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捏住了軟肋
「你……」柳葉梅哽了一下,噓一口氣,接著說,「那不也是被逼的嘛,我就是想換一種方式,打敗他們!」
「嫂子,那種方式太臟!」
「我那是在演戲,演戲你懂不懂?」
「好了,你騙不了我,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中。」毛四斤說完,大踏步朝前追去,嘴裡喊著小寶的名字。
整整一個晚上,柳葉梅都沒睡好,翻來覆去想著心事。
前半夜,她想的幾乎全都是毛四斤對自己的警告,她覺得那小子一點兒都不理解自己的處境,純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可又覺得他是個好人,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
想來想去,思緒又飄飄忽忽飛到了小白臉李朝陽身上。
他咋就這麼無情呢?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悄然消失掉了,難道是自己跟他的關係暴露了,才受處分調走了?
難道是他對自己厭煩了,偷偷離開了?
難道是……
有好幾次,她拿起了手機,撥了號碼,卻就是沒有勇氣按下去。
就這樣三番五次折騰著,一直熬到了天亮。
當她大睜著乾澀的眼睛,望向灑滿了陽光的窗口時,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去一趟縣城,去找李朝陽,也好當著他的面,問出一個實情來。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柳葉梅把兒子託付給二嬸的時候,故意撒謊說蔡疙瘩丟了,都好幾天不見了人影,想到城裡去找一找,實在不行,就去縣裡的電視台問一下,看能不能幫著打個廣告找一找。
說這些話的時候,柳葉梅的臉上明顯有些不自然,目光躲躲閃閃的,不敢正眼看二嬸的臉。
二嬸聽了柳葉梅的話,頭也沒抬一下,只管擇著手裡的爛韭菜,嘰咕道:「那個老驢熊,丟了才好呢,值當得上電視找了?」
柳葉梅說:「嬸,咋說他也是蔡家的人。」
「狗屁,他壓根兒就不是蔡家的種。」
「嬸啊,不管怎麼說,畢竟是奶奶把他帶過來的,也跟著蔡家姓了,總不能死活不管了吧?」
二嬸吭哧了一下鼻子,忿忿地說:「你還說他是蔡家的人,咱蔡家人的臉全讓他給丟盡了!」
「可咱總該對得起奶奶吧?畢竟是她親生的。再說了,咱要是不管,村裡的老老少少會咋樣看咱們呢?」柳葉梅說這話時,臉上看上去很沉靜,內心裡卻在奸笑。
二嬸倒是蹬鼻子上臉的當真了,拉長臉奚落道:「就你孝順了,還去上電視登廣告,我看你是閑的難受了!」
「我可不敢不去,自打老疙瘩失蹤后,蔡富貴整天陰著個臉,好像是我把人給弄丟了似的。」
「那他為什麼不去找呀?」
「也不是不找,只是這一陣子他又是值班,又是寫稿子的,根本抽不出時間去找。」
「他又不是個官,整天忙活個啥呀?我看是瞎忙活!」
「嬸啊,你也不想想,咱們老蔡家這些年來,被人欺負得大氣都不敢喘,好不容易有了個出頭露面的機會,還不得牢牢抓住嗎?」
「這倒也是,可他充其量就是個寫寫畫畫的酸秀才,有嘛用?」
「有用,當然有用了,我敢說,用不了多久,咱們老蔡家就出出人頭地了。」
「你的意思是蔡富貴要當官了?」
「不一定是他,也許是我呢!」柳葉梅很臭美的抿嘴一笑,說,「好了,二嬸,天不早了,我去了啊。」
說完,柳葉梅轉身小跑著出了院子。
二嬸又嘰嘰咕咕說了些啥,柳葉梅一句也沒聽清。
柳葉梅輕裝簡行,只帶了自己的小手包出了村子,打算先步行去鎮上,然後再乘公共汽車去縣城。
當她甩動著兩瓣滾圓的屁股,走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了兩聲汽車喇叭聲。
柳葉梅趕緊往路邊閃了閃身子,緩下腳步來。
等那車跟上來,擦身而過時,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陶元寶的車,暗暗罵道:「操,開個烏龜殼子就不認識你是誰了?不要臉的,臭流氓!」
轎車駛出了沒幾步遠,戛然停了下來。
柳葉梅心裡咯噔一下,難倒是陶元寶耳朵尖,聽見自己罵他了不成?
