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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奇怪王老頭

  「可不是,至少沒有虛土了,都已經結實下去了,牢固得很。」尤一手滿臉自信地說。


  柳葉梅望一眼楊絮兒,再轉上尤一手,說:「那既然沒事,咱就回去吧。」


  尤一手拉下臉來,正經說道:「那可不行,這是上級的命令,是首要任務,咋好不執行?剛戴了一天的烏紗帽就嫌沉了,想扔了是不?」


  柳葉梅白他一眼,說:「不是你說沒事嘛,既然沒事,呆在這荒郊野嶺的幹嘛呢?等一會兒天黑了,還不嚇死個人呀。」


  尤一手說:「誰讓你呆在外頭了,傻呀你!」


  柳葉梅回應道:「既然來值守,不呆在外頭呆在哪兒?」


  「走,到水庫管理所去。」尤一手說著,扭頭朝著大壩東首的一個偌大的院落走去。


  柳葉梅心裡凜然一動,喊道:「你到人家那地兒去幹嘛呀?要不咱就去壩上開電閘的那個機房裡吧。」


  尤一手頭也不回地說:「那個機房啥都沒有,除了一個電機,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進去幹嘛?」


  「可……可……」柳葉梅雖然直不情願踏進那個院子里去,但嘴上卻不好說,因為她實在是打心眼裡害怕,害怕一旦進了那個院子,進了那間屋,會觸景生情想起那個死去了的水庫管理員老周。


  「快走!死賴娘們兒,今天這是咋了?磨磨蹭蹭的,快……快點兒!」尤一手生氣地罵道。


  柳葉梅不好再硬執拗下去,只得挪動腳步跟了上去。因為她知道尤一手的脾氣,那股子霸氣勁兒比驢都犟,他要想往東走,誰也別想把他給擰回西。


  硬著頭皮進了院子后,柳葉梅在那棵粗壯的老柳樹下站定了,朝四下里環視了一圈。


  突然發現,院落里改觀了很多,原來的空地這會兒幾乎全部都種上了蔬菜,就連西牆根下那一簇簇的花朵,也被齊刷刷已經泛黃的麥子取代了。


  再往那一排六間紅瓦房望去,也只有最南端的那一間門是開著的,並且已經亮起了燈。也就是說,值班室也已經由最北邊的那一間,調到了最南端的那一間里去了。


  這讓柳葉梅釋然起來,畢竟物是人非了,還有啥好怕的呢?

  尤一手早已經進了屋,沒多久就折身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看上去比他還要老許多的乾巴老頭。


  尤一手沖著站在樹底下的兩個女人喊道:「站在那兒幹嘛呢?還不趕緊進屋來!」


  身後的那個乾巴老頭就裂嘴傻傻笑笑,說:「這位大妹子,哦,還有那位大妹子,進屋吧……進屋吧……」


  乾巴老頭的聲音吱吱溜溜,聽上去就像個夾著嗓子的女人,柳葉梅心裡不禁竊喜起來,想到:上頭的水利局這是咋了,幹嘛找這樣一個娘娘腔的乾巴老頭來看守水庫呢?


  這樣想著,心裡就徹底放鬆了下來,跟楊絮兒一起走進了屋裡。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屋裡竟然收拾得井然有序,並且全部換了全新的辦公用具,兩張寫字檯擺在正中,一溜沙發擺在右側的牆根,錚亮的玻璃茶几上一塵不染,上頭擺著七頭的陶瓷茶具……


  看上去一切都是那麼整體潔凈,與眼前這個一臉茫然的傻笑,瘦弱乾癟的老頭毫不相稱,這越發讓柳葉梅心生疑惑。


  老頭又是讓座又是沏茶,顯得極為熱情,也極為激動,尤其是他那對小眯縫眼睛里放射出來的淡淡目光,總是在掠過兩個女人身體的某一些部位時,顯得有些慌亂,躲躲閃閃著,看上去一點兒都不自然。


  柳葉梅就想,這老頭看上去貌不驚人,唯唯諾諾,說不定還裝著一肚子花花腸子呢,要不然他幹嘛要心虛呢?


