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隻身入血海
「咫尺天涯么？好神奇的陣法！」
「那麼，我們現在是出不去了么？」
聽楚辰說完，夏語冰不禁有些害怕起來。
「出不去也要出去。」楚辰淡淡道，目光驟然變得凌厲起來。
若非萬不得已，他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但現在的情況是，他不用心窺探這座陣法的秘密都不成了。
這座陣法依地勢而設，秒若天成，從外面根本找不出絲毫破綻。
想要走出去，唯一的辦法便是找到陣心，將陣法破除。
「是要將陣法破除嗎？」見楚辰如此斬釘截鐵，夏語冰若有所思。
楚辰點點頭，一邊往回走，一邊解釋。
「其實我們在陣法中看到的一切，完全就是這陣君墓空間縮小成千上萬倍后的情形。」
「就比如這條通道，其實跟我進來時走過的那條通道是一樣的。只不過那一條要長上許久，逾兩千里，而此刻我們走過這條才十里。」
「同樣的，峽谷通道過後是莽原。唯一的區別在於，這陣法內的莽原比外面的莽原要小上許多。」
說到這裡，楚辰停了下來，並未繼續說下去。
夏語冰凝眉，若有所思，很快接過話頭。
「你的意思是說，陣法之中的莽原過後，同樣是荒山地域？」
楚辰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麼那八十一條通道呢？難道外面莽原外圍真有八十一條通道之多嗎？」夏語冰再次問道。
「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八十一條！」楚辰深深的吸了口氣。
想了想又道：「當初我走過的那條，據說原本四千多人，你知道最後有多少人活下來嗎？」
「多少？」夏語冰奇道。
「不到四百！」楚辰的聲音很淡，聽起來有點冷。
「四千才存活不到四百，豈不是高達九成的人都死掉了？」夏語冰大驚失色，掩嘴驚呼。
「是的！」楚辰點點頭，面色凝重。
「八十一條通道，每一條四千人，一共便是三十二萬以上的人。」
「如果按照我那條路的情況來看，這麼多人最終存活下來的不到三萬，足足近三十萬人死在峽谷中。」
「而且，這還不是最終的結果。這不足三萬的人馬進入危機四伏的莽原，妖獸截殺，自相殘殺，不知能從中走出來的人還剩下多少。」
說到這裡，楚辰停了下來。
夏語冰同樣保持沉默，許久沒說話。
原本二人誰都不知道，如今一說起來，方才真正知曉這次行動的殘酷性。
單單隻是峽谷通道和莽原，收掉的性命已經高達九成九，折成具體的數字是三十餘萬。
這些人若是放在外面，想必都是出類拔萃的天之驕子，然而如今，他們卻成片成片如麥草般場面在這裡。
然而，這樣的殘酷並不是重點。
即便能夠僥倖從莽原之中走出來，剩下的人還要面對荒山地域的考驗。
這樣的情況下，能夠活著走到最中央那座輝煌殿宇門口的人，恐怕寥寥無幾。
「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說起這些？」消化完楚辰所給的信息，夏語冰再次皺起眉頭。
雖然跟楚辰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她並不認為這是個同情心泛濫的傢伙。
既然他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些，便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意思所在。
就像之前，他看似無異於的轉圈，來回走這些通道，實際上都是在驗證心中的猜想。
「我也不知道，不過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座陣法中一定隱藏著天大的秘密。」
「否則的話，犯不著將陣法布置得跟外面的地形一模一樣！」楚辰搖頭，神色凝重。
一路說著，二人很快穿過峽谷，直接進入莽原。
所幸這陣法籠罩範圍內，沒有任何危險存在。
一路暢通無阻，二人很快來到第三片區域，也就是整個陣法所在的荒山地域。
「看樣子荒山地域範圍應該小上許多，遠遠沒有峽谷和莽原那麼大。要是中間沒有意外，最多兩天時間就能橫穿過去。」
按照之前兩個區域與外界真實地形的比例，楚辰很快得出外界荒山地域的真實大小。
「嗯，如果縮小程度跟之前一樣的話，我們進來之前已經在荒山地域中央地段了。」夏語冰點點頭。
沒用多長時間，二人穿越荒山地域。
荒山地域一過，地勢驟然變得平坦起來。
這是一片暗紅色的世界！
一條條血色紋路，彷彿跳動的脈搏，自遙遠的地方延伸而來，往世界中央匯聚而去。
剛剛踏入這片暗紅色大地，楚辰便禁不住面色大變，夏語冰更是本能的顫抖起來，魂體隱約有要潰散的趨勢。
「趕緊回來！」
感覺不對，楚辰第一時間取出養魂木，將面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夏語冰收了回來。
好重的血氣！
好重的怨氣！
走入這片天地，完全像是走進另外一個世界。
