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四面楚歌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碧凝鬆開劍柄，滿手鮮血，失魂落魄的連退幾步，差點從鳥背上掉下去。
視線中那鮮紅的顏色，順著劍身倒流而出，流到劍柄，凝聚著她所有的目光，無聲往下滴落。
撲通！
撲通！
整個世界無比安靜，只剩下撲通的心跳。
碧凝一手死死的捂住嘴，一手死死的抓在胸口。終究，她沒能忍住，大聲吼了出來。
「為什麼？騙子，你個騙子！混蛋！說好要躲的，說好不要傻不拉幾站著的，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淚水再也無法抑制，滂沱而出。
楚辰面色蒼白，許久才強笑道：「我只是……只是突然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下得去手，沒……沒想到，你還真能啊！不過，這……這樣很好，我認識的碧凝，就是這樣……為了心中所想，無所畏懼！」
「不，你混蛋，你騙我，你根本沒想過要躲。剛開始問我的時候你就決定了是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騙自己，現在又要來騙我？
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不是，從來都不是……
你憑什麼幫我做決定，憑什麼幫我做選擇？你憑什麼認為這是我想要的？上次是這樣，這一次又是這樣？憑什麼？憑什麼？你說……你說啊……」
碧凝心如刀割，整個人軟到在鳥背上，泣不成聲。
縱然一直在逃避，縱然心中有著許多堅持和牽挂，但這一刻，她卻不得不承認，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她看到楚辰的笑臉，一如既往，目光如此清澈，沒有絲毫恨意。只是，他的嘴角卻在流血，那橫貫胸前的長劍下，順流而出的血液觸目驚心。
看著看著，她感覺自己整顆心都碎裂開來，就像……就像那一劍不是刺在楚辰身上，而是刺在她自己心上一般。
楚辰默然，碧凝那一個個為什麼，一個個憑什麼，真的將他問住了。
是啊，他憑什麼呢？他憑什麼認為他的決定就是對的，憑什麼認為那就是碧凝想要的？
「或許，這都不是你想要的，但一定是對你最好的！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強勢的人，你無法做出的抉擇，我來做。」許久，楚辰虛弱的聲音響起。
碧凝痛苦的搖頭，「不……不是……不是那樣，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楚辰卻彷彿沒有聽到一半，輕聲嘆道：「只是，終究我不能那麼自私，我不能讓你背棄一直以來的信念！」
說完，他臉色猛然一陣脹紅，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強硬的挺直了脊樑。
一雙虎目怒瞪四方，掠過那一騎騎飛禽，最終落回到碧凝身上。
「哈！」
憤怒的嘶吼響徹天地，雙目紫炎雄起。對視中，楚辰右臂猛然紫光閃耀，一條粗壯有力的獸臂歷經歲月，閃耀著尊貴的紫光，震撼現世。
「啊……」
又一聲長長的低吼，碧凝死死的捂著嘴，眼睜睜的看著那紫色獸爪握在劍柄之上。
一寸……兩寸……悄無聲息，血如泉涌。那青中帶赤的長劍被硬生生的拔了出來。
「拿著。」臉龐因痛苦而極度扭曲，楚辰卻仿若未覺，只是雙手捧劍，高聲喝道：「不管你怎麼想，今天，如果我陷入死局，那麼，不要猶豫，殺了我。」
「不……我做不到……」碧凝雙手背到身後，低垂的腦袋不斷搖著。
「做不到，也要做到，除非，你願意讓我死在他們手裡。」楚辰沉聲道，直接抓住碧凝的手，將劍塞了過去。
末了，又低聲道：「如果……如果真有那麼一刻，幫我……到紫竹峰說一聲，對不起。」
帶著無盡的蕭瑟，楚辰毅然轉身。紫色雲團憑空出現在頭頂，麒麟雲中探爪，隱約有暴怒的吼聲傳出。
楚辰左手一伸，一團無比柔和的青光從雲團飄下，直接落入掌中，柔柔的，生機無限。那是五大本源之一的青木之力。
一把將青光按在被洞穿的胸口，強大的生機注入身體，如同乾裂的大地遇上一場春雨，楚辰的傷勢以一種無法想象的速度好轉起來。
只是兩個呼吸的功夫，他便已經精神奕奕，紅光滿面。
見狀，已經歸來的雷霄殿眾人目瞪口呆，就連雷傲也禁不住沉下了臉，心中殺機駭然。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楚辰展現出來的第二種本源之力了。看樣子，這青木之力的完整程度，絲毫不比當日展現出來的火焰之力遜色。
「師弟果然好手段，師兄自愧不如！」許久，雷傲沉聲道，那陰暗的眼神，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謝師兄讚譽。卻不知接下來是哪位師兄指教？又或者，諸位一起上？」楚辰神色淡然，雖四面楚歌，卻面不改色。
話語間，斷劍雲峰悍然出鞘，隨時準備飲血。
