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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所長是個好人

  蔡富靈機一動,撒謊說我打算去北坡看一看麥子。


  「看你馬勒戈壁呀!麥子又不是你親爹,還用得著整天看了?」


  蔡富貴幹脆轉身走了回來,哭喪著臉,說:「叔,本來不想告訴你了,免得你聽了添堵,可……可我也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你說,啥事讓你忍無可忍了?」


  「我剛剛聽宋茂強家女人說,俺家的麥子不知道被什麼人給糟蹋了。」


  「胡說八道,老子只聽說有糟蹋女人的,敢情還有糟蹋麥子的?」


  「叔啊,俺哪還有心思跟你開玩笑。」


  「那好,你跟叔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兒?」


  蔡富貴往前邁了一步,叫了聲叔,悲戚戚地說:「聽宋茂強家說,我家北坡那塊麥田,好好的麥子全都被碾倒了,齊刷刷的,直接鋪在了地上,成了一層爛草。叔,那可是我全家一年的口糧啊!」


  「還有這種事?」


  「可不是嘛,人家親眼看到的,全毀了,毀得一棵都沒剩。」


  「草他媽比的!這是哪一個鱉羔子乾的?」


  「我也想逮住他呀!」


  「那你有目標了嗎?」


  蔡富貴搖搖頭,說沒有。


  「那有什麼用?無依無據的,逮個屁啊?」


  蔡富貴哼哧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逼養的!真要是落在我手裡,非鏟斷他的脖子不可!」


  「操!你咋跟個土匪種似的!我問你,就算被你逮到了,你敢鏟斷人家的脖子?麻痹滴!你自己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尤一手說著,指了指院子里的警車,說:「正好,派出所的高所長來了,讓他幫你抓人去。」


  蔡富貴本來就心虛,小心臟瞬間提了起來,堵在了嗓子眼裡,小聲嘰咕道:「一點小破事,值當得驚動大所長了?」


  「你不是說,那是你們全家一年的口糧嗎?要是絕產了,你們一家不就得餓死嗎?那可是三條人命呢!」


  蔡富貴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了,低下了頭,說:「我那不是說起話嘛。」


  「行了,就算是你不用高所長幫你破案,我也打算喊你過來。」


  蔡富貴後背一陣拔涼,問:「喊我過來幹嘛?」


  尤一手說:「所長本來就是來找你的呀,來……來……趕緊了!」


  「他……他找我幹啥呢?」蔡富貴趔趄著身子,做出了一副隨時都要飛身逃脫了架勢。


  「他找你幹啥,我咋能知道,你進屋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叔,不會是所長已經知道我家麥子被人糟蹋的事了吧?」


  「不是。」


  「那……那到底是啥事?」


  「大事,快……快……別他媽的啰嗦!」


  蔡富貴只得跟在村長尤一手身後,朝著辦公室走去。


  一進門,村長就朝著屋裡面咋呼:「高大所長,蔡富貴這小子剛好被我逮了正著,你看著收拾吧,我出去有點事兒。」


  蔡富貴一聽要所長要收拾自己,頭猛地大了,站在門口不敢進屋。


  「小蔡,對了……對了,蔡富貴,你進屋,我有話對你說。」高所長起身迎了出來。


  見高所長一臉笑容,不像是公事公辦的模樣,蔡富貴就放鬆下來,把鐵鍬立在門口,跟進了屋。


  「你剛才跟村長說啥?麥子怎麼回事?」


  「這……這你也聽見了?」


  「聽見了,可沒聽太明白,你再跟我說一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蔡富貴就把自家麥子被糟蹋的事情說了一遍,高所長聽完,問他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所長這麼一說,蔡富貴就默默排查了一遍,最終懷疑起一個人來,他就是村支書的兒子吳法天。


  之所以懷疑他,只是因為前天夜裡那小子翻牆進了曹山妮家,被自己逮了個正著,還沒深沒淺地戲弄了他一番,沒準他就記恨在心,拿著麥子出氣了。


  可這也僅僅是猜疑而已,沒有絲毫證據,不好隨意把罪名加到人家身上去。再說了,他爹是村支書,萬一惹急了,後果很嚴重。


  「想起來了嗎?是不是有嫌疑對象了?」高所長問他。


  蔡富貴輕輕搖了搖頭,說:「都是鄰里鄰居的,就算是有個言差語錯,也不至於拿莊稼來出氣吧?」


  「那麥子是咋回事?好端端怎麼就全倒了呢?」


  「大概是被風吹倒的吧。」


  「嗯,你這麼想問題也好,免得鑽牛角尖,在心裏面樹敵。這樣吧,先把麥子的事放在後頭,咱們聊點正事。」高所長說著,拿起手提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高所長,這是啥?」


