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清泉谷，鳥鳴澗
內宮深處，一條雪亮飛瀑銀絲般倒懸天際，奔騰而下，奏響靜謐幽谷一片叮咚。
星元充裕，綠樹冰雕，奇花異草隨處可見，乖巧溫順的小動物居然也不怕人，肆意在雪地上追逐嬉戲。
很難想象，這冰域之中還有這樣一處寧靜祥和的地方。
這裡是，清泉谷！
「果然還是師妹的地方更好，每次過來都不願意走了呢！」走進清泉谷，彷彿一下子呼吸都變得溫暖起來，撲面而來是淡淡的清香，江蘺禁不住贊道。
「師姐若是喜歡，只管搬過來便是，平日里可以一起修鍊，晚上還能一起泡溫泉，寒煙求之不得。」玉寒煙笑了笑。
百靈噗嗤笑道：「以前就沒見寒煙師姐這麼大方過，這有了男人的女人啊，就是不一樣。」
「就是，假惺惺，你都把男人帶進來了，師姐還怎麼來？師姐脫光了讓他看啊？就算師姐不介意，你也不介意嗎？」江蘺沒好氣白了一眼。
「咯咯，江蘺師姐不害臊，要脫光光給男人看！」百靈咯咯直笑。
聞言，江蘺狠狠瞪了一眼，又再百靈腰間掐了一下。
玉寒煙看了看胳膊搭在身上已經陷入昏迷的楚辰，只覺著心中無限滿足，笑道：「師姐師妹要是願意，寒煙斷然不會阻攔的。武道漫漫動則數百年數千年，多幾個人在身邊也是好的呢！」
玉寒煙這麼一說，江離百靈反倒是愣住了，面色羞紅不知所以。
一路沒說話的水悅兒也抬起頭，詫異的看著這個不久前還煞氣騰騰的女人：「你不介意？」
玉寒煙笑著搖頭，神色間看不出絲毫勉強，想了想道：「只有親身經歷過，才會知道這條路多麼難走。我算是好的，當年一出來就進了雪宮。可他……」
說著，玉寒煙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痛與哀傷，好一會才勉強笑道：「悅兒姐姐對嗎？這些年，他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迷霧嶺，那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來到雪宮之後，她才真正知道那個地方多麼可怕。
曾經一度她認為楚辰不可能再出來了，這輩子兩個人再也走不到一起。可十年前服用星脈果虛空樹海一回眸，她居然看見了他。
那個時候她以為他很快會來找她，只是想想雪宮的遙遠，她還是決定自己努力，修鍊有成之後出去尋他。
可等她千辛萬苦在雪宮暫露頭角，再回大乾王朝，得到的卻是他流放朱天罪域的消息。
那一刻，真是心喪若死！
心灰意冷回到雪宮，她比以前更加刻苦瘋狂，支撐她的信念唯有一個，那就是復仇。
顧無常，閆遠之，朱天劍宮！
害了他的人，她一個不會放過，復仇，是她餘生存在的所有意義。
「他……」水悅兒張了張嘴，最後終究也沒說出什麼，搖頭苦笑：「是挺苦的，回頭你自己問他吧！」
讀懂了玉寒煙的心思，想著之前她的緊張與惶恐，不知不覺，水悅兒心中也柔和了許多，不再排斥這個陌生的女人。
一行人回到屋舍，楚辰被安置在玉寒煙秀榻躺下。
因為傷勢過重，斗戰峰事件結束后他便果斷進入龜息狀態，這有這樣，他才能儘快恢復過來。
四女來到院子里坐下，玉寒煙又烹了靈茶出來。
「江蘺師姐，霓裳師姐是你讓百靈去叫的吧？」各自倒了一杯，清香撲鼻，玉寒煙淡淡道。
江蘺臉一紅，不好意思道：「師妹勿怪，如今咱們雪宮的情況你也知道，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我看那林芳也算是個人物，所以才出此下策。」
「對啊寒煙師姐，別怪江蘺師姐了，她也是為你好呢！林芳死了就算了，那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該，可憑什麼她死了還要連累寒煙師姐你受罰呢？划不來，一點划不來，我說的對吧？」百靈嘻嘻笑道。
玉寒煙笑了笑，雙目中厲色一閃，「我可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不過還是那句話，最好別讓我再看見那女人，今天若不是霓裳師姐的面子，林芳不可能那麼輕易過關。」
話雖如此，事實上大家都清楚，不是她不想廢了林芳，只是舞霓裳在場，她沒有那個機會。
與其徒勞無功，倒是不如給舞霓裳一個面子！
即便如此，這也只是暫時的。
欺負她，可以；欺負她男人，找死！
「就知道心疼你家男人，也從來不見這麼心疼人家，寒煙師姐，你變了！」百靈嘟著嘴幽怨道。
看那神情，三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就你話多，喝你的茶吧，下次可沒這麼好的機會了！」玉寒煙忍不住笑罵，多年夙願一朝得償，她整個人看上去都生動了許多。
「那倒是，寒煙師姐向來小氣，要不是沾光，這青蓮玉蕊茶斷然是喝不到的！」百靈瞬間又開心起來，眯著眼開始喝茶。
