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小媳婦再遇難題
「口碑可比啥都重要,有了口碑就有人脈,那可就做啥啥順,幹啥啥成,不信你就試試。」尤一手摸起筷子,眼瞅著盤子里的菜,吧唧吧唧嘴說。
「那是……那是……這點我懂,送老人端午節禮物的事兒我還沒最終定下來,先別聲張出去,等我算計一下再說吧。」陶元寶說完趕緊忙著摸起酒瓶,往只喝了一半的酒杯里倒起酒來。
又喝過一口酒,陶元寶才轉入了正題,他說:「尤村長,剛才跟您說到承包泥潭四周那幾十畝地的事兒,上頭好幾個單位也都審核過了,只剩了土地局那邊還有幾個章子沒蓋,也只是個時間問題,您看是不是先讓我動土開工。」
「那不行,至少現在不行!」尤一手話說得很生硬。
「那就等麥收以後吧,您看行不行?」陶元寶低聲下氣地問。
「那也看你手續辦得咋樣了。」尤一手臉上除了淡淡的酒意,幾乎沒有其他表情。
陶元寶舉杯跟尤一手對飲一杯,然後死皮賴臉地說:「老叔來,咱們之間誰跟誰呀,啥事不好說,我可對你有求必應啊,你說是不是?現在我遇到一點點小難題了,你不會不拉我一把吧?」
「不是我不拉你,問題是現在上頭政策卡得死,我不敢冒那個風險。」
「這還有啥風險呢?」
「風險可大了!」
「大不了把你的村主任給撤職了,那也沒啥好怕的,等我山莊建起來,你去給我當董事長,工資絕對要比你現在的翻好幾倍,你看怎麼樣?」
尤一手不屑地哼一聲,說:「你以為我就是為了那幾個小錢呀?你把老尤看得也太沒品位了吧!」
「村長老叔,你啥時也跟著唱高調了?人活著還不就是賺更多的錢,享受更多的幸福,你們說對不對?」
尤一手喝一口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問柳葉梅:「柳葉梅,你覺得陶元寶說得有道理嗎?」
柳葉梅想了想了,又反問陶元寶:「那你說啥是幸福?」
陶元寶咽下口裡的菜,說:「咱們都是土生土長的老百姓,用不著打官腔,說套話,幸福就是吃好喝足玩滋潤,這才是實打實的,其他都是虛的,你們說是不是?」
尤一手罵咧咧起來:「你個熊玩意兒滿腦子都是銅臭味兒,徹底被資產階級腐蝕了,跟你沒有共同語言。」
陶元寶也不惱,滿臉堆著僵硬的笑說:「不是沒有共同語言,那是因為你還沉迷在共產主義里,中毒太深,都爬不出來了。」
「放你姥姥的狗臭屁!」尤一手惡狠狠罵一句。
「村長,你這倚老賣老一開罵,我反倒覺得親切了。說實在話,你打我們小的時候你就當村幹部,一直當到現在,在我們心目中的形象那可是無比高大的,所以呢,為了表達敬意,我再敬你一杯!」陶元寶說著,舉起了杯。
尤一手也跟著舉起了杯,卻不急著喝,面對著陶元寶尖酸地說:「你陶元寶除了能賺錢以外,最大的能耐就是練就了一張嘴皮子,說話一套一套的,就跟放炮仗一樣,這在桃花村可稱得上是第一嘴啦!」
陶元寶喝下酒後,搖著頭,咧嘴笑著說:「第一嘴我可不敢當,那第一的位置還是非你莫屬啊!」
這時候尤一手看上去已經有了一些醉意,滿臉潮紅,眼神迷瞪,他望著陶元寶說:「陶元寶我可告訴你,你那個山莊開可以,但絕對不許開成了養雞場,你可一定給我記好了。」
陶元寶拍著胸脯說:「村長你想哪兒去了?誰打算開那個了,就是個農家山莊,只是規模稍大一些,檔次稍高一些罷了,專供城裡的有錢人來休閑娛樂。他們的錢最好賺,只要把他們哄高興了,保證他們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把大把地就往外扔鈔票。」
「我才不相信你陶元寶會規規矩矩做生意呢。」
「要說吧,倒也有那麼一點點不規矩……」
柳葉梅搶白道:「你這種人能規矩得了?鬼才信呢。」
陶元寶接著話茬說:「鬼不信不要緊,可我信鬼。」
尤一手用力睜了睜有些粘稠的眼皮,問:「你這話咋講?」
陶元寶說:「你們大概不知道,黃仙姑在那個泥潭邊上可發了,大發了!前些日子我偷偷算計了一下,人多的時候,她一天就能掙到一兩千塊錢,你們信不信?」
柳葉梅搖搖頭,說:「不可能,咋會掙那麼多呢?」
尤一手也擺擺手,說:「不就是幾個打卦算命、燒香磕頭的娘們嘛,一個人給個三元五塊的,怕是一個月也賺不到一兩千塊吧!」
