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老奸巨猾
可這錢讓誰去送最好呢?
坐在桌子旁足足抽了十幾支煙,也沒想出該最合適。
這事看似簡單,但不是啥人去都合適的,起碼不能讓村幹部去,進了鎮府大院后,熟透熟臉的,太顯眼,搞不好連郝委員本人也不自在;
又不能讓搖頭晃腦不著調的人去,會讓人覺得不踏實,說不定就把事情給辦砸了;也不能讓太精明的人去,心眼子一轉,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當然,也不能讓傻乎乎的彪子去,說不定不但錢沒了,人也丟了……
琢磨來琢磨去,他選中了兩個人選,第一個是蔡富貴,他做事穩重,又有文化,處事也比較穩妥。
可想來想去,又覺得誰去都可以,唯獨他不能去,因為這事牽扯到他老婆,萬一郝委員有意無意的露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麻煩大了!
他又想到了第二個人,那就是毛四斤,那小子人心眼活泛,人激靈,猴精猴精的,他一準能行。
當即便打發人去喊他過來,可被他奶奶擋了回來,說毛四斤病了,病得很重,都好幾天沒出屋了。
無奈之下,只得啟用第二個人選——鄭月娥的老公。
他不僅是尤一手的近支侄子,關鍵是人老實,但不木訥;聰明,但不滑頭;形象也不錯,有模有樣的一個人,做事以上很踏實。
更重要還有一點,讓他去,尤一手還能做一個順水人情,賣一個人情關子……
想到這些,他拿起了電話,撥打了鄭月娥的號碼。
鈴聲響了沒幾下,鄭月娥就接聽了,酸溜溜地說:「哎喲叔來,你還記得我呀,都多長時間沒給我打過電話了。」
尤一手這才想起,自打自己跟柳葉梅打得火熱后,的的確確是把鄭月娥冷落了不少,特別是鄭月娥被壞人糟蹋后,自己的心理也確實受到了影響,就覺得她比從前髒了,不屑再去跟她貼皮貼骨玩那個啥了。
還有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她畢竟是自己的侄媳婦,雖然不是特別親近,但總有些亂lun之嫌,傳出去會被人唾棄,更讓人覺得彆扭,覺得尷尬的是面對侄子的時候,那種滋味可真是說不清道不明了,讓人找一條地縫鑽進去的心都有。
腦子裡迅速閃著這些念法,尤一手接著說:「這一段村裡沒啥事情,也就沒喊來喊去的,這不有事就找你了嘛。」
「啥呀,我還不知道你,喜新厭舊的,早把我拋到腦後了。」鄭月娥尖酸地說道。
「鄭月娥你可別這麼說,你也不往深處想一想,我不找你,那還不是為你好啊!咱們爺倆之間保持著那種不清不白的關係,纏來纏去的你覺得好嗎?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老臉老皮的倒也無所謂,可你呢?」尤一手語重心長地說著,幾乎把自己都說動了情。
鄭月娥屏聲斂氣,沒說話。
尤一手接著說:「這不,有要緊事的時候,到了關鍵時刻,我首先想到的不還是你嘛!」
鄭月娥這才接話問:「咋啦?發生啥事了?」
尤一手調整了一下姿勢,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地說:「你知道鎮上選撥柳葉梅當村幹部的事情了嗎?」
「村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誰還不知道啊!你也用不著打著鎮上的旗號,還不是你想著一手推上去的呀!」
尤一手早就預料到鄭月娥會揭自己的瘡疤,也就沒太在意她說的話,淡然說道:「當然,村裡要選拔幹部,肯定就徵求我的意見,不過人家柳葉梅的確是能幹,精靈、洒脫、有主見,這段時間一來,給村裡辦了很多大事,連村裡的很多人都對著她伸大拇指,這樣的人不提拔,還能提拔誰,你說是不?」
「啥呀,她除了厚著臉皮賣騷,還有啥本事?只是你被她迷惑了罷了。」鄭月娥滿含嫉妒地說道。
尤一手不高興了,嚷道:「鄭月娥你咋就這麼小肚雞腸呢?以前我還真們看出來,早知道你這樣,才懶得理你呢!」
鄭月娥一聽這話,知道是自己言重了,戳到了尤一手的心窩子,就撒起嬌來:「叔……叔……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嘛,給你提個醒,你倒好人不認了。你趕緊說吧,找我有啥急事啊。」
尤一手加重語氣,警告鄭月娥說:「鄭月娥,你可要給我記好了,以後柳葉梅進了班子,你一定要好好跟人家配合,如果膽敢給我惹出啥亂子來,我第一個就把你撤了!」
「我這不就是在你面前說說嘛,工作該咋干還是咋乾的,你放心就是了,再說了,我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呀,你說是不是啊叔?」
「哼,我給你**那麼多的心,你倒好,不但不知情,反倒處處給我出難題,弄得老子不自在。」
「哪裡呀,以後好好聽你話就是了。」
尤一手這才轉入了正經話題,說:「今天上頭來考察幹部了,上頭主要領導的意思是讓柳葉梅干婦女主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我呢……那我呢……我幹啥呀?」鄭月娥驚叫道。
「這不是正在考察期間嘛,又不是形成決議了,你慌張啥呢?我仔細琢磨了一下,為了穩妥起見,必須得有所行動,豁點本錢出去。」
「咋行動呢?」
