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真假假
斐柔心知這是事先排好的一齣戲,為的就是自己出場驚艷一番,可還是被這變故嚇了一遭,算計地好她便是飛上枝頭做鳳凰,算計不好恐怕就是死路一條,畢竟是在皇家宴會上失了臉面。
不待李荊軒回過神,鄰國使節首先拍掌叫好,「大唐果然多絕色,此等女子除非天池人間少見吶!」一番誇讚直接掀過了舞姬的過錯,算是給足了皇家面子以免鬧的不好看。
李荊軒掩飾下心內的激動,「我們大唐人傑地靈,使者遠道而來不妨多留幾日領略我大唐風光,也不枉此行。一枕黃粱偷的半日浮生,好意境!給朕賞,另賜宮邸收編教坊司。」
黎剛收回目光,這下省的他再把人往前送了,只要進了宮就不怕沒機會,這一次賭對了!希望這斐柔能將鄭夢琪的痕迹慢慢抹除,聖上收收心納幾位妃子開枝散葉穩固李家的天下才是正道。
散了宴會李荊軒迫不及待的讓身邊的元福公公將方才領舞的女子帶來,方才那一眼就差點讓他失了心魂,他的夢琪終於回來了!
鄭府的事情是他愧對了鄭夢琪,當初應當知會她的只因為黎剛等人怕誤事所以打算塵埃落定之後再解釋,那成想小妮子性子倔愣是不聽解釋還將自己當成了殺父仇人,誤會大發了!
不過今日匆匆一瞥給了他莫大的驚喜,小妮子恐怕是想自己了,借著這個機會跑回來看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外受了多少苦,日後自己必當好好疼惜與她不教她受半分委屈。
若是那幫子老迂腐有話說,那麼他也有對策,夢琪本就不是鄭振國親生的,到時候給她安一個忍辱負重的名頭諒他們也沒轍,反倒顯得夢琪識大體忠君愛國。
短短時間裡,李荊軒腦補了「鄭夢琪」回來的原因,連帶著后招都想好了,就差冊封大典將人排進後宮,可惜了他沒料到黎剛會給他來一招野雞充鳳凰的招數。
「皇上,人帶了,在外候著呢。」元福在宮中待了十幾年,自問是看過不少皇家內院的秘事,如今李荊軒這副急沖沖的樣子在他看來就是急於女色,血氣方剛的年歲實屬正常。
李荊軒一聽人已經在外面了,著急地站了起來,又覺得自己這番行為過於急躁,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若無朕的傳召不許進來打擾。」
元福心下瞭然面色不顯,「奴才告退。」
一眾宮女太監走之後,大殿內歸於沉寂。看著滿室明亮的燭火,李荊軒突然有種這世上僅他一人的感覺,高處不勝寒,皇帝不好做身邊連個知心人都沒有,想著門外的人他心裡暖和了一些。
大門被推開,空曠的大殿傳來「吱呀」的迴響,邁進來一雙小巧的繡花鞋子。斐柔攏了攏胸前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個富麗堂皇的宮殿。
在紅館的時候,紅荔好吃好喝的都供著她,日子久了養出了點嬌貴的性子,可是這紅館哪能跟皇宮比!哪哪都透著華麗,哪怕掉一塊磚碴子都夠平頭老百姓樂呵半天。
可這透亮的大殿怎麼沒人呢?
正在斐柔以為帶路的公公故意為難自己帶錯路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驚地她差點喊出聲。
「噓,別怕,是朕。」李荊軒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捂著她的嘴。在門被打開的時候,他就躲在了暗處,對於自己的行為李荊軒也沒個解釋,大概是久別重逢后的情趣吧。
這世上能自稱朕的就只有當今皇上了,斐柔緊張地僵直了身體,心跳個不停。她在宴會上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這皇上可是英俊,而且自登基以來後宮空虛可見不是個沉迷女色的,自己若好好把握住了,未來無可限量。
思及此,斐柔略微放鬆了身子,柔柔地回了一句,「皇上.……」
魅惑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討好,若是一般男人聽了大多會心頭顫動生出憐惜之意,可惜這是刀刃上舔過血的李荊軒,一聽聲音不對勁就握著人的胳膊轉了個方向。
鄭夢琪雖然溫婉但不會如此作態,何況音色不對!李荊軒當下沉了臉,上下打量斐柔,眉目間是有八分相像,可是缺少了那份沉靜脫俗的氣質,以及鄭夢琪的眼角是有一顆藍色淚痣而眼前人卻沒有!
