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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消失,失蹤的君王

  「怎麼會?!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在大家以為這次的撞擊會再次殃及到靈璧之外時讓人詫異的情況出現了。


  原本攻勢洶洶的沉靳此時此刻竟然被那看似一臉鎮定的太子殿下給困住了手腳,即使再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開那藍色的靈絲。


  沉靳額角青筋暴起,沒有了平日里的優雅與淡然,現在的他滿臉都是怒意。


  郎弘璃將手收回,站在原地看著他,道:「不是我對你做了什麼,而是你自己做你自己做了什麼,剛才那人也是你對不對?」


  通過剛才的對戰他大概猜到了,雙鏡的能力乃凈化。


  而鏡花水月則是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能力,但這種幻覺卻不是直接加諸在本人身上的幻覺,而是讓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變成幻境。


  剛才的那人,並沒有從沉靳眼前消失,他真真正正還站在原地,鏡花水月改變了沉靳所見之景,待他再將那人封印行動能力然後經雙鏡凈化了其身上帶著污穢之氣。


  如此一來,沉靳靈力中所到污穢之氣便不復存在了,換句話說那個與沉靳一模一樣的人,如果他想得沒錯,那便是由沉靳內心繁衍出來的另一面。


  也正是因為那一面,沉靳的靈力中才會帶著那麼濃烈的污穢,甚至比本身身為邪靈族的他們族中任何一人都要來得黑暗邪惡。


  被困住的沉靳自然是不甘心的,他不顧越纏越緊的靈絲不停掙扎,雙眸充血地看著郎弘璃,「放開我,放開我!」


  他怎麼能被抓住呢?他怎能就這般輕易地放棄呢?


  毀掉人類,毀掉這世間最虛偽的生物是他此生必須要做的事,他怎能就這樣在此地失敗!

  郎弘璃深吸一口氣,揮袖,將被鏡花水月虛化的人放了出來,但樣子卻已經不是之前的模樣了。


  左半邊臉上的那張黑色面具在被雙鏡凈化時便掉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比沉靳本人還要慘白的臉。


  「你!」沉靳在感受到他的存在後就扭頭看了過去,卻在看到他的變化后說不出話來。


  「沉靳,」那人已經沒有了束縛,但走路的姿勢卻有些踉蹌。


  他邊朝沉靳走去邊說:「對不起,沒有幫到你,對不起……」


  走一步,他的身子便踉蹌一下,最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見狀,沉靳臉上浮現一絲恐慌,那是郎弘璃不曾見過的沉靳,也是底下沉安不曾看到過的兄長。


  「起來……」他翕了翕唇,額角的青筋漸漸消失,但表情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隱忍,他看著倒半空中不遠處的人,道:「起來……我讓你起來,聽到了沒?我讓你起來!」


  吼著,跟著抬頭,郎弘璃看到了從沉靳眼眶裡流出來的淚,然後震驚。


  沉靳……那個分明就該是冷酷無情的沉靳,竟然……哭了?

  「沉靳……」那人著一身黑衣,長發曳地,抬頭看著沉靳,不同的是他笑了,「對不起,以後……我怕是不能再陪你了,我……我能感覺到,這孩子……這孩子對你沒有殺意……」


  說著話,那人朝郎弘璃看過去,眼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郎弘璃皺眉,不是很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他猜想此人是沉靳的另一面沒錯,但凈化后的他,為何還能擁有自己的意識?


  他,該由沉靳自己支配不是嗎?

  「不要……」沉靳的聲音有些壓抑,聽得出來帶著哭腔,「為什麼……為什麼……」


  在極寒之牢的那些日子他有多難熬只有他自己知道,連他都不知道在那裡過了多長時間,這個人就來了。


  數不清的日夜裡,唯有這個人會同他說話,會安慰他,會鼓勵他堅持下去,也是這個人讓他下了要了結了那個男人的決心。


  之後的每個日子,只要有這個人在,他就不會再想起那件事,不會再回憶起那些傷痛,也不會再因那些事產生任何感覺。


  是這個人救贖了他,是這個人讓他重生了,不若,哪裡來的現在的他。


  所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為什麼?!」他大聲質問,使勁掙脫著束縛著他的靈絲,全然不像是一國之君,也沒有了先前的盛氣凌人淡然自若。


  「你……你不是很強的嗎?!你不是無所不能嗎?!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沒用?!怎麼就敗了?!起來……起來!孤命令你起來!」


  他怎麼能沒有他呢,以後……以後他怎麼辦?他不要再過那種日子了,他不要……


  「沉靳,」那人眼中的紅色漸漸消失,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從腳開始,但他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慌張。


