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迷茫,難過的太子殿下
「秦愛卿,」見從自家皇叔嘴裡套不出什麼,太子殿下把矛頭轉向了丞相大人秦環身上,似笑非笑地說:「身為丞相,本殿不信你連這麼大的事都不曉得。」
一個個的,平日里都是他家老頭的左膀右臂,然而到了這會兒就都成了不被重視的了,這種事他會信嗎?!會信嗎?!
秦環斯文有禮,即使面對如此盛怒的太子爺,他依舊保持儒雅鎮定,拱手道:「殿下明鑒,臣同王爺一樣,對此事亦不知情。」
眼看著太子殿下就要變臉,秦環想了想又說道:「殿下勿惱,既然皇上留下話說您可不必定要接了這聖旨,不若便暫代皇上處理政事,沒準皇上過些日子就回來了。」
「回來個……鬼啊!」
郎弘璃本來想說「回來個屁」,但一看到秦環那張斯文儒雅的臉他硬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給改了。
氣哼哼地在原地走了幾步,最後停下看了高成手裡的東西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本殿也帶人出去了,你們誰愛代理誰代理。」
眾人一聽,天!這還了得,趕緊攔人!
「殿下三思啊!您是太子,這位置本該由您來繼承,早晚的事,如今不過是提早了,您又何苦跟皇上較勁呢?」
「是啊殿下,如此重大之事,您可得考慮清楚啊,國不可一日無君,您不能置我大興百姓不顧啊!」
「是啊是啊,皇上就是性子好玩,並無其他意思,此舉也定是為了能讓殿下您早日得到鍛煉,您不能辜負皇上對您的期望啊!」
「殿下深明大義愛民如子,由您繼位,乃百姓所希冀,實乃百姓之福大興之幸啊!」
「殿下……」
「殿下……」
一個個的簇擁而上,圍著太子爺你一句我一句地勸阻,就差沒跪著扒著他的衣裳歌頌了。
「啊!」郎弘璃被吵得腦袋嗡嗡作響,索性一抬手,在不傷到他們的前提下以內力將人從身邊全部震開,大喝一聲后沒好氣地看著他們。
「說得這麼好聽,你們當本殿瞎啊,你們怎麼不說本殿比老頭子強啊,怎的不說本殿比老頭子懂事比他能幹啊?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懂本殿的感受嗎?」
他在想什麼,沒人明白。
「殿下,」郎宸南見他似是有情緒,便上前想著說兩句,只是他才開口,自家侄兒就扭頭看向了他。
「皇叔不必多言,」郎弘璃沉著臉道,「容侄兒考慮幾日。」
說完,也不管眾位大臣憂心的神情,回頭走出了勤政殿。
眼見著太子殿下最後的衣角消失在門邊,眾臣擔憂地看向郎宸南,「王爺,這……」
皇上跟太子殿下父子倆脾性都大,他們說一,旁人是不能說二的,眾人不禁都擔憂起來太子爺當真不繼承這皇位了。
郎宸南收起視線在心中輕嘆一聲,道:「諸位不必憂心,殿下並非那等做事不顧後果之人,既然他讓我等給予幾日,那便過幾日再說吧。」
孩子心裡在想什麼他不知,但在他心裡那孩子不是沒有擔當的人。
「冽兒,來,這邊……這邊。」
弘宸宮,用過早膳的明珠同青椒一起忙活著在寢殿內鋪了厚厚一層毛毯,遂帶倆崽子在上頭翻滾。
兩個小東西比正常小孩長得都快,不過四個多月的時間,如今不僅能爬還能穩穩噹噹地坐著,但讓明珠憂心的是這兩個小傢伙對這些本該是小孩子玩的東西都不感興趣。
這不,她正跟青椒拿些小玩意兒逗倆崽子,想方設法地想引起他們的注意,只可惜小冽兒在聽到自家娘親的聲音后只抬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就繼續低頭去拔自己小尾巴上的毛了。
「不可以,」明珠坐過去將他肉肉的小手撥開,輕聲道:「再拔就該禿了,禿了就不好看了,冽兒你看,小雞……」
嫩黃色的小雞布偶,是她先前特意從母后那裡學來的,母后說殿下幼年時最愛的就是小雞娃娃,往往抱著整日都不會鬆手。
然而……
「呀!」小冽兒揮動小手一把就將娘親手中的小雞打落,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不太高興地叫了一聲。
青椒抱小熹珠過來,剛把人放下,小傢伙就爬過去抓起小雞紅紅的雞冠往自家弟弟面前一湊,「唔!」
那模樣,便像是當姐姐的正在訓斥不依好的冽兒一樣,看得明珠心裡一陣暖意。
「小姐你看,小小姐知道維護你了,」青椒捂嘴輕笑,撥了撥小小姐只在有她們兩人時才會被放出來的小尾巴,如是說道。
