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風鈴公主
隨著夜宴正式開始，場中人群很快散開。
一條條精美的席案抬上殿堂，每一條都是玲瓏翠玉製成，其上精雕細琢祥雲朵朵，鳳凰于飛，龍鳳呈祥。
此後，一個個二八少女上殿，明眸皓齒，脈脈含情。
彷彿一朵朵任君採擷的鮮花，少女身著靚麗的衣衫，手中是硃紅色托盤，托盤中美酒佳肴的香味散發，瞬間大殿之中活色生香。
酒水齊備之後，少女們一一在席案之後排開，神情溫婉的樣子，顯然是要一直伺候到晚宴結束。
「請入座！」
不知哪裡傳出的聲音，很快人群動了起來。
儘管座次不大有講究，但最高的席位還是雙方兩大皇者坐了。而且，兩大皇者是單獨的席位，除此以外，其他人都是兩人席。
「我們也過去入座吧！」桑紫笑了笑，招呼楚辰和雪筱入座。
楚辰和雪筱同在一個席位，桑紫跟另外一位御風王朝煉丹師同席，就在雪筱旁邊。
隨著人群一一入座，大殿之中空曠下來。
原本的食物酒水早已被撤走，一群清爽婉約的少女抬著樂器上殿，很快絲竹歌舞之聲繚繞，晚宴氣氛漸漸濃烈。
楚辰興緻勃勃，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
雪筱和桑紫邊看邊聊，時不時發出陣陣悅耳的笑聲。
很快一曲完畢，場中少女退去，忽然桑紫笑道：「要開始了！」
「什麼要開始了？」雪筱有些疑惑，楚辰也十分好奇。
「風鈴夜宴啊！」桑紫捂著嘴，目光中透著神秘。
「風鈴夜宴？」楚辰雪筱對視一眼，更加好奇了。
桑紫笑著解釋道：「風鈴夜宴，便是風鈴公主主持設下的晚宴。別小看風鈴公主哦，雖然年紀小上一些，可才華也未必就比你們皇帝陛下遜色！」
御風王朝毗鄰大乾王朝，兩國關係一直良好，走動非常多，是以對於上層人物來說許多事情都不是秘密。
桑紫嘴裡的皇帝陛下，自然便是指大乾王朝前長公主，現任皇帝秦寒衣。
秦寒衣以女子之身登臨地位，這本身就堪稱傳奇。
而今鐵腕之下，王朝內亂倏然一清，形勢一片大好，更是讓人拍手稱道，頂禮拜膜。
如此驕人的成績，按理說不該有人認為還有女子能與她相比。
楚辰也一樣，他並不認為有人能勝過秦寒衣，是以對於桑紫的話他本能的不信。只是他也不想落了桑紫的面子，是以也沒有反駁。
和楚辰差不多，雪筱也有些懷疑，而且因為是密友，她也沒有掩飾，直接讓桑紫知道她不信。
「不信也沒事，我就隨便說說。不瞞你們，原本陛下是要立風鈴公主為儲君的，不過被風鈴公主推掉了！」
桑紫笑了笑，也不生氣，說完又道：「風鈴公主生性淡雅，最愛的便是周遊天下，見識各種奇聞異事，次之便是劍術與詩文。王朝方面已經確定，這次風鈴公主將隨同一起趕赴朱天丹會！」
沒有說太多，桑紫很快停了下來。
淡淡晚風吹入殿堂，微醺的酒意散開，忽然，「叮鈴鈴」，一陣悅耳的銅鈴聲響起。
鈴聲越來越清晰，一陣一陣，讓人情不自禁朝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何人。
楚辰同樣看向殿外。
殿外星光瀰漫，樹影婆娑。一個婉約的影子緩緩行來，輕鬆寫意，彷彿行走在煙雨江南的水墨畫中。
看著看著，楚辰有些愣神。
似曾相識的感覺環繞著，不由自主的，他想起墜入冥河的碧凝。
還記得那個煙雨蒙蒙的清晨，她在棧道走著，如同搖曳生姿的青蓮，一把油紙傘，一襲青荷衣，細細的水珠掛在發梢，足下踩過的地方，水花四起，漣漪頓生，一如窗內少年躁動的心。
還記得那個深巷酒館，她獨自撐傘而來，雨水打濕了她的長發，染濕了她的斜面。她在他面前坐下，點了一壺女兒紅，然後告訴他，女人的淚，很苦！
……
時光荏苒，發生的事情已經太多太多。
儘管如此，許多事情於他而言，儼然就是發生在昨天，不曾褪色，不曾遠去。
可是，碧凝不在了！
他甚至都沒辦法去找她，他不知道她能否撐到他再次進入上古冥河那一天！
痛！
真的很痛！
一直小心翼翼不去觸碰，卻並不代表已經遺忘！
事實上他記得很清楚，古凰世家，幻夢海，上古冥河，這些都是必須要去的地方，不容退避。
咕咚！
咕咚！
人群都在看著那畫中走出的人兒，目光中帶著深深的痴迷。楚辰卻在喝酒，一杯接一杯。
他沒有繼續看！
她不是她，僅此而已！
感受到楚辰的異常，雪筱回過頭。一看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面深深的落寞襲來，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那種感覺，似乎叫痛。
「你到底想起了什麼？是遠去的愛人嗎？」心中默默想著，不由自主的，雪筱想起逝去的往事。
大殿之中異常安靜。
女子走入大殿，身後跟著兩名侍女。在她腰上，一串紫色小鈴鐺隨著腳步一跳一跳，清越的鈴聲傳出，足下卻是沒有濺起絲毫聲音。
