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留是不留
商碧落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樣，仰躺在地上扯著喉嚨干吼：「誰給你的膽子？」
堂堂修仙界頂好的苗子，如今淪落到被迫向一屆凡人屈服，這話要是說出去，丟人丟大發了！
狡猾如狐的嚴祁可沒有走遠，繞了一小圈又重新折回到她腳邊，故意踩了踩地上散落的石子，感覺……真挺實在的。
「爾等小民哪還敢和您叫囂，指不定哪天一道雷電把我給劈沒了，可惹不起～惹不起啊～」他嘴上調侃不止，手上的動作卻如行雲流水一般，將地上的女子扶起。
「只要你保證日後不找我麻煩，送回去就送回去～」
女子上半身被嚴祁拖上了後背，結實有力的手臂繞過腿根搭在一起，拖住了她整個人的重量。
商碧落靠著他略顯單薄的後背，下顎的那塊骨頭抵在了肩胛骨位置，隨著行走路中的搖晃，肩甲骨的地方摩得微微發熱
「看你這年紀該有二十吧？」
「恩～許是比我小不了多少。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遇到過女捉妖師，剛才東家的幾招真稱得上是精彩絕倫！」
……
商碧落當即翻了個白眼，若把這聒噪之聲聽做是山間的喜鵲，還真這就成了催眠入睡的曲兒，讓她的兩眼皮直打架。
男子穩健的步伐在無形之中為他肩上的少女送去唯一份的安然，林間蟲鳴陣陣相應，披星戴月歸入長寧城。
嚴祁避開了喧鬧的正街，特地挑條人少的小路抄回。
趕到回夢樓的門口也沒把背後的女子放下，擠開身前姑娘們的熱情招呼，『噔噔噔』踩著步子上樓，直奔商碧落的寢室。
「哎，你這……」被外力撞開的西鳳看著匆匆而過的男子，心生不滿，作狀想把他攔住，不料同行的舞娘一下潑下一盆冷水，將她心底的火澆了個乾淨。
「你攔什麼攔？沒看到他背後的是誰嗎？」
西鳳嘴巴一噘，大不想理：「誰呀？無論是誰也不能這樣瞎闖吧，到時候媽媽怪罪起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芷青哪能不知姐妹心裡大的什麼算盤，不過是想借著這次『碰撞』撈到個金龜罷了，只可惜被痴心妄想迷住了眼，不看看誰搶在了她的前頭。
西鳳激動的跟了幾步，卻瞥見消失在轉角的那抹紅衫彷彿似曾相識，恍然捂著嘴，吃驚道：「唉，不是我們東家嗎？」
「你知道就好，這嚴二公子來我們這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看呢就是沖著東家來的～」芷青煞有其事的說道。
這一廂插曲很快便被滿樓的春宵旖旎給蓋了過去，嬉笑嬌聲繞樑，論誰不沉醉其中。
嚴祁托著商碧落腿輕輕放下，抽出床里側的被子蓋到女子身上，並貼心地為她捻了捻被角。
做完這一系列之後的他定身在了原地，全神貫注，端詳這眼下陷入夢魘的女子，幽暗與深邃令屋內的燭火透不過他的雙眸。
此時，商碧落還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一切周遭毫無感知。倘若有心之人想奪取她性命，絕對是輕而易舉。
「喵嗚~」
隔壁樓下的貓叫聲就如打破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將屋內的氣氛一下子拉到節點。
『我最不喜的就是受制於人.……』嚴祁緊了緊藏在衣袖下的手，良久才動了一下。
在展開的掌心中，冰冷的金屬刺的他心底發涼。
床上的商碧落恰巧在此時皺了下鼻子，男子蹙起了眉，將準備好的匕首收了起來。
「嘎吱——」
出門口時，嚴祁正遇上伺候商碧落的那個丫鬟，腳上動作一頓，不忘叮囑上一句：「你們東家困了，沒事就別去打擾！」
這一句倒不盡的關切，倒成了往後幾日回夢樓里暗中爭討、猜測的根源所在。
商碧落哪能料想自己竟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悠悠轉醒后說的第一句就顯得有些傻氣。
「怎麼昏睡如此之久？」
混沌的腦袋逐漸趨向清明，使用過力之後的四肢整個就跟抽幹了似的，軟趴趴的，一點都使不上勁兒。
許久后她才緩過勁來，直起腰桿坐在了床上。
「誒，該不會真是那廝送我回來的吧？」
商碧落摸了把後腦勺，倒吸一口涼氣，昨夜磕著的地方還有一些輕微的疼痛：「嘶～要不是姑奶奶我頭硬，被砸成昏迷不醒都是輕的。這賬，就算他送我回來也無法抵消——」
再望向窗外，已日上三竿。
好傢夥，自己睡的怪久的。
「哐哐哐——」
強勁有力的敲門聲，直接將女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一瞬即逝的懷疑很快便被其他事情搶佔了在她腦海中位置。
商碧落三步並成兩步上前，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囂張，連敲門都不會。
「嘿呦！原來是你啊。這大中午的，脾氣可不小。」
女子兩手叉腰擋在門口，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的陳徹，不用想也知道這傢伙鐵定在外躺了一夜。
「你替我抓那傢伙，不、不見了！你們走後沒多久，不知道從哪飛出來一道黑影，不僅把我打暈，還震碎……」
「無需大驚小怪，那傢伙已經處理好了。」
大概是陳徹還不清楚後來的事，在商碧落事無巨細的解釋聲中，逐漸平復了急躁的內心。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看著他真切的眼神和兩手空空的袖子，她只能抱歉地說道：「這次，你恐怕是沒法交差了。」
化為灰飛的妖，哪裡還能成為他的證人。
商碧落轉身替自己斟上了一杯茶，講了好一會兒功夫，潤潤嗓子還是有必要的。
陳徹快步跟上，奪下茶壺也為自己酙上了一杯：「我、我能不能交待無所謂，就是怕日後這場長寧的百姓再遭殃……」
「事無巨細，我只能協助你，但不能保證……」
兩盞茶杯在空中相碰，再次達成了某種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