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幕起
此時的嚴川川就像是一朵被霜打蔫的嬌花,雙目無神心猿意馬,全然沒了當初的嬌俏凌厲。
安靜地看著這一幕家訓的場面,真是不得不感嘆兩人是完全沒把她當外人!
「該訓的也訓完了,別在這浪費我的時間,還趕著看結果呢!」
商碧落不耐煩地勾起竹筒上的繩子,在男子面前晃了晃:「吶,這竹筒應正合你的意~」
藏在裡頭的詩僅讚賞了竹子不屈不撓的品格,未涉及朝堂里的污欲混濁,也沒有方才明嘲暗諷,乾淨得就像今天的風一樣,和煦而又溫暖。
她拍了拍手,腳下有些迫不及待:「趕緊走吧,兩位大爺!」
背過身後,晃晃悠悠走上另一條小道。
倘若說嚴祁的話是將嚴川川堅不可摧的信念打碎成了玻璃,那麼此時女子的及時救場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塊遮羞布,守護她心裡最後的那丁點羞愧。
她,原沒有想象中那麼重要。
女子離去時的背影赫然在嚴川川心底崛地而起,她什麼時候也能成為二哥心中可以『利用』的人?
腳下的路越走越寬,周圍的景觀花植也越來越罕見,倒是沒一個竹筒再讓她拿了起來。
「呦,這不是嚴家的公子么,今日見你氣色可比上次好多了!」從拐彎口拐出一位模樣老成的男子,手中提拎著三個竹筒朝著他們走來。
篩選腦海中浮現的人臉,嚴祁迅速對上名字:「多謝周大人掛懷,今年沒想到是您親自來啊~」
「不過是無聊來看看罷了,倒是嚴大人怎麼沒一同前來,就派了你……一人做決定?」周正南猶豫的眼神從兩位女子身上滑過,其不難看出對女流之輩的輕蔑。
當朝為官男子主流,在他眼中女子根本不做決定的數。
嚴祁尚未當眾表現出不滿,倒是該解釋的一字不落:「近日天氣轉涼,家父的腿受不了,故才派我前來參加,也算是不辜負邀約。」
「兒子病剛好,老子就病了。」剛脫口而出又似覺不妥,周正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掩飾,欲言又止的話全都寫在了表情里。
「……行吧,那你們就好好找找,說不定能找到為不錯的領回家去當門下客!」
所謂的門下客就同軍中的謀士無異,不僅能對內出謀劃策,對外還能與之周旋。
笑臉送走了周大人,回過頭來已然沒有剛才的賠笑。
「呦,扮豬吃老虎上癮了?」
商碧落輕聲細語的話一字不落的飄入嚴祁耳中,往往在這種關頭她便越喜歡挑刺:「都已經到這般田地,二少爺居然還能忍住不跳腳,起初同我爭執時的氣勢都到哪兒去了?」
眼看著對方眼底因刺激而逐漸會聚在一起的憤怒,彷彿在下一秒便會對自己刀劍相向。
突然!
一聲不合時宜的嘈雜從灌木攀爬的轉角處乍響起。
「王大人,我看你收的要比我這好!」
緊接著四面八方陸陸續續都有聲音,聚集過來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那還真是佔了便宜……快看,那不是將軍府的。」
「你別說是將軍府了,估計今日的詩詞大會大半個長寧城都轟動了。」
……
再看嚴祁眼色時,早已恢復如初。
商碧落興緻全無,好不高興。
「如果不出意外,你手中的那份會被判離題。」
嚴祁不敢意外,平靜地點了點頭:「恩,正合我意。」
無人再搭話,自然而然將注意力放到不遠處的池塘上。
百花園的中心建立在池塘上,一座半弧形的亭台宛若一尊彎月鑲嵌在池水之上,亭台中早就備好桌椅板凳就等人入座。
烏泱泱一群人剛要入內,便被不知從何而來的侍女攔住去路。
「各位且慢,亭台內擺放的桌椅乃是給學子的,還請各位大人移步到後面的樓休息片刻~」
「這麼麻煩?!」
「就是就是,我們也不是嬌貴的人,都還等著結果呢。」
一時間七嘴八舌,吵得好不頭疼。
領頭的大有人在,輪不到他們三人爭於上前,反倒站在尾巴後面多觀摩了一陣,商碧落藉此將整個布局記入腦海。
「在看什麼?」
嚴祁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背後,嚇得她神經一緊。
她也不介意將自己在做的事他知道,乾脆頭也不回對著亭台上的長桌比劃起來。
「當然選個好位置看戲咯!就那兒了——」商碧落指著犄角旮旯里的一塊地說道。
嚴祁順著她的手勢看去左右兩邊皆是遮擋,唯獨正面有一塊雕花鏤空的隔斷能透過眼前的風景。選這麼一塊地除了幹些偷偷摸摸的事情,還能幹什麼?
「你這是準備暗中偷襲么?」
她下巴一揚,高傲地回了他一記白眼:「二少別問,接下來你只管選你的門客,我當我的看客,彼此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大難林頭各自飛這種事情她屢做不爽,說完話轉頭就鑽入侍女口中的『休息』場所。一方面為了更好觀察詩詞大會的其他人,另一方面是二人身為嚴家人,目標太大有礙於她往後行動。
待商碧落偷偷摸摸藏好,不遠處的爭論也就告一段落。
在侍女寧死不可退讓的態度之下,以官場方失敗告終,並被侍從安排送入樓內休息。
「果然還是來了……」這個顧盼果然沒令她失望,編排理由足以瞞過顧澤端來詩詞大會。
不僅如此,她隱約間還發現除顧家人之外,還有個熟悉的面孔。印象中雖未曾見過本人,但從模樣上興許可以判斷是關青辭的血親。
再回頭看看人家這幾個家族,一來便是五六成群的熱鬧,可惜嚴祁兩兄妹孤苦伶仃相互做伴,周圍更是騰空出了一圈位置,無人願上前半分。
「嚴二少啊嚴二少,你家的故事似乎也很有趣啊~」商碧落環抱著雙臂,嘴中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