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黎明之前
眼看著四周金光漸弱，不知何處的蒼穹一發出陣鳴響，如春日打雷。緊接著空氣中無形的盪起一陣波瀾，四方攪動，猝不及防於頭頂的天上打開了一道口子，無數罡風從洞口湧出。
這是一個比祭台還大的黑洞，詭異黝暗，周圍的光線照入其中好像全都被吸收了似的，根本透不出半點明亮。
靠近豁口的商碧落猝不及防一個踉蹌，直接被傾巢吹下的風刃掀倒，狼狽得穩住了身子。
她眼神微震：「事實證明，我應該是猜對了。」
這般逆天的警兆還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從頭到尾，商碧落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只是通過詢問猜測和接連不斷攻擊動作施加壓力，令天道不得已將能力的極限暴露在她的眼前。
本就是一個堵上性命，挺而走險的法子。
「世界已破，你的打算與期望也都落空了吧？」女子雙目炯炯有神，煞是惹眼。
天道虛像瞥了一眼天上的豁口，滿目平靜詢問道：「方才你的一言一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框我？」
「也不算全是。」商碧落晃了晃腦袋，暗中卻提高警惕：「但若這麼認為能讓你心裡更不好受的話，我就當義不容辭應下~」
女子語畢，萬籟俱寂。
『多疑』是她重生之後帶出來的毛病，除了爹娘和哥哥，哪怕是符峰的幾位師兄師姐也是開回交心多次才讓她放下的戒心，更別帶自己來的罪魁禍首了。縱然這小蓮花開口閉口都是為達成夙願，可她又何時信過一分？
得虧紅蓮如此遊刃有餘地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時不時還動些小心思，像饒有其事似的，她也就無心繼續深究，只當是陪玩過一陣，再看看刷什麼把戲。誰料想後來的走向越發清奇，甚至於想要她的命？
「是何處露出的破綻——」
聞言，商碧落心生驚訝。
它竟真問出了口！
真是白白附身在國師身上，竟連這點山水都不會看。
她清了幾口嗓子，一邊整理起外衫，一邊裝模作樣的解釋起來：「人界安逸，易不可能生出妖魔，這便是我懷疑的第一個點。」
人界作為一個獨立的方域，全都要歸功於它四周的獨一無二結界。別說與妖界相通了，在數千年之前的大盛時期就連開個洞都不可能實現。
「其二，身為護國國師任由妖孽橫行於世卻撒手不管，要麼是同於一類，要麼就是心思惡毒另有所求！無論你是哪個，顯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第三點么，怪就怪在你沉不住氣，被三言兩語給激出動作，引來我更加新奇的猜測——」
聽完三句，不甚有理。
「層層遞進，聽起來確實都是破綻，但並非全都無解。你如何確定，這個世界就不是真實的呢？」半空中的虛像逐漸凝實成一個人形，也僅僅只是一個大致形狀，並沒有顯現五官和面相。
面對它的靠近，商碧落暗中後撤一步，雞皮疙瘩早就起了滿身。「若非如此，你又作何解釋如今站在我面前說著話？」
「若我的出現成為了你判定這個世界是否存在的主觀因素，那麼我覺得是你錯了。」見他黑袖一揮，瞬間減弱了罡風的侵襲，但巨大的豁口仍舊存於蒼穹，引人注目。
商碧落正才收攏心神，準備向著那處徐徐看去……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向她的識海，直接將探露頭角的神識打回了原地，一系列操作使得神念上的打擊幾乎要將她的腦袋撐爆。
心神俱顫，險些吐出一口血。好在最後關頭她及時收住了動作，將口腔中的鮮血咽了下去，才不至於臨場面露遜色。
商碧落望向半空，收起招式的天道緩緩降落，五官隨著距離的拉近開始清晰，就連身上的衣物褲襪都按時幻化了出來……不正是國師的模樣！
『什麼？！』她猛地回頭，再去尋亂石堆中國師的身影時，已然空無一人。
腦袋飛速轉動。
「你……當真只是為了奪舍？」她咬著其中二字，心裡的決策開始慢慢鬆動，沒有萬全的把握就只有以退為進。
「你不是最會猜了么？怎麼不繼續？」天道笑著回答，手指緊跟著捻了幾下。
商碧落眉頭一皺，暫未察覺這個細微的動作有何不妥，只是不習慣頂著人的模樣同她說話，可謂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倫不類倒不說，還跟趕趟了似的，長得著急了些。
「哎~人的決定往往通過感性和理性的雙重判斷來選擇，就像你現在這副模樣……雖然引起了我的不適，但我也不能直接說明，因為還要給你面子。」她高傲的仰著頭，眼裡璨若星河。
『雖然知道你的最終目的並不是奪舍，但你非要讓我猜，我就偏不說。』一個字，爽。
女子撩開蓬亂的頭髮，敢在老虎面前拔鬍子說的就是她了。
愚昧無知的人類往往自視甚高，他臨人界數年早就看多了這樣的例子，也不多眼前這一個。
「我可立馬取你性命！」天道坦言。
商碧落秒答：「恩，但是也不容易。」
自己磨磨唧唧一番糾纏，不就為試探出面前這個天道化身有幾斤幾兩，雖能力有所限制，但也不至於當場弄死她。
如此斷言，慎早！
殊不知，當面迎來一聲長嘆：「變故而已，會消失的——」
看似輕飄的句話卻比方才那些威脅更令她泛起雞皮疙瘩，商碧落撐開雙臂，掌下免不了聚起兩團黑氣，防備的姿勢蠢蠢欲動。
驟變，只在一息之間。
頭頂上安靜了不到一刻的罡風又開始肆意橫行，察覺到四周氣流不穩時商碧落一個后跳，躲開了一丈遠。可此時的安全距離遠不比方才，更有向外擴大的趨勢。
不一會，半個西泉別院都被籠罩了進去。
女子看了一眼天道的方向，他果然眼帶笑意。
『好歹也是個小世界，難不成真打算魚死網破？竟讓它如此有持無恐的放任吞食地上的每一寸！？』商碧落眉心緊皺，不由得浮想聯翩，甚至連逃離的動作都慢了。
「你因何事而遲疑？」
「我如今此番做法不正是為你解疑答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