這不應該啊!!」
我咧了咧嘴:「跑吧。」
那人沒說什麼,很突兀的安靜了下去,估計是在想對策。
「再有十秒,你的腦袋就保不住了,老子非得把你給.……」
說著,我就看見那扇門裡竄出來一個黑影。
從身材背影來看,這人還挺魁梧,穿著一身西裝,反倒不像個先生。
他竄出門之後,直接往樓上跑,壓根就不敢回頭。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去追他,而是等身子上的那些傷口恢復了一些,乏力感也漸漸開始消退後,這才繼續握著棺材釘收拾那兩隻剩下的孽。
不得不說,這人應該也有一點本事,在行里不是那種混吃等死的廢物先生。
他煉出來的這幾隻孽都不一般,且不說力量有多大,就那種刀槍不入的本事,再加上它們不懼尋常術法的特性.……這已經足以鎮住行內的不少先生了。
但說實在的,這種冤孽的特點,對我而言沒什麼威脅性。
普通的冷兵器熱兵器,必然是破不開這些冤孽的肉身。
但五福棺材釘可不一樣啊,這種玩意兒是被五行氣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物件。
具體有多厲害我不清楚,反正就我目前碰到的冤孽……包括活人在內,你拿棺材釘捅,絕對不會有捅不進去的情況。
只要破開它們的肉身,收拾它們就簡單多了,直接用拆的就行。
原本我還以為這些冤孽的死穴不在腦袋上。
如果不把它們體內的氣散盡,它們是不會停止的,哪怕沒了腦袋,也照樣能詐屍過來錘我。
但貌似是我想多了,這些孽的本事,也就僅此而已。
等我不緊不慢追上去的時候,那個操控四身孽攻擊我們的先生已經被抓住了。
陳秋雁也不跟他客氣,直接用手按著他的腦袋,把他死死按在了台階上。
至於他為什麼不反抗,我估計是因為四肢使不上勁,都讓陳秋雁給扭斷了,所以才會跟一條死魚似的癱在這兒。
「跑啊,你咋不跑了?」我好笑道,走到那人身邊,抬起腿,一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人的身子抽搐了幾下,控制不住的翻起了白眼。
「別暈,你要是暈過去,我非得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不可。」我低聲道。
這個威脅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刺激性」的,話一出口,比什麼都好使,剛翻過去的白眼,現在又給翻回來了。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他顫抖著問道。
「問一點事。」我說著,露出了一個滿懷善意的笑容:「小事。」
話音一落,我問陳秋雁,身上有沒有帶刀?
聽見「刀」這個敏感字,躺在地上的死魚先生,頓時就撲騰了起來,眼睛里全是紅血絲,絕望跟恐懼多過於憤怒。
「放心吧,我不是要殺你。」我安慰道。
這時候,陳秋雁已經把隨身攜帶的匕首抽了出來,見我給她使眼神,陳秋雁也是莞爾一笑,把刀刃放在了那人的手指上。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就得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如果你給我的回答不滿意……」
「我就切你一根手指頭。」陳秋雁笑道,像是小孩發現了新的玩具一般,眼裡滿是興奮:「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手軟的,因為你剛才偷襲我們在先,所以也別怪我們啊。」
「你……你們兩個瘋子.……」那人顫抖道:「到底想問什麼.……說啊!到底想問什麼!」
被他冷不丁的一吼,我皺著眉,輕輕按住陳秋雁的手,往下又按了些許。
匕首鋒利的刀刃瞬間就切開了他的皮膚,之後就被他的骨頭擋住了,不偏不倚的卡在了正中間。
「安靜點。」我低聲道:「我這人膽子小,受不得刺激,你別吼我。」
他這次倒是挺聽話的,哪怕手指頭再疼,也不敢喊出半點聲音來。
見他這麼聽話,我也不禁笑了起來,拿出煙點上,抽了兩口,然後將煙放進了他嘴裡。
這人倒是不跟我客氣,叼著煙,猛地吸了幾大口,表情要輕鬆了不少。
「你叫什麼?是哪門哪派的?」我好奇的問道:「你是從外地來的吧?」
「我叫陸還,是湘西的先生,修的是喜神旁脈……」他顫抖著回答道。
陸還?
