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路匪
老喉那種悲痛的語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這老頭兒是真的心疼這輛車。
看見擋風玻璃被人砸,他急得拉開車門就要下去,但還是讓宋補天拽住了。
「別。」宋補天低聲說道:「交給我們處理,您好好歇著,我保准讓他們.……」
「你給老子滾一邊去!這車我新買的!你懂啥子!」老喉毫不客氣的罵道,嘴裡怒氣滔天,根本就不給宋補天留面子。
聽見這話,宋補天也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我一眼,說:「你繼續幫他拖時間,我們去解決麻煩,最多幾分鐘。」
「行。」我點點頭,透過前車窗,往前面看了看,笑道:「好像你們不需要幫忙。」
「幫個啥子嘛,就這幫雜碎……」宋補天罵道:「真他媽是運氣不好喝涼水都塞牙縫,非得往我們槍口上撞,這些龜兒子!」
如宋補天所說,堵住我們去路的,確實是一幫路匪。
粗略一數,大概有二十幾個人,領頭站在前面的那些都穿著黑西裝,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說話也不是本地口音。
「這種人我見過,那是原來跟導師去西北出任務。」陳秋雁靠著車窗,跟看戲似的,看著外面的情況:「他們是全國遊盪的那種路匪,心情好了,就做一票,直接堵著路,甭管是貨車還是私家車,讓他們堵住了都得被搶。」
「你也遇見過?」我好奇的問道:「那些人呢?讓你們收拾了?」
「可不是么。」陳秋雁笑道:「跟我們出任務的還有一些官兵,他們負責保護我們的人身安全,所以下手也挺絕的,基本上見面就摟了火,當場擊斃了七八個吧。」
在陳秋雁跟我們聊著的時候,宋補天跟著老喉已經走了過去,對面領頭的路匪也迎上了他們。
「哥幾個,你們這是攔路搶劫還是想收點過路費啊?」宋補天笑眯眯的問道,那語氣很是親切,甚至是有點諂媚,內心的情緒沒有透露出分毫:「想收過路費就直說嘛,何必動刀動槍呢?」
老喉的脾氣明顯沒有宋補天那麼好,左右掃了一眼,他直接問:「你們誰是領頭的?」
「我。」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大光頭,往前走了一步,臉上也滿是笑容,看不見半點匪氣:「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手頭緊了,想找人借點錢應應急,剛才是那幾個小的不懂事,所以才把你們的車給砸了,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吧?」
別說是老喉了,就我這種脾氣好點的人,聽見他這麼說,心裡肯定不樂意。
你們不會介意吧?
這他媽算是威脅還是道歉呢?
宋補天笑了笑,正準備說些什麼,老喉猛地一拽,把宋補天拽到了邊上,示意他別吭聲,讓他來處理。
「不介意。」老喉說著,又沖宋補天擺了擺手。
看見這情況,宋補天也不說話,聳了聳肩,自討沒趣的走了回來,拉開車門坐回了駕駛席。
「喉爺還是那脾氣,沒辦法啊。」宋補天嘆道,遞了支煙給我,自己又點上一支,滿臉無奈的抽著。
「他不是咱們這行的人,對付那麼多路匪,是不是有點勉強?」我低聲問道:「要不我讓小胖去幫一把?」
宋補天搖搖頭,說不用,就那些雜碎,喉爺一個人就夠了。
「就算喉爺高位截癱,弄死這幫龜兒子也不在話下。」宋補天嘿嘿笑道:「你就瞧好吧。」
與此同時,那邊的情況也有些變化了。
領頭的路匪似乎看出來了,老喉在我們這些人里還是很有話語權的,說不定就是領頭的長輩級人物。
「老哥,咱們也不繞彎子,你給我們這個數,我就讓你們過去。」
大光頭說著,沖老喉豎起了五根手指頭。
「多少?」老喉問。
大光頭笑了笑,說:「五千。」
在1990年,五千塊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幾乎就相當於現在的兩萬左右。
聽見這數,老喉頓時就笑了起來,問他,是不是非得獅子大開口?
