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天降金鐘
這一刻，彷彿時光變得無比漫長。
腦海中自然的回望一起走過的日子，如此美好，自然而然的，緋月內心深處湧起無限對於生的眷戀。
然而，縱然留戀世間，作為死過一次的人，作為早就該死的人，她從來不缺乏面對死亡的勇氣。
只是這絕境之中，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那魔神及體的瞬間，二人身前憑空出現一道光罩。
光罩不斷轉動著，其上金光流轉，一個個古老的符號活靈活現，盡顯普度眾生的慈悲之氣。
撞上的瞬間。
咚！
一聲長鳴，宛如盛世的古鐘，源遠流長。
鐘鳴聲尚未落盡，緊隨其後，「嘭」的一聲，金鐘爆裂，碾碎成粉。
二人震撼的眼神中，又一聲爆響傳來，卻是魔神軀體直接被追上來的天譴碾得粉碎。
更加巧合的是，魔神軀體碎裂的瞬間，天譴也宣告完結。
如此，安靜的虛空只剩下一道漆黑的虛影。
「可恨，又是你們這幫禿驢壞本神大事！」
短暫的靜默之後，天地間傳出一聲凶戾的咆哮。
緊隨其後，恢復原狀的空間突然間金光大盛，那璀璨的金光中，一尊手持念珠的年輕虛影顯露出來，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在外面關注的天心。
「阿彌陀佛，冥神將大人，貧僧這廂有禮了。百萬年不見，冥神將大人風采更勝從前！」雙手合十，天心神色平靜，微微頓首。
原本不過是客氣的開場白，偏偏此刻魔神心緒激蕩，正處於無邊的憤恨當中。
無端端被牽連捲入天譴，無端端神體毀於一旦，就連想要滅殺兩隻螻蟻，也硬生生被那害得他被封印百萬年的禿驢阻攔。
此情此景，試問，他如何不恨？又如何不怒？
天心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直接便被魔神當成了挖苦。
什麼風采更勝從前？
這不是嘲諷是什麼？
從前他是縱橫無敵的冥神將，而今，他神體盡毀，只剩下一縷殘魂，相比鼎盛時期弱了何止千萬倍？
這算是哪門子的更勝從前？
「總有一天，本神要屠盡你們這幫虛偽無恥的賊禿，本神要讓這天底下再也沒有所謂的『佛門』。」
「還有你們兩隻螻蟻，今日之賜，本神他日必有厚報！」
一陣憤怒的咆哮過後，魔神總算安靜下來。
楚辰搖搖頭，沒有說話。
緋月笑而不語。
天心再次頓首，春風和煦般笑道：「看來這百萬年過去，冥神將大人心中戾氣依舊啊！既然如此，不防繼續在這紅蓮天火中逗留百萬年。
或許到那個時候再出來，冥神將大人已經徹底摒棄魔性與殺念，真正皈依我佛。如此，也是天下大幸，功德無量！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說著，也不管魔神氣得扭曲的臉，天心直接一掌拍出。
典型的佛門「卍」字心印，乍一出現，便是萬丈金光，佛音長鳴，帶著無盡的恢弘與慈悲之意朝著魔神殘魂而去。
感受到那金光中普度眾生的慈悲之意，一時間，楚辰和緋月心中都格外安寧。
而站在魔神的角度，那金光儼然就是最令人厭惡的東西，完全與九幽冥界的氣息相左。
若是放在之前，這種程度的力量他根本不看在眼裡，然今時不同往日，此刻的他，神軀盡毀，剩下的不過一縷殘魂。
歷經百萬年紅蓮天火凈化，他的靈魂早就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此刻再遭遇完全克制九幽之力的佛光。
剎那間，魔神殘魂周圍籠罩的黑霧有如冰雪消融。
「好，很好！」
「今日之賜，本神記住了！」
到底是存在時間超過百萬年的冥神將，得知事不可為，縱然心中殺意滔天，魔神也沒有繼續對抗的意思。
一聲凄厲的尖嘯過後，虛空中空間之力涌動。
就在那碩大的「卍」字心印抵達之前，魔神殘魂身邊的空間憑空裂開一道口子。
隨後，魔神殘魂鑽了進去，裂縫合上。
「卍」字心印直接穿透那片區域，最終擊打在前方石壁上，卻是如同棉花糖一般，詭異的沒有造成任何動靜。
彷彿至始至終，那一掌根本都不具備力量，只是徒有其表！
楚辰和緋月愕然的眼神中，「嘭」的一聲，天心虛影化作萬點金光，瞬間崩潰。
還不等二人多做交流，猛然間一股龐大的空間之力牽扯而來。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二人睜開雙眼，眼前的世界煥然一新！
「這裡……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西域凈土，佛門起源，金山寺？」短暫的錯愕之後，緋月很快恢復過來。
