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天下奇賊
曹山妮娘艱難地挪動著雙腿,走到了磚頭堆前,俯身一看,這才知道羊群全都集中到了南牆角,一個個無聲無息,乖乖縮在了一起。
突然,看到了一個混在羊群中的怪物,看上去像個人,黑乎乎夾在羊群里,娘的腦袋轟然大了起來。
「那人還在?」
聽到這兒,蔡富貴往前邁了一步,問曹山妮:「你是說,那個狗日的歹人還沒走?」
曹山妮嘆一口氣,搖了搖頭,面色倒還算平靜,好像已經完全成了一個講述者。
她沒有回答蔡富貴的問題,接著上面的故事講了下去——
她說她那個可憐的娘這個時候反倒不再害怕了,躡手躡腳退了回去,彎腰摸起了那把菜刀,高高舉在手上,大義凜然地摸到了羊圈裡。
等她靠近了羊群,再次驚住了,連下巴都快驚掉了,曹山妮說到這兒,反問蔡富貴:「你知道我娘她看到了什麼?」
「是啊,她看到什麼了?」
「她看到那個黑影有點兒怪,不但不逃,甚至連動都不動,我娘先點數了一下羊,發現只少了三隻羊,其他的都在,都乖乖地站在那兒,安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那個黑影呢?」柳葉梅急切地問。
曹山妮說:「我娘看到了更為驚人的一幕,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就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肚皮上,狠狠地一掐,痛感很真實,就知道這是真的了。」
「不對呀,山妮妹子,你不是說你娘看到那個人了嗎?」柳葉梅問。
蔡富貴也吼不住了,跟著說:「對呀,你前邊不是說你娘看到一個人影嘛,人呢?」
曹山妮慘淡一笑,說:「哪兒有人呀?那還是一隻羊,一隻穿了衣裳的羊,站在羊群里罷了。」
「羊穿了衣裳?」柳葉梅眼都直了。
「是啊,那個惡人,他把俺娘的衣服,全都穿在了那隻老母羊的身上,就連貼身的小衣服都穿上了,穿得齊齊整整,兩隻褂袖子都套到了羊腿上,五顆紐扣都一顆不落地給扣上了。」
「我靠!這真是天下奇聞啊!」蔡富貴驚得大張了嘴巴。
「可不是嘛,祖祖輩輩沒發生過的事情,讓俺娘給遇上了。」曹山妮哽咽起來。
柳葉梅罵道:「變態,簡直不是人,是個畜生!」
曹山妮不再說話,埋下頭,一個勁地抹眼淚。
蔡富貴唏噓一聲,他有些懷疑這事兒的真實性,小心問曹山妮:「山妮妹子,這也太離奇了吧?你是不是在逗我們玩呀?」
柳葉梅白他一眼,說:「逗你玩她能哭得這麼傷心嗎?」
曹山妮抬起頭來,眼淚還在咕嚕嚕往下滾,說:「是啊,你們不相信也正常,一開始連我都不相信。」
「總覺得這像是文化人編的故事。」
曹山妮大幅度搖著頭,說:「富貴哥,我又不是壞了良心的主兒,怎麼好拿自己的親娘來編故事呢?再說了,我又何必欺騙你跟嫂子呢?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所以才講給你們聽。悶在心裡整整一天了,都快把我給憋死了。」
「那你娘她怎麼樣了?」蔡富貴問。
「我娘傻傻獃獃的,坐在炕上不聲不吭,又不能打電話告訴我爹,都快把我給急死了。」曹山妮說著,淚珠子越發滾得凶了。
「操他媽了個逼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怎麼就會有如此下流無恥的玩意兒呢?真該千刀萬剮!」蔡富貴忿然罵道。
曹山妮嘆口氣,說:「可不是,那個賊也太可惡了,偷羊你就偷羊唄,幹嘛還要剝人家的衣裳,糟蹋人家的身子呢?」
「狗雜種,膽子也太肥了!你想想,他把人給糟踐了,還不著急走,竟然還把人的衣服穿到了羊身上,他這種行為簡直太骯髒,太變異了!」
「可不是嘛,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都覺得后怕,俺爹不在家,要是娘出點啥意外,我該怎麼辦呀?」
「妹子,沒事的,嬸子緩過神來就好了。」柳葉梅安撫道。
蔡富貴悶頭想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些啥了。
沉默了一會兒,曹山妮擦了擦眼淚,說,「我娘大概是被嚇破膽了,一整天都沒出門,大概是害怕那個黑心賊再來。」
柳葉梅說:「是啊,這事放誰身上都了不得,山妮妹子,你好好勸勸嬸子,讓她想開點,過去就過去了,可別把自己給搞垮了。」
曹山妮點點頭,答應下來。
蔡富貴問:「圈裡的那些羊你親自點過嗎?」
「點過。」
「真的丟失了三隻?」
「恩,是三隻。」
「三隻羊,加在一起也就四五百斤重吧?那個賊是怎麼弄走的呢?並且還沒弄出任何動靜來。」
「可不是嘛,我在屋裡,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這可真是神了。」蔡富貴凝眉想了片刻,說:「我咋就越想越覺得離譜呢!山妮妹,是不是你娘她被嚇傻了,產生幻覺了呢?」
「不,絕對是不可能的!俺娘她頭腦清醒著呢,真的。對了,那些被扯爛的衣裳都還在呢,你要是不相信,咱現在就可以去看一看。」曹山妮一張小臉急得煞白。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這是不好讓人接受。」
柳葉梅冷下臉來,指責蔡富貴說:「你也真是的,人家山妮妹子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心裡正難受著,你倒好,還疑神疑鬼的,這不明擺著嘛,她娘是遇到心理骯髒的賊了。」
蔡富貴說:「不是我疑神疑鬼,只是覺得這事兒也太奇怪了些,簡直怪上天去了!」
「唉,咋就讓我娘遇上了呢?」曹山妮嘆息一聲。
蔡富貴說:「興許也還有其他人遇到過,只是沒聲張罷了。」
曹山妮抬頭望著蔡富貴,問他:「富貴哥,你說這事該咋辦?俺娘那副模樣,夜裡要照看她,可又放心不下羊圈裡的那些羊。」
蔡富貴想都沒想,直截了當地說:「報案!讓警察來調查,最好能把那個變態的賊給抓住了,要不然村裡還是不得安寧。」
「不行……不行……不能報案的!」曹山妮急吼吼地說,「這事兒我也就是只告訴你跟嫂子了,不能再跟其他人說,要是壞了俺娘的名聲,她以後還怎麼有臉見人?那不就沒法活了嘛!再說了,萬一傳到俺爹耳朵里去,他……他說不定就會嫌棄俺娘,不要俺娘了。」
蔡富貴說:「不報案,那不等於是包庇縱容了嗎?」
曹山妮說:「報案也白搭,壞人早就走了,走得遠遠的了,去哪兒查呀?」
蔡富貴問她:「山妮妹子,你怎麼就知道那賊走遠了?說不定就是本村人乾的呢!」
「不可能,兔子不會吃窩邊草的。」
「現在的人唯利是圖,哪還管是不是窩邊草,只要有得吃就行。」
曹山妮站了起來,望了望柳葉梅,再看向蔡富貴,小聲說:「富貴哥,自打這件事情發生了以後,我就認定了一個人,百分百是他乾的!」
「誰?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