如同一片無間鬼域，暗紅色的天空，一輪紅月高懸。暗紅色的雲朵時不時的飄過，一切都透露著血腥而詭異的氣息。
楚辰回頭一看，之前走過的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延綿無盡的血海。
再轉過身來，腳下的地面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同樣血浪翻湧，罪惡滔天。
「這……這到底什麼地方，為什麼這麼可怕？」
「差一點……差一點我的魂體就散了，這裡的氣息好像能夠磨滅靈魂！」
養魂木中，夏語冰渾身顫抖，儘管虛弱得厲害，卻死死的不敢睡過去。
這一次，她終於明白，死過的人其實也還能再死的。
不同的是，前一次，死去的是肉身，而下一次，磨滅的將是靈魂。
相比而言，靈魂磨滅的後果更加嚴重，也更加可怕！
「放心吧，有養魂木在，你不會有事的。」楚辰輕聲安慰道，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那……那你小心！」夏語冰鼓足勇氣，說完便再也不吭聲。
楚辰站在原地沒動，一雙灰色眸子無比專註的打量著眼前的世界。
滔天的血海，漫無邊際的紅色，無盡黑色怨氣夾雜於血氣當中，不斷衝擊著他的身體和靈魂。
怨恨、憤怒、不甘、瘋狂……
完完全全的負面情緒，攜帶著蠱惑人心，磨滅意志的力量。
彷彿間，世界黯淡無光，不存在絲毫的美好，更不存在點滴的希望。
身在這樣一個世界，每一次呼吸，都是滿滿的負面情緒與狂暴的血氣。
「血氣很雜，有人類的氣息，也有妖獸的氣息。只是，到底要多少血氣，才能凝聚出這番血海滔天的景象？」
「種種負面情緒凝而不散，顯然就是靈魂殘留世間的執念，如此磅礴如海的執念，又究竟磨滅了多少人的靈魂？」
「難道……」
靈魂在負面情緒的衝擊下巍然不動，越想，楚辰心中越是心悸。
與陣法外部完全一致的地形！
八十一條布滿血色陣紋的通道！
同樣布滿血色陣紋的莽原與荒山地域！
進入血海之前看到的鮮血脈搏！
所有的一切結合起來，這個大陣存在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收集血氣！」
「外界所有死去的人和妖獸，其血氣都會被陣法的力量匯聚於此！」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大陣中看到的一切。」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什麼這裡數千年不曾開放，卻擁有著如此龐大的血氣。」
儘管已經看出了大陣的真正作用，但楚辰心頭依舊有著解不開的疑惑。
毫無疑問，這個大陣應該是陣君墓的主人布置的。
唯有他，才有資格和能力在自己的墓地空間布置這樣一座陣法。
只是，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收集如此龐大的血氣，究竟有什麼意義？
「難不成他想復活？」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楚辰禁不住笑了。
復活？
不可能，五千年的時光，已經足以將靈魂磨滅了。
沒有靈魂，何談復活？
況且，即便靈魂不磨滅，五千年的時光也足以讓肉身腐朽成灰。
想了好一陣，楚辰也沒想明白那陣君究竟想幹什麼。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修鍊過煉神圖錄，他的精神力十分強韌。
儘管這此處血氣狂暴，負面情緒洶湧，但短時間內還不至於讓他承受不住。
而這要是換了此刻外面任何一個人，大約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要麼肉身被血氣沖刷消融，要麼靈魂被負面情緒磨滅，淪為行屍走肉。
除開這兩條路，沒有第三種可能！
既然想不出來，楚辰索性也就不再去想。
不論如何，當務之急，他必須破掉這座大陣。
儘管不明白那陣君究竟想幹什麼，但從這座陣法存在的目的來看，必定是不安好心。
如此，除了一直在尋找的洛穎，這陣君墓中，他需要保護的人又多了好些個。
比如赤月，比如大岳，又比如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的葉憐霜和雪瑩。
「來吧，古老的陣君。不管你想幹什麼，這個陣法，我楚辰今天破定了！」
很快，一聲長笑在血海之中響起。
彷彿感應到其中的挑釁，血海驟然巨浪翻滾，數十丈高的浪濤一個接一個咆哮而來。
楚辰目光微眯，巍然不動。
一人站在滔天血浪面前，那渺小的身形，如同瀚海之中一葉扁舟，隨時可能湮滅於無形。
待那血浪臨身，洪鐘大呂般的聲音響徹。
「幻象！」
「我所見者，諸般種種，皆是幻象！」
一連兩句，彷彿自我催眠，又彷彿帶著無比堅定的信念！
那一瞬，楚辰坐了下來，雙目低垂，如同老僧入定。
那一瞬，漫天血浪壓下，從他身體經過。
他的身體，內外明凈，纖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