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鬼迷心竅
雖說被篡改記憶之後的嚴祁，沒有過多越界的舉動，可商碧落心底還是有些故意偏離開他的動作，繞過他的身側。
「大白天的，就算有夢魘也不會這麼折騰。」
「夢魘？」
明明是鬼物，怎麼又有個夢魘？
失去記憶的嚴祁還以為家中被多隻妖怪糾纏，尚沒解開的眉頭又皺在一起：「……可有高見？」
商碧落同他招了招手，示意大庭廣眾談論牛鬼蛇神的不合適，七拐八繞帶到了僻靜的小巷子。
「就這裡？」
她撥了撥自己的耳垂，又指了指巷子口，神情放鬆的斜靠在牆邊解釋道：「此地左右相通，凡出了點什麼事，跑起來也快些～」
不知她的好意是否真了聽進去，嚴祁也不再糾結於地點，認真側耳傾聽。
「那夢魘專迷人心智，今日我一見你印堂發黑，大膽猜測定是那鬼物前來鬧事。敢問家中可有其他人心神不寧，易怒易煩？」
「若有，怕是也著了它道！」
嚴祁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家中二老的疲態瞬間浮上心頭。
「都有。」
商碧落遂即相應：「哎呦，看來是無差別攻擊……」
看樣子，背後的人是奔著滅口來的啊！
她嚼著剛剛猜測出來的訊息，后又不禁追問：「方才你同我說那鬼物向你開了口，說的那是什麼？」
眼皮抬起，嚴祁一改正色。
「我說了嗎？」
「說了！」
「吶，定是這鬼東西作祟令你記憶出了岔子，記不起來也不要緊的，倒是你說的極其可能是解題的關鍵哦～」女子朱唇張合間，總有股勾人的魔力引人信服。
她踢了一腳牆邊的石頭，深邃的眼眸在明暗交界的樹蔭下透著惑人的氣息，就像是一隻引人入內的妖精，對你循循善誘：「所以……到底說了什麼？」
嚴祁眼裡的疑惑飛快的隱去，暗色翻滾，詭異森然。
「嗯。」
他的鼻音沉沉，半垂的眸子妄想將身前女子的輪廓映入眼底，「它說了你的名字，『夢回』。」
瞳孔之中，女子精緻清麗的臉上閃過短暫凝滯，隨即被莫名洋溢的喜悅代替。
「有趣有趣，你看到了么？這簡直就是在和我下戰書啊！」她雙眼光芒熠熠，染著愉悅的雙頰泛起紅暈。
嚴祁冷眼以待。
看商碧落無所忌憚的樣子，莫不是真到了胸有成竹的地步？
她的態度堪稱荒唐而怪異，再怎麼能力卓絕的捉妖師也不會一點慌張都不泄露，更何況眼下是一名女子。凡落她身上就是躍躍欲試、難以自抑的興奮，說是個瘋子也不為過。
可偏偏就是眼前這個所謂的瘋子，能救下他們整個嚴家！
嚴祁峻漠的面龐渲染了不少陰沉，聲音中帶著淡淡的譏諷：「知道幕後之人是誰，還任其這麼囂張？」
商碧落側頭一笑，沒有生出被惹怒的不悅，閒情逸緻般撥弄起院牆外探出的花枝來。
細嫩的指尖勾過花瓣經絡，絲滑的手感就像在觸碰出生嬰兒的皮膚。
男人就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靜靜看著。
忽的，她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了花蒂逼迫它湊近，嘴中一併道：「嘁，二少可別裝了，你那兒的最佳人選不妨也說出來聽聽，好歹讓我挑揀挑揀，別我倆想一塊去了，到時候又該說我瞞著你了～」
「對了，差點都忘了。你既有這私心參加宴會，想必長寧城的幾個大家族和皇城裡那幾位都成了你的懷疑對象，我倒是稀奇了，是得了什麼保證，能讓你敢如、此、賣、力？」咬著尾音的四個字，眼神中赤忱的話呼之欲出。
「你不必知曉。」
「人家都找上門報我名字了，你還準備瞞著我什麼！？」商碧落氣的手上沒了輕重，一把拽斷了牆上的花枝。
「一碼歸一碼。」
商碧落頭一回覺得嚴祁惜字如金，尤其在今天！
「要我說詩詞大會上那一遭，想必沒這麼簡單吧？」男人沒有再開口，她卻是一條道走到黑，接二連三追問。
正午的陽光燦爛如輝，像是為世間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金光。即便如此，旭日暖陽也溫暖不了此時硬如寒冰的氣氛。
「你我並非良善，在這邊裝什麼呢？」
商碧落鄙夷看著依舊一言不發的嚴祁，他此時就像是個貞潔烈女似的，守口如瓶的態度實在是令人唾棄。
「你們猜到慕容復會在宴會上下手，準備將計就計，再來個中捉鱉。前面用毒和後面的官兵全在你們計算之內，可唯獨漏了他還會控妖，對么？」
「哦不，也不能這麼說。」
她將手中的殘花丟在地上，踩過時用腳捻了捻，溫柔的語氣半點都不帶猶豫：「……妖物的事你們一直派人在查，也曾懷疑過慕容復，只不過偏偏被他利用不在場證明，次次給躲了過去。」
嚴祁收起了試探與傲慢，認真回答：「你確實很聰明，我也從未看輕過你。」
這句話已變相承認他早有準備，能讓嚴家二公子親力親為的，背後無非是皇城中位置最高的那位。而商碧落又故意將『你』說成了『你們』，他也沒有特別糾正，可見結果和自己想的一樣。
看來，嚴家多年不受寵的謠言，馬上就要不攻自破了。
『哼！』
頓時她心中浮現兩個字，就是『狡猾』。
一想到這傢伙在宴會上的種種表情，有震驚有著急，卻絲毫沒有破綻可尋。不得不感嘆他演技精湛，簡直是屈才了！
商碧落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雖然早就猜到嚴祁心存芥蒂，可自己說出來，與別人說出來又是兩回事。
「我也沒比你們早知道多久。」她心裡頭悶悶的，足足嘆老長一口氣為自己為數不多的遲鈍默哀。
「如果想問為何我會在宴會之上十分篤定問蜥蜴人是否就是慕容復指使……哎，全靠敏銳感知啊！」
「原先我『不小心』將一縷靈力打在靖王的佩玉上，如是個普通的玉佩也就罷了，靈力一直附著其上並無大礙，久而久之說不定還會養出塊璞玉，可惜了！」
說起玉佩，商碧落依稀還記得它古樸的樣子，上面的花紋雖然有些模糊，但就像是一種流轉在歷史中的古老符文，絕不是人界所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