  「你看錯了,我並不強,也……也不是無所不能,你該曉得……我便是你,由你而生,為你而死,兩百多年前你將我喚出來時,你就該清楚……」


  那時,被千石散與極寒之牢每日都會侵骨的罪人之罰折磨的人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的瀕臨死亡,卻又那樣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了,不甘心自己竟然會因為區區一個人類死去,不甘心自己還未替自己報仇就要死去。


  內心的不甘喚醒了沉睡在自己體內的另一面,從此他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有人說話,有人安慰,有人鼓勵,他將一個人硬生生分成兩個人,自顧自地說話,卻從未察覺那個人其實就是他本人。


  他只是太痛苦太孤寂了。


  「不……不是,不是……不是!」沉靳對那張有著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的人吼。


  「什麼叫『你便是我,』,什麼『由你死由你生』?一派胡言!孤乃堂堂一國之君,怎會連自己都認不出?!你休要為自己的軟弱狡辯,孤現在命令你起來!」


  開玩笑呢,這些年陪著他的怎可能是他自己,他怎會糊塗到連自己都認不出來呢?

  「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那人笑著搖頭,雙腳已經全然透明了,「憎恨人類,毀掉人類,沉靳,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如這孩子所說,這些年你做的這些事可是同那人一樣?」


  傷害,被傷害,不管是人類還是他們異族,一直做的不都是這樣的事嗎?

  在自以為是的喜歡里杜撰出自己的桃花源,殊不知卻在時時刻刻傷害著他人,然後再落下報應。


  鳳九是,沉靳也是。


  鳳九一開始是真的喜歡沉靳的,打從心底將他視作比旁人漂亮的小孩一般對待,只可惜後來誰又會料到最初的喜歡會演變成後來的一發不可收拾。


  鳳九臨死之際喊的也還是「小靳」,他想,那個時候的鳳九該是後悔了吧。


  「不要說了……」沉靳搖頭,不容許掉的眼淚卻不受他的控制,可他分明都忘記怎麼掉淚了啊。


  腰部以下全部透明化了,那人卻一點不緊張,只笑著看著低著頭的男人。


  「強大,即脆弱,你曾看到的我有多強大,你……你自己便有多脆弱,沉靳,忘了過去吧……」


  後面的透明化漸漸加快,快得連還不待人捕捉,那人便在說完這句話后陡然消失了。


  唯一讓眾人及郎弘璃印象深刻的便是消失前的帶著笑意的臉。


  原來,這個男人也可以笑得這麼溫柔。


  「不——」沉靳猛地抬頭,竟當真掙斷了好幾根靈絲。


  相對的,他身上也被靈絲勾勒出深深的血痕,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腳邊暈開的朵朵血水如妖艷的彼岸之花。


  狂風忽而大作,颳起他因打鬥而披散在肩的長發,雙目竟在這時流出了血淚。


  「沉靳!」身為主人,郎弘璃自己知道自己靈絲的能力,見狀不免擔心,然沉靳卻在這個時候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強大……即脆弱,強大即脆弱……」


  原來,都是他的錯覺嗎?


  原來,他也不是無所不能;原來,他也有再次被人困住的困境;原來,一切不過他的幻想……


  體內像有無數蟲蟻在啃食,他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筋脈骨骼斷裂的聲音,但他控制不住啊!


  控制不住那作祟的蟲蟻,也控制不住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風吹怒號,方才那般打鬥都不曾驚動的天竟在此時變了天,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不過片刻功夫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眾人自然沒料到會有此變化,一時間除了在靈璧中的郎弘璃與沉靳,底下的人都成了落湯雞。


  見狀,太子殿下自然不可能就這樣讓其發展,便想著收了靈絲將沉靳暫困於鏡花水月之中帶回城內。


  「沉靳,你……」


  他上前,伸手,殊不知就在這個時候方才還分明失控的人周身竟突然泛起了金光。


  眾人皆覺刺眼,紛紛遮掩,郎弘璃雙眸微眯,忍著強光帶來的不適,卻在下一刻看到那人竟在強光之後化成了一隻全身黑亮的小豹。


  約莫貓般大小,竟從能隨物體大小變化而變化的靈絲中逃脫了出來!

  「沉靳!」


  「王兄!」


  掙脫靈絲不說,甚至還輕鬆出了靈璧,郎弘璃飛身就要追,卻見沉安比他還要快一步,然可惜的是那貓般大小的黑豹竟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下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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