對於這場意料之外的戰鬥，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一個字，戰！
「好膽色。不過還是那句話，兩年之期未到，本座不會親自動手。能不能活著離開，就看你的本事了。但本座認為，你應該沒有那個機會！」
說完，雷傲催動坐下妖禽，與碧凝的極樂鳥並排而立。顯然，他依然防備著碧凝，哪怕之前遠遠看到她對楚辰下手，他還是不放心。
「這下你滿意了？」察覺到雷傲的用意，碧凝無比嘲諷道。
雷傲恍若未覺，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還行吧，雖然師姐沒有真的殺死他，但畢竟還是在他胸口捅了一劍。也就這小子命大，身具兩種本源之力。否則，呵呵！」
「那你答應的事情如何？」碧凝胸口一陣起伏，她怎麼可能聽不出雷傲話語中的嘲諷？只是儘管如此，她依舊不得不生生受著。
楚辰甘願受她一劍，便是為了成全她。
而在她心裡，她已經一劍將楚辰殺了，她斬斷了二人之間的所有，她又怎能再失去用這沉重代價換來的一切？
「如師姐所願，以後碧華師妹出現的地方，師弟會退避三舍。」
說完，雷傲似笑非笑的看了碧凝一眼，又道：「說起來還要多謝師姐給師弟這個機會，否則，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擺脫碧華師妹的糾纏呢！
畢竟，她也是清霄閣首座的妹妹，擁簇甚多，一個不好，會影響你我兩峰之間的關係。只是……」
說到這裡，雷傲故意停住了。
碧凝心中煩躁，卻不得不順著往下問：「只是什麼？」
「沒什麼。」雷傲笑了笑，面色古怪道：「只是想知道，若是碧華師妹知曉師姐此番作為，竟是逼我離開她，不知她心中會作何感想！要是因此而影響師姐你們姐妹之間的感情，那就真是罪過了。」
「此事不勞你掛心。你只需要遵守約定，離她遠點就好。」碧凝冷哼一聲，心中卻莫名的一陣悲哀，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傻乎乎的妹妹。
「那是自然。」雷傲點頭，沒有再多話。
見他不在言語，碧凝不得不繼續問道：「你答應的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什麼事？我怎麼聽不明白？」雷傲一臉愕然，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碧霄宗外出歷練弟子無辜遭難一事，別說這事你不知道！」饒是以碧凝的性子，依舊氣得面色鐵青。
「原來師姐說的是這事啊，這事師弟我倒是知道。只不過，這跟我或者雷霄殿有關係嗎？總不能紅口白牙就把這些事按在我們頭上吧？」雷傲啞然失笑。
說完又道：「況且，師姐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可是有前提了，那就是你割下楚辰的頭顱。而今，你沒有完成這個條件，師弟我答應你一件事已經很厚道了。要是再多，未免有些貪心不足！」
「你……」碧凝氣結，冷聲道：「究竟跟你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你就直說吧，究竟要怎樣，才能停下你那些骯髒的手段？」
「師姐非要如此認定，師弟我也無話可說。不過話說回來，本座倒是不介意動用王府的力量徹查這些事情，當然，前提是……」說著雷傲的目光轉到楚辰身上，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你……簡直妄想。」碧凝大怒。
「既然如此，那本座只能說一句，往後諸位同門行走在外，萬事小心了。切莫小心大意丟了性命！」雷傲眯著眼，言語中帶著似有似無的威脅。
碧凝渾身無力，一股無邊的悔意湧上心頭。早知如此，她何必向楚辰刺出那一劍？而今，什麼都沒了，一切都晚了！
二人之間的談話剛落下，對面楚辰的聲音驟然響起。
「開疆王好大的魄力，開疆王世子殿下好手段。居然如此明目張胆對碧霄宗弟子下手，看來不日之後，王府妖獸戰士大軍必然一統天下，改天換日！」
「哼，胡說八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奉勸你一句，知道的太多不是什麼好事，會死的！或許你自己不怕，但是！」雷傲一聲冷哼，意猶未盡。
「呵呵，的確，人不能只為自己活著！」楚辰搖頭笑了笑，不再多言。
碧凝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只是聽這二人的對話，偏偏在最關鍵的地方含糊其辭，現在更是乾脆就不說了，氣得她恨不得再上去戳一劍。
就在這時，一股強悍的氣勢從楚辰身上驟然升起，與此同時，那斷劍被星光環繞，斷口處竟憑空長出一截。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一聲龍吟響起，眾妖禽紛紛顫抖，幾乎保持不住身形。
「小心！」眾人驚呼。卻聽一個無比冷漠的聲音傳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