這是一片無比祥和的世界，身周處處瀰漫著寧靜平和的氣息。
兩株古木參天，茂密的枝葉華蓋般的遮蔽了整個天空，卻又在那金輝的籠罩下，完美的詮釋出什麼才是真正的金碧輝煌。
金碧輝煌的世界中，清風徐徐。
片片落葉在風中飛舞，不是那種枯黃的落葉，而是片片生機盎然。
而那落葉最終飄逝的地方，卻也不是地上，而是冥冥之中遁入虛空，不知去了哪裡。
更加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那一片片葉子彷彿落不盡一般，明明不斷有葉子飄下來，那雙樹上的枝葉卻偏偏絲毫不減少。
「傳聞中，佛門有兩種神木，一曰『娑羅雙樹』，一曰『菩提樹』。相傳，佛祖於娑羅雙樹下聞道升天，而菩提，則是出了名的智慧之樹，悟道之樹。
看眼前這兩顆古木，存在時間久遠，天生只有一股禪意，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娑羅雙樹』？」
隨手托起一片綠葉，感悟著其中的韻味，一時間，楚辰有種時空輪轉的錯覺。
身邊，聽到這話的緋月有些詫異。
「夫君哪裡聽來的這些東西？為何緋月從未聽聞過？」
「娑羅雙樹，菩提樹，好新鮮的名字。還有，那佛祖究竟什麼人？他真的在娑羅雙樹下聞道升天了嗎？」
緋月也沒有掩飾，直接問了出來。
楚辰回過神來，旋即笑著搖搖頭。
說實話，他並不覺得佛門出現在這個大陸有多門奇怪，而最初緋月說起的時候他也沒有多想。
只是那一句「阿彌陀佛」，再加上一句「善哉善哉」，是在太過熟悉！
但凡一個華夏人，恐怕都不會對這兩句話陌生吧？
說起來，楚辰對佛家的了解並不多，他所知道的，也就那些許多人都耳熟能詳的佛家典故。
至於這「娑羅雙樹」與「菩提樹」，自然也是穿越前所知的關於佛家的東西。
其實他並不確定這兩棵大樹是什麼，只是身在這個環境，那種莫名的熟悉和親近感，讓他很自然的就想起了穿越之前的一些東西。
只不過既然是穿越之前的東西，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緋月見識再廣，又如何可能聽說過？
儘管如此，楚辰卻也沒有隱瞞，而是一五一十的將所知的佛家典故說了出來。
在他想來，這世上多半是沒有這些傳聞的，不過既然緋月好奇，那他姑且就當故事來講就好。
只是不得不說，佛家的東西還是很有些道理的。
起初還沒有太過在意，聽著聽著，緋月就入了迷。
雙樹下，二人開心談論著，渾然之間，物我兩忘。
雖然只是當做故事來談，但冥冥之中，那些佛家偈語似乎有著莫名的力量，竟是引得那雙樹下的禪意更加濃郁。
當這種力量往外蔓延，來到金山寺正中央，赫然便讓那石像巨佛金光大盛，霎時間，便是萬丈金身，佛光無量。
外面眾僧侶感恩於佛光普照，紛紛持經誦讀之際，雙樹園中，二人卻是絲毫無感，談笑正歡。
時光就這樣悄然流逝！
當楚辰停下來，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時辰。
奇怪的是，他感覺整個人似乎輕鬆了許多，彷彿沉痾盡去一般，整個靈魂都變得澄澈起來。
而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的二人終於對這個突然間到來的地方好奇起來。
這裡到底是不是金山寺？
到底是什麼人將他們拉過來的，是那個慈眉善目然後又救了他們的僧人嗎？
如果是，那他為什麼還不現身？
還有，他讓他們來到這裡到底什麼用意？
是要追究擅自破壞封印的責任，還是另有深意？
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正主現身了。
「阿彌陀佛，二位久候，貧僧天心，這廂有禮了！適才受那冥神將一撞，重傷在身，是故無法立即當面，還請二位見諒！」
清風綠葉之中，遠遠的，一僧人走來。
一手金色禪杖，一手暗橙色念珠，一身僧衣纖塵不染，白雪般在風中飄蕩，襯托著那本就俊逸不凡的身影更顯出塵。
「大師客氣。晚輩楚辰，這位是內人緋月，多謝大師救命之恩！」聽見那醇和的聲音，楚辰拉著緋月的手，齊齊躬身一禮。
這個時候，二人總算明白為什麼魔神殘魂最終會逃逸成功，而為什麼那氣勢恢宏的一掌最終卻是那麼虎頭蛇尾了。
原來，那魔神之軀一撞之力遠比想象中強大，即便沒有親身降臨，那「金鐘」破碎的一刻，這名為天心的僧人已經重傷。
正因為此，非是他不想將冥神將徹底剿滅，而是當時根本沒有那份實力。
而在明白這個事實的同時，二人懸著的心也悄悄放了下來，因為無論怎麼看，這僧人也不像是要來找他們算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