「去送點錢,跟考察的領導疏通一下關係,讓他們面子上過不去,自然而然也就轉移選拔方向了。」
「那咋個送法呢?」
「你讓尤明光過來一趟,我在辦公室等著他,趕緊了,別磨磨蹭蹭的。」
「那需要帶多少錢呢?」
「這個不要你管了,錢我都準備好了。」
鄭月娥感激涕零地說:「叔,錢我們出……我們出,都是為了我,咋好讓你花錢呢?」
「好了,別啰嗦了,讓他趕緊過來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尤明光便騎著摩托車進了村委大院,停穩車,小跑著進了屋。
尤一手簡單地跟他說了幾句,把郝委員的辦公室地點交代清楚,並且對他說如果遇到熟人,就說郝委員是你親戚。等進了辦公室,確定是他本人後,再把信封里的錢遞上去,只說老尤讓你送過去的就行了,其他啥也不要多說,只管返身走人就是。
尤明光認真聽著,不時點點頭,然後把裝錢的信封接到手裡,放進了隨身帶著的一個皮包里,說一聲叔你放心吧,就轉身出了門。跨上摩托車,發動起來,一陣風似的出了村委會。
尤一手的眼光果然沒錯,尤明光辦事的確周全利索,不到兩個小時,摩托車就載著他回到了村委會。
尤一手走出來,站在門口,急吼吼地問仍跨在摩托車上的尤明光:「事情辦得咋樣?」
「很順利,您放心吧,叔。」
「那……那他沒給你啥?」
尤明光搖搖頭,說:「沒,啥也沒給。」
「哦,那沒事了,你回吧。」尤一手招招手說著,心裡惡狠狠暗罵起來,郝同志,你這個半男不女的熊玩意兒,果然沒給寫借條,你這個操人不使吊的傢伙,真他媽狡猾!
然而,更為狡猾,更令人意想不到,更加陰險的還在後頭。
當天晚上,那個貌似衣冠楚楚,官氣實足的郝委員又把電話打到了柳葉梅家裡。
電話是晚上十多點才打過來的。
當時柳葉梅已經沉沉睡了過去,正做著當上村幹部之後的美夢,手機鈴聲就嗚哩哇啦地響起時。
她竟然被嚇懵了,慌忙跳下床,光身赤腳,滿屋子的轉悠,好大一會兒工夫才找到手機,原來就在自己的枕頭底下。
拿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眨眼想了想,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鈴聲卻停了下來。
都這個點了,是誰往這邊打電話呢?該不會是打錯了吧?要不然就是騙子……
正想著,手機又想了起來,這才按下了接聽鍵。
「喂,是柳葉梅嗎?」聽筒里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果然是找自己的,柳葉梅一時卻沒有聽出對方是誰,問道:「你是……你是誰呢?」
「這麼晚了打攪你,實在抱歉呀,柳葉梅同志!」
柳葉梅心裡一動,聲音聽上去咋這麼耳熟呢,卻又分辨不出究竟是誰,正打著轉地想著,對方又說話了,他說:「柳葉梅,沒聽出我是誰吧?」
「哦,你是……是……」
「你也夠健忘的,我姓郝啊,就是上午跟你談話的郝委員。」對方直爽地報出了身份。
柳葉梅禁不住渾身一緊,這個「戴著禮貌曰狗的奸詐」之人深更半夜的打電話找自己幹嘛呢?
難道……
「柳葉梅啊,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有些不禮貌,只是擔心你牽挂著自己升級提拔的事兒,早些給你露一下實情,也免得你睡不著覺。」
柳葉梅一聽他打電話過來是為了這事,趕忙客氣道:「謝謝您了郝委員,為了我那事兒,讓您費心了。」
「這事吧,畢竟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所以我也不好懈怠了,也是在想方設法地幫著你實現這個願望。只是吧,你這事終歸還是有些分歧,一是你的非黨員身份問題,主要領導意見不一致。
第二一點吧,就是你任職的問題,婦女主任跟治保主任這兩個職務,他們還是沒有達成一致。所以呢,我這個具體負責考察的人就成了焦點,稍有傾向,就可能直接影響到你的前途。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柳葉梅心裡自然明白,郝委員無非是跟自己挑明,這事成與不成,位置好與不好,全在他手上了。於是就說:「郝委員,我明白……明白你的意思,我那事兒,還得靠您操心費力啊!」
「這個沒問題,只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您的意思是?」
停了片刻,郝委員說:「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只是……」
柳葉梅聽得出,他像是有難言之隱,就催問道:「郝委員,您有話直說就是了,柳葉梅又不是信不過您。」
「哦,柳葉梅你也應該明白,現在的提拔任用可是複雜的很,你這事吧,我在裡面周旋,只是靠兩張嘴皮子還是很難的,要不……要不……我們都是痛快人,也用不著遮遮掩掩的了,咱們就開誠布公的把話說明處吧。」
「嗯,你直說就是了郝委員。」
「我想著以你的名義,給兩位主要領導表達一點點心意,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給他們送禮?」
「意思是這麼個意思,可是……可是……你作為考察對象,這時候當面去辦這事兒,怕是不合適,他們肯定是不會收的。」
「那郝委員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