駕駛座那邊的車門開了,陶元寶擦身下來,非但沒氣惱,反倒嬉皮笑臉地問柳葉梅:「大美女,你這是去哪兒呢?」
因為之前他設套占自己便宜那事,柳葉梅本不想搭理他,但到了跟前,嘴巴卻不聽使喚地回了一聲:「去鎮上。」
「哦,那你上車吧,我帶你一程。」陶元寶依然面帶微笑。
柳葉梅呆著臉,沒應聲。
陶元寶說:「柳葉梅,你可別老把人往壞處想,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就算是我做得不對,過分了些,那不也是一時衝動嘛。再說了,我們倆打小一塊兒長大,知根知底的,我之所以那樣,也是因為打心底里喜歡你。眼看著都快人到中年了,再不表達出來,怕就沒機會了,我那也是被感情逼得,你該理解我。」
「滾遠點!誰跟你有感情了?」
陶元寶嘆口氣,說:「柳葉梅,你這人,不解風情,太傷人自尊了。」
柳葉梅心裡的某一個地方忽悠軟了一下,隨之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
那香味兒很特別,有點兒甜,有點兒酸,還有一絲淡淡的苦,吸到鼻子裡面直往肺腑里鑽。
這在村子裡面的其他男人身上是聞不到的,就連大學生李朝陽身上也沒有過。
「柳葉梅,我向你認個錯、道個歉還不行嗎?」
「你不是說自己沒錯嗎?」柳葉梅冷冷甩一句。
「好了,你就別犟了,快上車吧。」陶元寶說著,便彎腰拉開了後面的車門,做出了禮讓的姿勢來。
不知是受了那香水味兒的魅惑,還是其他原因,柳葉梅幾乎想都沒想,就彎腰鑽進了車裡。
一落座,她心裡卻又有點兒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上車,恨自己沒有骨氣,幾句好話就把自己說動了心。
可轉念一想,其實陶元寶這人還是不錯的,有能耐,又能賺錢,對自己一往情深不說,對蔡富貴也算夠義氣。
他說喜歡自己,那也未嘗不是心裡話,不然他能丟下臉面,對自己來硬的,就憑他的條件,想耍個女人那還不是簡單的事嗎?
平心而論,自己都已經花容漸褪了,還有人這樣不顧一切地想著、念著自己,欣喜自足還來不及呢,咋好跟人家撕破臉皮,反目為仇呢……
想到這些,柳葉梅坦然起來,調整了身子,踏踏實實坐了下去。
「柳葉梅,有件事吧,我早就想找你商量商量了,可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陶元寶邊發動車邊說道。
「跟我商量,你跟我有啥好商量的?」
陶元寶從後視鏡里瞄一眼,說:「你知道前天我去尤一手家幹嘛了?」
「我咋知道你去幹嘛了?」
「實不相瞞,我想回村裡發展,為老少爺們干點實實在在的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柳葉梅心裡忽悠一陣,首先想到的是陶元寶一定是也想當村幹部了。
他一定覺得只有錢還不夠,無論多麼富有,充其量也就是個投機鑽營的暴發戶。而能當上村幹部,自然而然也就有了身份,提升了檔次,就能顯示出更高的品位來。
這樣想著,便不咸不淡地問一句:「你幹嘛與我有啥關係?」
「你就不想知道我想幹啥?」
「又不管我的事兒,才懶得問呢。」
「你怎麼就知道不管你的事兒?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干呢?」陶元寶從後視鏡里緊盯著柳葉梅的眼睛說。
柳葉梅一怔,忙問道:「我能幹啥?一個女人家。」
「女人能頂半邊天!」
「對了,你不是說要帶著蔡富貴一起幹事嗎?這咋又想到我了呢?是不是成心忽悠我們兩口子?」
「是啊,一開始我是想拉蔡富貴一把,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他就是個書獃子,死腦筋,不開竅。」
聽陶元寶這麼說,柳葉梅心裡酸溜溜不是滋味,佯裝生氣地說:「別瞧不起人好不好?你不是死腦筋,可你能寫出那麼好的文章來嗎?」
「是啊,他也就是適合寫點小文章,做大事不成。」
柳葉梅哼了一聲,說:「那是你要求太高,我也差一大截呢。」
「錯了!」陶元寶笑著說,「打小的時候吧,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有見解,有能力,會處事。特別是這幾年,越來越覺得你人幹練、洒脫,善於交際,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好女人。」
「行了……行了……你就別不著邊際地奉承我了,我又不是個小姑娘了,幾句好話收買不了的!」柳葉梅打斷他的話說。
「嘚……嘚……不識好人心了不是?要收買你還不早動手了,年輕的時候又不是沒有機會。那時候雖然對你也動過心,可父母早就給我定了親事,硬生生把那個女人扯進了我的被窩,只得任命了,也就打消了對你的念想。不過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也多虧了我家那個潑辣女人,要不是不待見她,覺得她那張臉特煩,恐怕我就不會跑出去幹事了,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收穫了。」
「操,人家身子都給你了,心也給你了,你還這樣說人家,還有沒有良心啊?」柳葉梅指責道。
陶元寶玩世不恭地說:「這世道,良心算個啥?多掙錢,掙大錢,實實在在的享受生活才是正道!」
「都像你說的那樣,那還叫人嗎?」
「你以為呢,說白了,人壓根兒就比畜生強不到哪兒去。」
「變成畜生的是你,我們還想好好做人,做好人!」
陶元寶冷笑一聲,帶著幾分譏諷說道:「柳葉梅啊,你也用不著在我面前唱高調,就咱們桃花村來說,誰是誰非、誰高誰低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也用不著往自己臉上抹粉裝蒜,你說是不是?」
柳葉梅聽得出陶元寶話裡有話,就隱約意識到自己是有把柄捏在他的手裡了,不敢說跟那幾個男人偷雞摸狗的那些爛事兒,單是去他店裡找小鮮肉「按摩」的事兒,就足夠讓他捏住軟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