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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被舉報了

  來到村委會後,見尤一手的辦公室的門大開著,就直接走了進去。


  屋裡煙氣騰騰,味道很嗆人。


  柳葉梅進了屋,悶頭抽煙的尤一手連頭都沒抬一下,話也不說,只管繼續大口大口地抽著煙。


  「你就不會少抽兩口呀,不怕把自己熏死了,別人還怕嗆呢。」柳葉梅抬起一隻手,煞有介事地驅趕著眼前的煙霧。


  「都這個時候了,你不在家做飯,還來幹嘛?」尤一手無精打采地問。


  「在家呆不住,過來找你說個事兒。」


  「有事?啥事?」


  「你先把煙給滅了,一張嘴滿嗓子都是煙味兒,誰還敢說話呀。」柳葉梅嗔責道。


  「不說拉倒,老子還懶得聽呢。」尤一手的聲音低沉,很不耐煩。


  「咋了你,讓驢踢了?」


  「你才讓驢踢了呢?」


  柳葉梅忍著嗆人的煙味兒,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說:「我還真讓驢給踢了!踢到胸口上了,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尤一手竟然信以為真,忙問道:「誰家驢踢的?嚴重不嚴重?」


  「誰家,你家的唄!」


  「胡扯啥呀你,俺家又沒養驢。」


  「你還不是一頭驢呀,一頭大公驢!老公驢!」


  尤一手吼一聲:「騷娘們兒,會不會說話呀你?我招你惹你了?」


  「你招惹我是小事,可你個沒出息的,招惹了人家的小媳婦,這回可好,都差點出人命了。」


  「你胡說啥呀?我這一陣子除了你,可是誰都不稀罕了,別說是小媳婦,就他們的黃花閨女,老子也懶得搭理了。」


  「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你知道我來之前幹啥了?」


  「幹啥了?你他媽不會是害痒痒了,找男人磨蹄子了吧?」


  「磨呀磨呀,你就知道磨,你紮上腰帶一走了之,留下罪過讓別人去承受,你說你作孽不作孽啊?」


  尤一手越聽越覺得柳葉梅話裡有話,就皺起眉頭罵道:「你這個臭娘們兒,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陰陰陽陽的幹嘛呢?」


  柳葉梅這才起身朝著外頭望了望,然後回到了尤一手辦公桌前,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問道:「你還記得那個許翠翠不?」


  尤一手仰著臉,張著嘴巴回答道:「記得呀,咋了?」


  「你色迷心竅,使陰招把人家搞了,立馬就成了縮頭烏龜,我幫著她打掉了肚子里的小人不算,還得不斷得去寬慰她,陪伴她。這下可好了,她男人回家后,嗅出了味兒,要殺要砍的,眼看著出人命了,我又不得不管,想破了腦袋,磨破了嘴皮,好不容易才把遮掩了過去。也就是為了你,要不然打死我也不去做那種昧著良心,不討好的差事。」


  「卧槽!」尤一手這才扔掉了手中的煙頭,問道:「你說,她男人是咋知道的那事的?」


  「你以為人家傻呀,回來第一晚小兩口辦那事,就出問題了。」


  「出啥問題了?」


  「女人下身大出血了,發洪水似的,眼看把人家一家人嚇死了。」


  「後來呢?」


  「後來翠翠婆婆擔心兒媳婦的身體,就去了黃仙姑家,誰知黃仙姑一時疏忽,竟然順嘴把小媳婦流產的事情給透露了出來,你想想,這還了得,不炸了鍋才怪呢!」


  尤一手黑著臉問道:「熊巫婆,賊他媽不是東西!柳葉梅你說,她是不是有意識的想壞我的事兒?」


  「不至於吧,你又沒得罪過她,再說了,你是堂堂一村之長,怕她也沒那個膽量。」


  「當時不是都給她『封口費』了嗎?她咋就那麼不仗義?」


  「誰知道呢,也許就是無意間說溜嘴了吧。」


  「柳葉梅,你覺得黃仙姑這個老娘們兒咋樣?」


  柳葉梅一時弄不懂尤一手問這話的意思,就含含糊糊地說:「她神神道道、雲山霧罩的,誰能看透她呀。」


  「我就覺得這個老神婆不順眼,卻又說不清究她究竟那一根筋不對。你好好觀察觀察,如果她在背後耍啥貓膩,我就讓她吃點苦頭,至少把她從那個泥潭邊趕走,看她還裝神弄鬼的掙大錢。」


  其實柳葉梅早就對黃仙姑有所懷疑了,覺得她為人處事的確有些猥瑣,特別是她跟蔡疙瘩暗中來往的幾次,讓她不得不心生疑慮,並隱約嗅出了一些怪誕的味道。但礙於她通靈「仙道」,又懂得一些醫術,還時不時地幫著村裡的人們排憂解難,便不好跟她拉下臉來,更不好公然與她對立。


  「對了,柳葉梅,你說黃仙姑她會不會用些陰招鬼術來害人呢?」


  柳葉梅搖搖頭說:「應該不會吧,神仙不是都行善積德嘛,要是害人,那不成妖精了。」


  尤一手嘟囔道:「誰知道呢,反正覺得她不像是個善良之輩。」


  柳葉梅突然想起了在泥潭邊黃仙姑透露給她的有災難要降臨的讖言,心裡一衝動,話已經滑到了嘴巴,卻又咽了下去,畢竟自己已經答應過,不再透露給其他人,她怕遭報應。於是,就岔開話題問尤一手:「你就不關心那個小媳婦後來咋樣了?」


