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入世
白花花的雪銀整整齊齊的排列在紅木大箱子中，一打開滿滿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這這這這得多少？」
「你快閉嘴吧！礙著我數數了～」
二樓一群見錢眼開的女人伸著她們的小腦袋，兩眼發著光的探頭探腦，更有甚者『噔噔噔』跑下樓來，為的是更加湊近了看。
老鴇就算是比她們多活了十幾、二十年，也未曾見過如此多的真金白銀橫呈在自己面前，說話顫抖那是輕的，「敢問、敢問這又是……」
又是什麼個意思？
她心底莫名慌亂起來，這七八個紅木大箱子里裝的銀子足夠將整條紅燈街上店鋪賣下，更不用說他們這個小小的回夢樓了。
「媽媽，別慌！我這可是特地來送禮的——」
「您送的禮如此之大，我們可受不起。」她嘴上雖委婉推脫，可雙眼始終離不開箱子里的東西。
但做人做事最終還是要講究規矩。
當初商碧落也是看中了她這一點才放心接管下回夢樓，有個守規矩的管事，底下的人自然就不用她自己操心。
老媽媽仰著頭朝二樓方向喊道：「你們這兩個丫頭還在這看什麼熱鬧？趕緊去把東家叫來！」
柳絮柳月得令趕往商碧落的房間，恰巧遇上她從里打開，迎面撲來一陣冷風……
「東家你可算是出來了，樓下出了點事需要你去處理——」
商碧落邁著修長的腿跨出門檻，順勢託了後腦勺鬆散的髮髻，懶洋洋的問：「大清早的，還有人來找茬？」
語氣不急不緩的，饒像是一根羽毛輕撓著你的心頭。
她越過柳絮和柳月身側，打算去會一會二人口中『解決不了』的事，在二樓的路剛走到一半，就被大堂里的銀子晃到了眼。
倘若換作旁人收到這麼大一筆天降之財定會欣喜若狂，半夜睡覺都會被笑醒，可商碧落竟不由生出了一陣冷笑，不再多看一眼。
「怎麼，這檔子事還處理不好？」她的聲音洪亮清澈，穿透了上下空間的阻隔，迅速從二樓傳到了底下幾人耳內。
紅衣女子一下場，老鴇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說話也硬氣了幾分：「都跟你說了這禮我們受不起！拿回去吧！」
來人還想繼續推脫，便被商碧落一句話給懟了回去。
「銀子怎麼來的就給我原封不動的抬回去，去告訴你們家王爺他的事，我不愛摻和。」
她撫過胸前的長發甩至身後，直視眼前笑臉相迎男子的目光又言：「哦！對了，還請你家王爺平日多多注意身體，操勞過度可就不好了～」
一語雙關。
具體什麼意思，就要看聽的人怎麼想了。
商碧落意味深長的端著架子，臉上早就有些不耐煩。這些話也就她敢明目張胆說出口，回夢樓里的人哪一個不是活得小心翼翼？
「怎麼？還等著我幫你抬？」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盯著男子的舉動，無形之中對他施以壓力。
領頭送貨的僕從被逼得無奈，想左右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如今還在別人的地盤，只能在女子凌厲目光中，拿著這七八個紅木箱子灰溜溜的走了。
「東家！」老鴇上前一步說：「您這番舉動怕是會惹得靖王不快，若是計較起來……」
商碧落在其眼神閃爍之中，知曉她未盡之言。
「如若我收下，你當他會放過回夢樓？」她嗤笑一聲，轉身背對著老鴇。
「平湖擲石，就算湖面歸於平靜，可這石子可終究沉在的湖底！」
靖王府的一眾人消失在了紅燈街的街尾，二樓看熱鬧的姑娘們依舊探頭探腦不諳世事。
老鴇說話語調不免重了幾分：「還站在這幹什麼，都不去睡覺么？」
在八卦這一項上，永遠都不要看女人。
她們一個個唉聲嘆氣、一步三回頭的背後是冉冉升起的求知慾，越發好奇的內心想堪破那層所謂的關係，只可惜如今怕是要讓她們失望了。
「既然睡覺這麼難為你們，不如都起來練舞活絡活絡？」
商碧落雙手環抱，凌厲的目光自左向右一掃而過。
果不其然，看熱鬧的人群立刻一鬨而散，乖乖回了各自的閨房，二樓的走廊立馬恢復空蕩蕩的模樣。
她這才收回的視線落於老鴇身上，「以後對進來的人都多一份心思，靖王這類的能不接就不接……」
今日清晨發生的事，她不願往後再次出現，但凡和皇家粘上了點關係，總歸複雜，她可不願這場人界之旅到最後難以脫身的是自己。
「有青煙的消息了嗎？」
商碧落冷不丁問了一句，一下子便問住了老鴇。
「人……暫時還未曾尋到。」
她也不是未曾派人，而是回來的人都無功而返，直到後半夜最後一批人回復在城東見過神似的女子后，便再無消息。
商碧落也料想到了這個結果，索性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將派出去的人都招回來吧，要是想回，自然會回。」
老鴇忙著點頭答應，以為她心裡暗暗生了氣，見沒有其他事情的吩咐，也不願多留，學著著姑娘們的樣子回房休息去了。
熱鬧的大堂瞬間歸於了寂靜，紅衣一席傲然獨立。
商碧落沉下心，感受著周圍流動的氣息。
雖然入界削減了她十分之八九的修為，但在感知上還給她留了一半的敏銳。
呼吸間，羸弱的靈力被她捕捉到手，來填補身上之前因妄動靈力而產生的巨大缺口。
「芝麻綠豆大點的還不夠我塞牙縫，不過倒是藉此發現了點好東西……」她低聲得笑著，身影一下消失在原地。
偌大個長寧城，橫七豎八交錯著數條街道，主要以內河做為分割線劃分成東西兩個部分。
而商碧落如今腳下所站的酒樓——留仙樓，坐落於汴京河邊，層高五層有餘，第二層相較於其他開始更為寬大，明顯凸出臨河的一塊是獨有的觀台。
「昨夜竟不覺得，從此處觀下，景色極好！」
紅衣女子食指挑出半分，在自己的紅唇上來回摩挲，漫不經心的眼神中閃爍莫名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