這個名字我好像從老爺子嘴裡聽過,貌似是湘西那邊的一個趕屍先生,名氣不算大,但在行里也是有一號的。
聽我爺爺說,他底子不錯,放在行里也能算上二流,絕對不是寂寂無名的鼠輩。
「喜神?」我好奇的看著他:「我記得湘西易家修的就是喜神脈吧?」
「他們修的是正統喜神脈,有五門術法代代相傳,我們這些先生只得一門……」陸還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我嗯了一聲,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轉而問他:「是王海真叫你來的?」
他稍微愣了一秒,然後忙不迭的說,是。
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我皺了皺眉,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眼睛,慢慢彎下腰,把臉湊到了他面前。
「你騙我。」
其實這句話是我試探性問出來的,說白了就是在詐他。
但我沒想到的是,被我冷不丁的這麼一說,陸還打了個冷顫,眼神頓時就有了變化。
那是一種儘可能在隱瞞秘密,結果還是被人發現的絕望。
在這瞬間,還沒等我說話,陳秋雁自顧自的往下按去刀刃,鋒利的匕首隻在剎那就把陸還的食指割了下來。
我反應很快,在陸還張嘴即將要慘叫出聲之前,我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慢慢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別喊,別騙我,現在重新回答我一次,是誰叫你來的?」
「我……我不能說……」陸還顫抖道:「如果我說了……他們肯定會殺了我的……」
聽見陸還的這番話,我心裡頓時就有了答案。
舊教。
只有舊教,才能夠讓陸還表現出這樣的恐懼。
「那我換個問題。」我笑了笑:「你為什麼要參與對我們沈家的襲擊?」
「我……」陸還下意識的就要回答,但估計是求生慾望太過於強烈,硬是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眼珠子瘋狂的轉動著,似乎是在想要怎麼瞞過去。
這次沒等陳秋雁動手,我一把奪過匕首,在陸還的右手上一劃拉。
拇指,食指,中指,都在瞬間離開了他的身體。
「為什麼?」我低聲問道。
「是……是他們指使的!!」陸還幾乎是慘嚎著給出了回答,疼痛感讓他的意識混亂了許多,口齒不清的喊著:「他們指使我們!!而且他們還說!!只要我們殺了沈枯榮!!沈家曾經擁有的一切都會變成我們的!!」
我笑著又問了一次:「除開舊教的因素,你自己,你想殺沈枯榮嗎?」
「想!!」陸還回答道,幾乎是我問什麼,他就在回答什麼,恐懼跟痛苦都蒙蔽了他的意識,完全沒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了。
「為什麼?」我有些好奇的問:「你跟他有私仇嗎?!」
「他把持了四川的降門這麼多年!!還喜歡管閑事!!連我們這些不是降門的人辦了臟活他都得管!!我還是湘西的!!隔著多遠他都管!!」
陸還大吼道,語氣里滿是怨恨。
「不就是我收錢滅了別人滿門嗎?!不就是讓別人姑娘陪我睡了一宿嗎!?他憑什麼跑到湘西來收拾我?!要不是我逃得快!早就讓他把手筋給挑了!!」
我愣了一秒,抬起頭看了看陳秋雁。
「你過去點,別在這兒站著。」
「怎麼了?」
陳秋雁滿頭霧水的問我,雖然沒明白我想幹什麼,但她還是很聽話的起身,乖乖走到了台階的最上方。
我沒回答她,抬起匕首,對準陸還的心口,直接扎了下去。
血瞬間就從傷口裡涌了出來.……不,是噴了出來。
「站遠點,免得濺你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