「知道你們不相信,一開始連我也不相信,可當我安排人去了現場,私下裡細細瞅了幾天,回來一算計,這才嚇了一跳,原來她收入竟然那麼高!」陶元寶滿臉驚異地說道。
「她憑啥能耐掙那麼多錢?」尤一手問道。
「憑啥,憑著那個一汪死水的土坑唄。」
「你說就是靠著那條真真假假的土龍?」
「可不是咋的!那條土龍可給黃仙姑帶來了好運,帶來了黃金萬兩!」陶元寶嘖嘖道。
說到到神龍,柳葉梅心裡忽悠一陣,隨之攪動起來,腦海里也跟著泛起了波瀾,意念中就像是那條神龍在不停地打著轉地遊動,渾濁粘稠的水面上盪起了一圈圈波紋狀的漣漪。
兩個男人之後所說的話,柳葉梅半句都沒聽進耳朵裡面去,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呆坐在那兒,但嘴巴卻照常工作,該吃該喝,一樣都沒落下,一直堅持到了最後。
吃飽喝足后,陶元寶熱情邀請尤一手跟柳葉梅到他的洗浴中心去「輕鬆輕鬆」,說是來了幾個新手,請兩位領導過去「體驗」一番,幫著鑒定一下他們的手法如何。
別看喝了不少的酒,但尤一手並不糊塗,他明白那「體驗」的內涵,斷然拒絕了。
他心裡透徹得很——當著「熱戀情人」的面,怎麼好出入那種地方呢?更何況還是去「體驗」新手了,這絕對使不得!
見尤一手他們不買自己的「賬」,陶元寶覺得很沒面子,就耍起賴皮來,擰著勁地大聲嚷嚷:「你們不去是吧?那好,我也不去送你們,看你們怎麼著回村裡。」
尤一手不再理他,直接摸起手機,就撥了計程車的電話。
不大一會兒工夫,早上接他們來的那輛計程車就開了過來。
尤一手跟柳葉梅兩個人直接拉開門上了車,揚塵而去。
飯店院子里只剩了醉醺醺的陶元寶,他望著計程車開出了大門,氣惱地一跺腳,梗著紅黢黢的脖子,嘰嘰咕咕罵了起來。
回家后,不見男人蔡富貴的面,柳葉梅就打了他的手機。
蔡富貴說他是鎮上。
「你在鎮上幹嘛?」柳葉梅問他。
蔡富貴說:「我在醫院呢。」
柳葉梅心裡咯噔一下,問:「你去醫院幹嘛?」
蔡富貴說:「正在跟院長談草藥種植那事呢。」
柳葉梅這才放心下來,說:「你可要老老實實的談,別談到了床上去,你聽好了嗎?」
蔡富貴沒好氣地說:「你這不是瞎扯嘛,人家院子拿咱當親弟弟看,再胡說八道試試,回家揍死你!」
「諒你也沒有那個膽兒!」柳葉梅扔下一句,就掛斷了電話,爬上床睡覺去了。
還在混混沌沌似睡非睡中,突然聽到有人在門外喊著自己。
她趕緊爬起來,眨巴了眨巴眼睛,再晃動幾下腦袋,感覺比之前清醒了許多。便下床開門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問道:「是誰呀?」
「柳葉梅姐,是我。」
是一個柔弱女人的聲音,柳葉梅聽上去有些耳熟,就直接拉開了門閂,打眼一看,禁不住叫一聲:「是翠翠啊!」
「豆兒姐!」許翠翠叫一聲,竟然哭了起來。
「是翠翠呀,咋的了這是?快進屋。」柳葉梅心頭一緊,拉起許翠翠的手就往拽。
進屋后,許翠翠哭得更凶了,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柳葉梅心裡有了一種預感,知道一定是尤一手種下的禍根「發芽」了。她蹲下身,輕輕撫摸著許翠翠彎曲著的後背,啥也不說,任由她哭個痛快。
哭了一會兒,許翠翠停了下來,抬起頭,眼淚汪汪地望著柳葉梅,說:「姐,出事了,我男人他……他回來了。」
「是嗎?他回來是好事啊,久別勝新婚,你哭啥?」
「姐……姐……」許翠翠哭喪著臉說,「我家老牛,他……他好像知道我打胎那事兒了。」
「不會吧!他咋會知道呢?」柳葉梅一怔,問道。
「誰知道呢,我懷疑……懷疑……」許翠翠低下頭,欲言又止。
「懷疑啥呀?你倒是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啊!既然信不過我,還來找我幹嘛呢?」柳葉梅赤白了臉,沒好氣地說。
許翠翠這才抬起頭來,說:「我懷疑是黃仙姑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