如同冰元液是玉竹居的特產一樣，這青蓮玉蕊便是清泉谷的特產。
整個雪宮之中，冰元液產出的地方有那麼幾處，這青蓮玉蕊卻獨獨只有清泉谷才有。
青蓮玉蕊沖做茶飲，能清心凝神，促進人的精神與天地相融，達成天人合一狀態，乃是武道修鍊不可多得的聖品。
過往的年月還好些，青蓮玉蕊雖然罕見，產量極少，清泉谷的主人總會拿出一些去交換其它的東西，或者交好一些人。
但自從玉寒煙成為清泉谷的主人，一切都變了。
她自己吃都嫌不夠，哪裡還會拿出去？
修鍊資源她向來是搶的，至於交好別的人，算了吧，她沒那閑工夫，也沒什麼人願意跟她交好！
話雖如此，作為唯二的兩個朋友，江蘺和百靈每年都能分到一些，不過相當有限。
也正因為有這東西相助，她的修為實力提升速度絲毫不減！
「悅兒姐姐，以後你也住這裡吧，這樣我也安心些。聽說你靈魂受創，我這青蓮玉蕊茶對靈魂有很好的滋養效果，相信會讓你慢慢好起來的！」聊了一會，玉寒煙忽然道。
說著，見水悅兒猶豫，又拉著她的手道：「姐姐不要猶豫了，也不是外人。玉竹居那邊每天去一次就可以了，我知道那裡有冰元液，那也是不錯的東西，不能浪費！」
見她如此真心，水悅兒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很爽快就同意了。
事實也的確，就她和楚辰現在的實力在雪宮真正立足很難，保不準什麼時候便有麻煩上門，如此，跟玉寒煙一起倒是寬心很多。
說著，幾人又說起今日之事。
「那林芳也太不要臉了，好歹也是君榜上的人，居然出手偷襲一個修為差她那麼多的人，簡直丟我們雪宮的臉！」百靈憤憤不平。
「是有些過分了，我在上面都瞧見了，那什麼白宇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要跟他結為伴侶，等著吧，林芳遲早有哭的時候。」
江蘺點點頭，雖然沒有插手戰鬥，但白宇的反應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絕對是個薄涼自私之人，絕非女兒家理想的歸宿。
只是說起來，她似乎也有些理解林芳。
事實上她的情況跟林芳也差不多，修為提升已經越來越慢了，單純的苦修意義已經不是很大，偏偏還有著上千年的歲月要過呢！
只是她沒想過要放棄，雖然有些時候也會感覺枯燥寂寞，卻沒有想著找個男人將自己交出去。
最重要的是，她也是心高氣傲的，打心眼裡她就看不上外宮那些男弟子。便是有朝一日真要將自己交出去，她寧願選擇外面的凡夫俗子也不願意在外宮擇取良人。
「這些事與我無關，只要別惹到我頭上，隨他們怎麼快活怎麼苦。相比而言，我倒是很想知道，霓裳師姐究竟會怎麼補償我！」
玉寒煙笑了笑，聽到這話，江蘺百靈也跟著笑了起來。
……
鳥鳴澗，清溪流泉，花香四溢，便是連重重風雪之外的陽光都被接引下來，看那紅花碧樹，卻是這冰天雪地之中一處春日桃源般的存在。
只是這樣和煦的環境中，主人家的心情卻十分不好。
「有什麼想說的？」舞霓裳淡淡道，聲音中聽不出絲毫情緒。偏偏就是因為這樣，周圍的人一個個心驚膽顫。
越是平靜，越是內心惱火，說的就是舞霓裳這種人！
「霓裳師姐，我……我……」
林芳低著頭，羞愧難當，一句完整的話說不出來。
「無話可說？」
「那好，罰你幽冰冢侍奉三月，你可服氣？」
幽冰冢？
侍奉三月？
林芳臉色煞白一片，周圍眾人聞之色變。
幽冰冢，專門懲戒雪宮犯戒弟子的地方，被罰如其中的人不但會被冰封禁錮，還會不斷被抽取體內星元。
別看區區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林芳修為至少會掉落一重。這意味著她數年苦修將一朝化為流水！
這樣的懲罰，如何不狠？
可舞霓裳向來說一不二，看她此刻的臉色，林芳不敢反駁，周圍的人同樣不敢出聲求情。
等林芳被呆下去，許久，舞霓裳才嘆了口氣，「是不是都覺得我太狠心了？」
「不敢！」諸多師妹齊齊低頭。
舞霓裳也不在意，淡淡道：「你們以後會明白了，我也是為她好，那白宇野心勃勃、薄情寡義，實非良配。若是她真的無法醒悟，也就怨不得別人了。」
沒想到還有此番緣故，聞言，周圍眾人一個個羞愧低下頭。
還以為只是因為玉寒煙呢，沒想到不是。不過想想也對，玉寒煙雖然不凡，但霓裳師姐完全沒必要怕了她！
到了舞霓裳和玉寒煙這個層次，單純的天賦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們爭奪的是機緣。
很簡單的例子，論武道天賦，玉寒煙根本比不過舞霓裳，可她依然進境神速，比舞霓裳還要嚇人，這便是機緣存在的意義！
「師姐思慮周祥，我等自愧不如。只是師姐，寒煙師妹那邊今後該如何對待？」一名女子道。
「以後少去招惹她，至於今天的事……彩蝶，將這地心冰魄送到清泉谷，什麼都不用說，她會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