明珠欣然笑笑,再次把兒子的小手從他自家的尾巴上撥開,摸了摸女兒昨日才被剃光頭髮的小腦袋,說:「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這話可是一點不假。」
小珠子雖還不知事,但總會做出一些舉動來暖她的心,倒是與凜兒有幾分相似,至於冽兒這小東西,就……
「太子妃,殿下回來了。」
外面傳來蘇葉的聲音,打斷了明珠的思緒也讓青椒當即抱起小小姐站了起來。
明珠跟著起身,才理好被兒子揪亂的衣裳,寢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進來的可不正是歸來的太子爺。
「殿下,」明珠迎上去,方才開口就聽太子爺對門外的小肚子說道:「把孩子帶下去。」
明珠愣了愣,眨眼瞧著小肚子進來朝她見了見禮,遂帶著青椒抱著倆孩子就退下了。
郎弘璃臉色不好,門一關,就往那毛毯上一坐,周身一道淡淡白光忽閃,下一刻就變成了比貓大些許的雪白糰子,抬起爪子就給了無辜的小黃雞一爪子。
「殿下這是怎的了?」明珠看出自家這位在鬧脾氣,卻不由得納悶,心道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就變成這樣。
而且……
扭頭朝邊上的沙漏看了看,明珠不禁猜測道:「可是又跟父皇不愉快了?」
本該是上朝的時間,這會兒人卻已經回來了,唯一能解釋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雪白小狼張嘴就把小雞的小紅雞冠給咬了下來,又異常狂躁地往那圓滾滾的身子上捶了好幾爪子,見明珠坐下來,雪白糰子身子一轉,一個勁地就往她身上鑽。
「寶兒抱,我難受……」
聲音悶悶的,小爪子勾住了明珠的一縷頭髮,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好不容易從他爪子底下把頭髮解救出來,明珠趕緊遂了他的意把他暖暖的身子往懷裡一抱。
「殿下哪裡難受了?可是著涼了?還是……受委屈了?」
他愛撒嬌,不分場合地點,壓根不覺得對女子撒嬌是件丟臉的事,她也是愛極了他每每的這般模樣,尤其是他的身子又小又軟,到了冬季便跟一個小暖爐一樣。
郎弘璃在她懷中拱了拱,這才把早上發生的事告訴明珠,沒了在勤政殿時的怒意,此時的他言語中透著幾分無力。
他說:「他若好好說,我也不是不答應,這些年,我什麼時候沒有聽他的話了。」
雖平時犟嘴得厲害,但他也會把老頭子的話記在心上。
身為一族之王,一國之君,老頭子是辛苦的,這點道理他怎會不知,從幼時他便見識過老頭近乎不要命的處理政事族中事。
從那個時候他就發誓自己長大了一定要比老頭更厲害,這樣老頭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老頭對他跟阿琉從來都處於放養狀態,但他卻很清楚老頭子在他們兄弟倆身上寄予的期望,還有他每每提及他與阿琉時那驕傲自滿的眼神。
他覺得,那個時候的老頭子滿臉都是神采。
小時候他與阿琉最愛做的事便是讓老頭馱著四處跑,老頭子會很嫌棄地說他跟阿琉不中用,但每次卻還是會在忙完后帶著他跟阿琉四處遊走。
那個時候老頭以為他聽不懂他的話,但實則他卻一直記得。
老頭說:朕此生最高興的事便是遇上你們母后,有了你們,朕,以你們為驕傲。
他還說:多想有一天,帶上你們一起隱居。
老頭子向來口是心非,嘴裡說的永遠都跟心裡想的不一樣,但卻會在只有他們父子三人時說出他未對母后說出的話。
老頭子不知道,他早早地就開始記事了,也不知道他一直記得他在說這話時的神情。
幼時頑劣,初生牛犢不怕虎,經常去挑釁他族人的他時常帶著一身傷回來,老頭子會不由分說地揍他一頓,最後卻一個人單槍匹馬地端了那人整族的窩。
老頭是維護他的,以他自己的方式保護他跟阿琉。
母后說在他與阿琉出生前老頭是個做事從不顧後果的人,想到什麼便做什麼了,往往連她都找不到他人,但自從有了他與阿琉,老頭就再沒任性過。
當初他不懂老頭是為了什麼,但現在輪到他為人父他才明白,老頭子在以他的方式顧著他們這個家,顧著他與阿琉。
「即便他不說,我自個兒也會找借口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提前趕下去的,可是寶兒,我一直都在怕,好多東西,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