「說,是誰派你來的!」一確定不是鄭夢琪之後,李荊軒毫不憐惜地將人反推至地上。
斐柔還沒有在寬厚結實的懷抱里享受到箇中滋味,回過神來就已經在地上了,「皇,皇上.……斐柔,不,奴婢,奴婢不知哪裡做錯惹皇上不快,奴婢該死!」
李荊軒捏著拳頭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張神似的臉,他怕自己抑制不住會讓這大殿見血,「朕讓你說,誰讓你來的!」
斐柔心裡快把那人給恨死了,在紅館被人仰視地好好的非得來皇宮獻舞,「奴婢在教坊司接到公公來傳,讓奴婢來這,奴婢也不知竟驚擾了皇上。」早知這皇家飯會把小命搭上她說什麼也不來!
李荊軒盯著地上瑟瑟發抖的人,沉了沉心思,看樣子不像是有心人故意為之,知道他與鄭夢琪往事的也就只有黎剛了,其餘知道他倆有情且目擊他被刺了一劍的已經不在這世上。
「奴婢真的不知啊,給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衝撞皇上!」斐柔心裡替自己不值,原是在樓里聽人說了進宮的種種好處才央求了紅荔給她排了這個差事,順便耍了點小心機讓紗巾飛出去好讓人能看清自己容貌,這張臉可是相當有誘惑力的,可如今什麼也沒享受到就要面臨砍頭她真冤枉啊!
前頭黎剛存了要將斐柔送進宮的心思就安排了人在她周圍散播各種消息,事情的發展也一直如他所願。所以說這斐柔沒跟黎剛打過照面,也確實供不出什麼所謂的幕後主使。
李荊軒皺著眉頭煩躁,他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別哭了!」他還委屈呢,原以為是鄭夢琪回來了願意原諒他了,結果卻是個烏龍。
斐柔被李荊軒一吼,嚇得嗓子噎住了,「咳咳.……」伴君如伴虎,皇帝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皇上求你別殺奴婢,奴婢真的不敢冒犯龍顏!」
其實李荊軒已經確定這事跟她沒關係了,看著那張熟悉的哭地一臉狼狽有點不忍,「沒什麼事你就退下吧,朕不怪你。」坐上這個位子,每天都覺得會有居心叵測的人來害自己,想著爬上自己的床從此鳳袍加身的女人也不在少數,所以他才會懷疑斐柔是不是別有用心。
但是人的確是自己叫來的,人家只不過是長了一張相似的臉罷了,並沒有什麼錯。
李荊軒叫了元福進來,「讓人將她送回去.……等等,教坊司現在是何人打理?」
元福愣了一下不懂為何聖上會提這個,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教坊司現在是花嬤嬤在打理,但是前不久染了風寒向老奴提出了辭令,老奴還未找到合適的人選。」在皇宮中為奴者最重要的是會察言觀色,或許一開始他不懂聖上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揣摩明白了,這斐柔姑娘是交了好運了,於是借坡下驢給皇帝一個由頭。
李荊軒點了點頭,「花嬤嬤年歲已大,既身體有恙那便不宜操勞,朕賜她府邸一座頤養天年。斐柔獻舞有功,使節大悅,除今日賞賜之外,執掌教坊司一職。」
元福見斐柔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提醒道,「斐柔姑娘,還不快謝主隆恩!」其實並非是他還未找好替代的人選,只是皇帝開口了,這職位就必須得是斐柔接任了。
斐柔如夢驚醒,「奴婢謝皇上!」還以為死定了,沒想到皇上居然賞賜她官做。
李荊軒揮揮手讓元福帶她出去,默默嘆了口氣,夢琪這麼恨自己如何會甘心回來,是自己一時衝動妄想了。
另一邊元福領著斐柔出去,心裡也好奇為什麼皇上要她將人帶來卻又不寵幸,而且乍一看這姑娘似乎還受了驚嚇,「斐柔姑娘,老奴先恭喜你了。」教坊司雖然不大,但是大小也是個官,從五品呢,手底下管著一眾宮姬。
斐柔掏出帕子掩了掩眼角,恢復了姣好的面容,「奴家剛進宮什麼都不懂,往後還要公公多照拂。」紅荔給她請的師傅不是白教的,加上她聰慧倒還有那麼點京里大戶人家小姐的氣質,只是第一次見皇上還被那麼不客氣地對待一般人自是怕的。
元福心中有盤算,聖上今日所為與往日形象不符,大概就是這位斐柔姑娘的原因了,不管日後她有多大作為,現今多親近總歸是錯不了的。
元福是宮中的老人,宮裡大大小小的事都門清,這會兒子在皇上跟前伺候,當然是宮中的大紅人。教坊司的人對於元公公親自送斐柔回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之前對於斐柔被帶走引起了很大的討論,一種聲音是覺得皇上看上了斐柔的美貌讓她侍寢,另一種聲音則認為皇上要把她送給使節。
斐柔自然是看到她們眼中的驚訝,轉身對著元福行禮,「謝公公送奴婢回來,公公若是不嫌棄容奴婢泡杯茶來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