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衡遠

  南宮奕說星期五是個好日子,讓這個星期五去領證,想到沒幾天了,夏若晴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對於領證,她不知道心裡是緊張,是害怕,還是期待。


  她也不知道,結婚以後,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幾天,每天晚上她都要敷個面膜才睡覺,想著結婚證的照片可能一輩子就照這麼一次,怎麼樣要讓自己看上去漂亮一些。


  星期五一大早,南宮奕先開車把相冊拿到新房子里擺放好,又去大學城夏若晴租的房子接她。


  這天夏若晴特意換上一條漂亮淺色的碎花裙,化了一個淡淡的妝,看上去特別清新淡雅,有一種初戀女友的感覺。


  當她從小區樓房跑出來,出現在南宮奕眼前的時候,南宮奕眼波晃動了一下,這才說道:「上車。」


  南宮奕繞到駕駛室門前,打開車門坐上車,夏若晴也坐上副駕駛。


  兩人在車上都很沉默,或許即將領證成為法律保護的夫妻,彼此都有些五味雜陳。


  南宮奕時不時會不經意地將目光掃在她身上,但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後來快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是夏若晴先打破了沉默。


  「對了,一會兒去領證,你戶口本和身份證都帶上了嗎?」


  南宮奕嗤笑一聲:「你當我傻是么?沒帶戶口本和身份證領什麼結婚證?」


  夏若晴訕訕地低下頭,她承認自己是沒話找話,南宮奕既然誠心想和自己去領證,肯定是帶了戶口本和身份證的,而且即便忘記,南爺爺肯定也會提醒他的。


  南宮奕用餘光看了她一眼,見她埋著頭,一副很氣餒的樣子,心裡生出了不忍。


  清了清嗓子,南宮奕語氣不自在地說道:「你今天這打扮還不錯。」


  夏若晴難得從南宮奕嘴裡聽到讚美的話,聽到他這麼問,倒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因為一會兒要拍照,想拍得好看一些。」


  「哦。」南宮奕沒有多餘的話。


  車裡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之後,夏若晴又開口:「你今天也很帥。」


  南宮奕斜她一眼,恬不知恥地說:「我每天都很帥。」


  聽到這話,夏若晴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她的笑容,南宮奕的心裡也生出了一絲愉悅,可是為了在夏若晴面前隱藏自己的心跡,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蹙著眉頭地問:「很好笑么?」


  夏若晴頓時就覺得非常尷尬,解釋道:「那個……我沒有嘲笑的意思。」


  正在這時,車裡收音機主持人用標準的普聽話說:「四年一度的國際催眠大賽即將在洛曼舉行,取得參賽資格的分別是來自十三個國家的著名催眠大師,其中最值得關注便是我國的衡遠先生,衡遠先生年僅二十六歲就取得科第瓦學院心理學博士學位,如今三十二歲的他已經在心理學領域獲得了一百多個榮譽,對於今年的國際催眠大賽,衡遠先生可謂是勢在必得……」


  夏若晴的表情慢慢變得凝重,所有注意力都被收音機吸引了過去,抓著包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還有二十三天,他就要參加國際催眠大賽了。


  拿到這個比賽的參賽資格本就已經十分艱難,取得第一名的成績更是難上加難,但是一旦獲得第一名的優異成績,將代表一個催眠大師至高無上的地位,這幾乎是所有催眠大師夢寐以求想要達到的高度。


  衡遠這幾年都在朝著這個目標奮進,為了實現夢想,他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現在他離夢想就只差一步,夏若晴心裡不由得為他緊張起來。


  「如果我沒記錯,收音機里說的這個衡遠應該就是以前幫你治療的心理專家吧?」南宮奕趾高氣昂的聲音突然鑽進夏若晴的耳朵里。


  夏若晴十四歲那年,南宮奕見過衡遠,那年他一直在幫夏若晴治療心理疾病。


  衡遠是個有能力又溫雅的男人,夏家一家人都很喜歡他,正是因為夏家一家人都喜歡他,所以南宮奕格外看他不爽。


  「是。」夏若晴坦誠答道。


  十四歲那年,她的肚子里長了一個腫瘤,開到動手術之後,就莫名患上轎車恐懼症,是衡遠一直在幫她治療心理疾病。


  南宮奕諷刺道:「就他這水平竟然要去參加什麼國際催眠大賽?別逗了好么?他連你的轎車恐懼症都沒治好呢。」


  夏若晴不知道南宮奕的敵意從何而來,情不自禁地為衡遠打抱不平:「衡遠哥很專業的,他拿過很多專業證書,都是國際上的心理學研究機構認可的,你別這麼說他,我這個病只是特例,他治不好也是正常的。」


  聽到夏若晴維護衡遠,南宮奕覺得格外刺耳,說話也變得刻薄起來:「甭給我扯什麼特不特例的,治不好就沒資格說專業!在我看來,他也不過如此而已,那些所謂的心理學研究機構都眼瞎了。」


  夏若晴沉默了,沒有答他的話。


  南宮奕側頭瞥了她一眼,見她臉部緊繃,抿著雙唇,很明顯不開心的樣子,心裡就有些窩火。


  他一下關掉收音機,火氣有些大地說:「夏若晴,既然衡遠在你心目中那麼優秀,你乾脆嫁給他好,為什麼非要嫁給我?」


  車裡很安靜,有一瞬間,空氣都凝結成冰。


  夏若晴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傷痛,很快她垂下眼瞼,將那抹傷痛掩飾下去,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我馬上就是你的妻子了,你何必說這種話來諷刺我?」


  南宮奕沒有注意她表情上細微的變化,聽到她這麼說,心裡更加煩躁起來。


  他其實很多時候不想說話刺激她的,他常常這麼做,不過是在自我保護罷了。如果可以,他很想把所有的寵愛都給她,怎麼又會忍心傷害她呢?


  怕真的傷到她,他閉著嘴,不再多說一句話。


  這時,車子已經開到民政局樓下,南宮奕一邊尋找停車位,一邊忍不住又悲觀地說:「話說回來,我們結婚都有各自的目的,等哪一天我們的目的都達到了,說不一定就離婚了。」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正在搜索停車位,好像是不經意說出來的樣子,可是喉嚨卻乾澀無比。


  夏若晴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了答案,一臉平淡地說:「我不會主動說離婚,但如果你不想要我了,我也不會勉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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