  「對啊,她咋樣了?」


  柳葉梅就把許翠翠如何到了自己家——又是如何地膽怯絕望,痛不欲生——再到自己是如何地安慰她——如何的去哀求黃仙姑——又如何地利用黃仙姑的仙人之道和伶牙俐齒,說服了許翠翠的男人和婆婆……這才使得一場帶著血腥味的戰爭平息了下來,也保住了一個眼看著支離破碎的家庭,前前後後極其詳盡地說了一遍。


  尤一手聽完后,長長吁一口氣,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次又多虧你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是個咋樣的下場呢,想一想倒也有些后怕呀!」


  柳葉梅並沒有沾沾自喜,更沒有邀功請賞,卻又猛然澆了一瓢冷水上來,她滿目愴然地說:「你以為這就平息了?我覺得後患還在後頭呢!」


  尤一手一愣,問道:「不是都已經和好了嘛,還有啥後患?」


  柳葉梅嘆一口氣,危言聳聽地說:「我覺得許翠翠的身子一定是出問題了,很有可能是上次的土法流產留下了後遺症,萬一以後懷不了孩子,那麻煩可就大了。」


  尤一手冷著臉問:「真有那麼嚴重?」


  柳葉梅緊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尤一手低頭想了想,輕鬆說道:「就算是她生不了,也不會賴在我身上吧,說不定她有其他毛病呢。再說了她自己不說出來,誰還會知道那事呢。」


  「這你就想得過於簡單了,真到了十二點上,你以為小媳婦還會站到你這邊嗎?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逼急了她肯定就不管不顧地站到他們家人那裡了,不去告你才怪呢。」


  「都過去那麼久了,她告我啥?」


  「告你用藥物**她呀,這罪行可了不得,比著一般的強x罪要嚴重得多,不判你個十年八年的才怪呢!」


  尤一手面露倉惶,嘴角一抽一抽,無力地狡辯說:「她又沒證據,咋告我?白搭!」


  「你咋就知道人家沒有證據了?」


  「她有嗎?」


  「估計一定能有,那個小媳婦看上去老實,可老實並不代表著傻,你知道不?說不定心裡靈醒著呢。」


  「那你說,她會有啥證據?」


  「那個就多了去了,像你用過的東西,還有留在她身體的臟物,再就是流出來的那個已經成型的小孩,反正很多很多,都可以化驗出成分來的,拿過來跟你的一對照,還不就明明白白的了。」柳葉梅有板有眼地說。


  尤一手呆坐了一會兒,然後嘆口氣,對著柳葉梅說:「你就幫人幫到底吧,抓緊想個辦法,把事情徹徹底底解決了,千千萬萬不能留下後患啊。」


  「辦法我也想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帶著許翠翠去一趟大醫院,詳詳細細檢查一遍。如果真有毛病,就趕緊治療。當然,咱盼望的是一切正常,那也就萬事大吉了,你說是不是?」


  尤一手頻頻點著頭,說:「是……是……是這個理兒,那你抓緊安排時間,帶她去一趟縣城的大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也免得提心弔膽的。」


  柳葉梅嗔怒地望著尤一手,說:「你自己屙下了,卻讓我給你擦屁股,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你就別牢騷了,咱倆誰跟誰呀,互助互愛嘛,你說是不是?」


  「就算是吧,你準備點錢,我明天就帶她去。」


  「錢……錢……又是錢!」尤一手長嘆一聲,低沉地說,「柳葉梅,我這一陣子也不知道是得罪哪一路神仙了,霉運連連,麻煩事一件接一件,咋就跳不出來呢?」


  柳葉梅問道:「咋了又?」


  尤一手點燃一支煙,長吸一口,然後喑啞地說:「正中午的時候,接了上頭的一個電話,說是我被人告了,直接告到縣紀委那邊去了。」


  「告你啥了?」


  「說我非法集資,私貪公款。」


  「情況嚴重嗎?」


  「肯定輕不了,聽說都已經著手立案了。」尤一手說完,臉色黯然,低下頭,猛勁吸起了煙。


  「告你非法集資,你啥時候集資了?」柳葉梅問他。


  尤一手吐一口煙霧說:「還不就是上次收的那點兒澆地錢,一共才不到兩萬塊錢。」


  「你就不會說都用到村集體上了,又不是進了自己腰包,你怕啥?」


  「沒你說的那麼輕鬆,那筆錢本來就沒上賬,就那麼隨手抓著用了。」


  「那你就抓緊讓會計建一本賬出來呀。」


  「那也白搭,人家只要是告了,就一定是拿到確鑿證據了,新建的賬哄不了人家。」


  「不就是那麼兩萬塊錢嘛,沒啥了不起?」


  「你才錯了,如果真的立案了,兩萬塊錢也夠判好幾年的。」


  柳葉梅吃驚地問道:「真有那麼嚴重?」


  「可不是咋的,五千塊錢判一年,你算吧。」


  「那……那你趕緊把錢還上呀,先自掏腰包,等風聲過後再說。」


  「那也不行,就是退了贓,該判該罰也照常。」


  「照你這麼一說,那這事就沒治了?」


  「可不是,真還有點兒麻煩了。」


  柳葉梅望著尤一手,覺得他那股趾高氣揚的精氣神一下子沒了,看上去蒼老了許多。她呆著臉想了想,說:「找到告你的人,封住他的嘴,不讓他告不就得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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