忽然，女子停了下來，環目四顧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見她目光看來，在座眾人頓時一個個昂首挺胸，目光謙和，一派謙謙君子模樣。
時間靜靜流逝，風鈴遲遲沒有移動腳步。彷彿時間已經停滯，人群心砰砰直跳，漸漸的，一股錯覺傳到每一個人心中。
「風鈴公主！」
「風鈴公主看過來了！」
「風鈴公主在對我笑！」
「……」
人群激動得不行，好些個已經開始顫抖。
可是最終……
「你似乎不太開心？」叫停身後二人，風鈴走到楚辰面前。
一句話，全場大驚，彷彿中了定身咒一般，目瞪口呆。
「你怎麼知道？或許我很開心呢？」楚辰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痴迷，很快恢復清明，繼續喝酒。
「我不夠漂亮嗎？」想了想，風鈴問道。
人群已經徹底傻了，好些人心中已經怒火中燒！
「很漂亮，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楚辰很給面子，淡笑著回了一句，卻根本沒有抬頭。
「謝謝！」人群驚愕中，許久，風鈴笑了。
風鈴笑了！
風鈴公主笑了！
頓時人群眼中一片驚艷，就連雪筱桑紫這些女人亦未能免俗。不是說她們真都差多少，而是有些人天生就是這樣，要麼不笑，一笑便是傾城。
結果楚辰也沒看見，說實話，他現在挺煩的。如果碧凝沒出事，他大約不會介意看看美女，吹個流氓哨這種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
可問題是碧凝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眼下出現這麼一個相似的女人，唯一的作用就是不斷在提醒他，「碧凝失蹤了，碧凝下落不明……」
試問，他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你很討厭我嗎？」風鈴對人的情緒很敏感，之前那股悲傷叫停了她的腳步，現在她也清晰感受到了前面男人的厭惡。
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討厭她，而且似乎不是一般的討厭！
貌似，她根本就不認識他！
「知道就好！」楚辰也的確是煩了，風鈴這話一說，他乾脆就不客氣要打發人走。
自然而然，這話惹禍了！
「大膽狂徒，敢對風鈴公主不敬，該當何罪？」
「哼，好狂妄的小子，真以為沒人敢動你不成？」
「我御風王朝敬你是客，休得太過猖狂！」
「……」
什麼叫禍從口出？
這就是禍從口出！
風鈴不一樣的態度本就在人群心中積了一團火，楚辰這話一說，直接就是點了火藥桶，一時間無數怒罵山呼海嘯而來。
風鈴好奇的看著楚辰，也不出言阻止。
雪筱倒是幫著說了句也道了歉，結果這公主殿下一點反應沒有，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見。
「抱歉，在下失言，殿下勿怪！」終於，楚辰深深吸了口氣，起身拱手作揖。
雖然看他在笑，但那雙灰色眸子里，風鈴還是看到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似乎夾雜著厭惡與眷戀，十分矛盾。
想了想，風鈴抬了抬手，瞬間大殿之中清靜下來。
「能說說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我嗎？我的記性很好，我確信之前不認識你，也沒有得罪過你！」風鈴一臉認真，看上去一點不像公主，反倒像個好奇寶寶。
果然如桑紫所言，這位公主殿下最旺盛的便是好奇心！
楚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搖搖頭。
傻子也知道之前說錯話了，這可是人家的主場，這女人不跟他計較已經不錯了，真要是說出個一二三四，保不準這些人立馬爆炸！
「那換個問題吧，我跟你認識的某個人長得很像？」風鈴也不生氣，繼續問道。
楚辰皺了皺眉，「不像！」
想了想又補充道：「長得不像，氣質很像！」
「哦！」風鈴點點頭，得到答案的她似乎已經滿足了，轉身打算離開。
結果臨走前鬼使神差回頭問了一句，「那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你！」楚辰回答得快而簡單。
人群頓時噓聲一片，鄙視不已。
風鈴倒是有些意外，莞爾道：「為什麼不說是她呢？那樣本宮會高看你一眼也說不定！」
風鈴終於將自己擺在公主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