  高所長笑了笑,說:「蔡富貴,我今天是特地來感謝你的。」


  「你……你感謝我?」


  「是啊。」


  「我有啥好感謝的?」


  高所長把信封遞給了蔡富貴,說:「怪不得村長背後誇你有才呢,還真行,自己打開看吧。」


  蔡富貴把信封打開,從裡面抽出了一張摺疊著的報紙,一下下展開,竟是一張本市的日報。


  高所長說:「你翻到第三版,右下角的位置,有一個普法欄目。」


  蔡富貴翻過去,果然就看到了讓他興奮不已的內容——自己寫的那篇提醒村民防盜羊賊的小故事有板有眼地印在了上面,只是標題被改成了「防盜有術,我來支招」,署名是卻不是自己,而是高明堂。


  很明顯,這高明堂就是高所長,高所長就是高明堂。


  高所長不無歉意地說:「小蔡,按道理,文章是你寫的,就該署上你的大名,可投稿的時候沒在意,編輯就直接我的名字給寫上了。」


  蔡富貴毫不在意地說:「沒事……沒事,這有什麼呢?要是署上我的名字,人家報社還不一定給發表呢。」


  「不……不……你文章寫得這麼好,哪有不發之理呢?再說了,關鍵是這個內容有意義,剛好迎合了眼下打擊非法盜搶的形勢需求,寫得好,寫得很棒!」高所長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蔡富貴反倒靦腆起來,說:「所長您過獎了,沒有您說得那麼好,不就是編了個小故事嘛,沒啥,真的沒啥。」


  「不錯,想不到你還這麼謙虛,以後還得繼續努力啊!」高所長說著,又從皮包裡面拿出了二百塊錢,遞給了蔡富貴。


  「不……不……」蔡富貴又是搖頭,又是擺手,說什麼不接。


  高所長說:「你拿著,必須拿著,這錢不是我給你的。」


  「那是誰給的?」


  「是小胡,是小胡要我帶給你的。」


  「小胡?你說的是那個女警官吧?」


  「嗯,是她,她姓胡,叫胡佳佳。」


  「她給我錢幹嘛?」


  高所長說:「其實吧,說到底,這錢也算不得是她給你的。是這樣,胡佳佳是我們所里的通訊報道員,每發一篇稿件,縣局就獎勵她二百塊錢,這稿子原稿是你寫的,這錢理當應該就得給你,你說對不對?」


  「不行……不行,錢是獎給你們的,我不要!」


  見蔡富貴態度堅決,高所長只得把錢重新放回了包里,說:「既然這樣,那就不勉強了,回頭讓小胡答謝你就是了。」


  「所長,就這麼點小事,用不著感謝,真的!」蔡富貴說著,心頭一熱,突然想求高所長一件事,那就是幫自己要回胡校長手中的錄像帶,因為上面有他的罪證。


  那盤錄像帶一天不銷毀,自己就永遠擺脫不了那個陰影,就永遠面臨「被抓去坐牢」的危險。


  可話已經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荒唐、太幼稚,也太冒險了。


  也許目前為止,高所長還不知道自己的「惡劣行徑」呢,自己這麼一說,還不等於自曝醜聞了?

  單單是之前的「罪行」不說,自己昨天還跟小混混糾纏在一起,不但看了淫*穢小電影;還一起吃吃喝喝,喝多了之後,竟然還跟女人鑽了小黑屋,這是不是有「she黑」的嫌疑?


  ……


  要是把這些罪過全都疊加起來,那罪行可就嚴重了,別說三年五年了,搞不好得判個無期!

  所長一旦過問,再順藤摸瓜,說不定真就把自己的老底給扒拉出來了,那可就原形畢露了。


  正有一搭無一搭地跟高所長說著話,村長尤一手回來了,一進屋就罵咧咧地說:「孫振山那個吊熊玩意兒,真拿他沒辦法,整天只顧著忙自家那點狗屁事兒,真該把他的治保主任給撤了!」


  「尤村長,沒找到他?」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又趕上村裡停電,喇叭變成了啞巴。」


  「你沒去他家問問。」


  「去了,他家只有個老娘們兒在抱窩,木頭人一樣,一問三不知。」


  「哦,那就算了吧,你把我的意思轉告給他就成了。」高所長說著,指了指蔡富貴,對著尤一手說,「蔡富貴家的麥子是怎麼回事?什麼人給毀的?這也太猖狂了吧!尤村長,你親自出馬調查一下,實在查不出作祟者,就給點補償嘛,你說好不好?」


  尤一手眉頭一皺,說:「高大所長,他們家只是被糟蹋點麥子算不得什麼,我們村這一陣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社會治安相當成問題,丟羊、丟豬不說了,還他媽的丟人!」


  「怎麼?你們村裡有人失蹤了?」高所長靈醒一下,接著問:「那你們咋不及時向所里報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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