「錢不夠,車來湊。」大光頭笑眯眯的說道,似乎早就預料到老喉的回答了,興緻勃勃的搓動著手掌,跟老喉說:「你們的車不錯,留給我們,這事就算了了。」
「要是不留呢?」老喉反問道。
「不留?」
大光頭一笑,往前邁了一步,站在老喉身前,一字一句的說:「那就等著死唄,荒山野嶺的,想埋你們一車人也很容易嘛。」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啊!」老喉笑道:「湊近點,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大光頭估計是覺得這老頭兒在死撐,也沒有半點警惕,彎下腰,往前湊了湊,幾乎是臉貼臉的跟老喉說。
「我說,在這荒山野嶺的,埋你們一車人也很……啊啊!!!」
大光頭的慘叫聲很凄厲,光是讓外人聽著,都能感覺到他的痛苦。
老喉瞬間出手是毫無預兆的,也沒有使用別的兵器,就是兩根手指,直接捅進了大光頭的兩個眼眶裡。
「他娘的!你們這幫後生是真不講規矩啊!開口要五千!還他娘的想扣我們的車?!」老喉罵著,猛地伸出另外一隻手,似乎是掐住了大光頭的喉結。
我也沒看清楚他的動作,也就是一秒不到的樣子,大光頭就不掙扎了,身子軟癱癱的,一聲都不吭。
死了。
絕對是死了。
等老喉把他丟到一邊的時候,我們這才看清楚,那人喉嚨那一塊都被掐變形了,喉結兩邊都有凹坑,應該是指頭掐出來的。
「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我都看不懂現在的世道了.……」老喉說著,蹲下身去,把那個光頭腰間別著的手槍取了出來,拿在手裡把玩著:「有把噴子就牛逼了?」
毫不誇張的說,當時那麼多人在旁邊站著,還真沒有一個人敢動,哪怕有幾個人拿著獵槍,槍口也直衝著老喉,還是沒敢扣扳機。
「我操。」我一臉驚訝的看著老喉,問宋補天:「這老哥原來是幹什麼的?下手夠黑啊!」
「他?」
宋補天笑了笑,說起這話來,臉上也滿是回憶:「聽我爺爺說,他原來就是整個西南勢力最大的土匪之一,只不過後來讓軍隊給收拾了,跟我們宋家結緣,也是機緣巧合。」
「身手不錯啊。」我低聲道:「都這把年紀了,身手還這麼靈活,平常是怎麼保養的?」
「他是.……」
「砰!!!」
這時,老喉那邊的槍響了。
等我們抬頭望那邊看去,只見老喉手裡拿著的槍還在冒青煙,站在他正對面的那後生,此刻已經倒了下去,額頭上有一個顯眼的血窟窿。
「拿著槍杆子有屁用?你們敢打嗎?」老喉問著,也沒有繼續摟火的意思,反而把手槍往邊上一扔,赤手空拳的走上前去,語氣里滿是憤怒:「剛才是誰砸的車?」
「他就一個人!!咱們有什麼好怕的!!三兒!!開槍打他啊!!」
「我……」
老喉沒再多問,看見站在他右手邊那人把槍口抬了起來,老喉一個箭步上前,抬手一拳就砸在了那人的喉結上。
穩,准,狠。
這三個字就是老喉的風格,真的,這一點沒說錯。
我看不出他有沒有功夫底子,但就近身搏擊而言,他深知其中真諦,一招致命,不玩花活……
「老沈,用不著擔心,抽根煙歇會兒。」
宋補天雙手墊著腦袋,靠著車椅,笑眯眯的說道:「等他乾死那幾個拿槍的,其他人也就老實了。」
說來也巧,宋補天話音剛落下,在我們正前方不遠處,有一輛小轎車直線行駛而來,速度飛快,一邊提速還一邊打雙閃燈。
看見那輛車,宋補天興奮的差點沒蹦起來。
「成了!咱的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