  尤一手問了老頭一大堆的話,譬如他姓啥名誰、啥時來的、家裡還有啥人、是來頂替前任水官員的等等等。


  老頭毫無底氣地回答著,說他叫王漢倉,單身一人,是上頭派他來看管水庫的,連每月多少工資就如實彙報了。


  尤一手聽完后,居高臨下地問一句:「你咋會單身呢?」


  王漢倉便如實回答道:「一直沒娶媳婦,光棍一條。」說完,還羞怯地瞥了一眼柳葉梅。


  柳葉梅這才知道他為啥看見女人就心慌了,因為他單身,女人在他心裡,自然而然就有了扭曲的認識,既好奇,又念想,還膽怯……反正是複雜得很。


  尤一手問完話,舉杯喝起了茶,輕輕呷了一口,竟然唏噓讚歎道:「嗨喲,好茶來……好茶來……上品……上品……」說著又埋下頭,吸吸溜溜貪婪地喝了起了。


  王漢倉就像不經意受到了表揚的熊孩子,直接把嘴咧到了後腦勺上,傻笑著說:「一般……一般……沒啥好的,反正……反正我也不懂。」


  尤一手放了杯,沖著老頭說:「這你可騙不了我,對茶我可是有過研究的,這絕對是上等的烏龍,對不對老王?」


  王漢倉搖著頭,連聲說:「不知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那你這茶是從哪兒來的?」


  「是……是……還是別問了,好喝就多喝點,喝吧……喝吧……」王漢倉吞吞吐吐起來。


  柳葉梅緊盯著他的表情,覺得這個老頭越發神秘兮兮起來,或許他真的有些不為人知的來頭。


  喝過一會兒茶后,尤一手沖著柳葉梅說:「你把帶來的吃喝全都拿出來吧,這好茶喝下去,肚子里立馬就空落落的了。」


  乾巴老頭趕忙站起來,說:「我這裡有吃的呢,還用得著你們自己帶了。」說完緊步進了裡屋。


  不等柳葉梅把帶來的東西全都擺到茶几上,老頭手裡端著兩個大碟子走了出來。


  當他把碟子放到茶几上時,三個人這才看清,碟子里分別裝著一隻黃橙橙油滋滋的燒雞,跟一對油光光的烤豬蹄。


  在這荒郊野外的水庫邊上,一個乾癟的老頭子,能隨手拿出如此豐盛的菜肴來,這使得柳葉梅更加疑惑起來。


  一切準備停當,四個人圍坐在了茶几前,準備吃喝。


  尤一手跟柳葉梅坐在茶几內側的沙發上,楊絮兒跟乾巴老頭王漢倉各自坐一把木椅在外側。


  那老頭看上去局促不安,額頭上布滿了明晃晃的細汗,身體僵硬地往外趔趄著,就像楊絮兒身上帶有強電流似的。


  待到尤一手開了開了酒瓶,老頭又突然想起了啥,嘴裡哦的一聲,說:「先等一等……等一等……」起身進了裡屋。


  沒過幾十秒鐘的樣子,乾巴王老頭就返身走了回來,雙手抱著一瓶白酒,輕輕放到了桌面上,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說:「別人給帶來的一瓶酒,也不知道孬好,打開來一起嘗嘗吧。」


  尤一手瞄一眼,誇張地叫了一聲:「我靠,五糧液啊!」


  老頭問:「咋了?村長您喝過這酒。」


  尤一手瞪大眼睛說:「這……這可是名酒啊!」


  老頭說:「啥好酒不好酒的,不就是點辣水嘛,喝著嗆人,喝下去難受,才不稀罕喝那玩意兒呢。」


  尤一手問:「你自己不喝酒?」


  老頭搖搖頭,說:「不喝。」


  尤一手說:「你知道這瓶酒多少錢?」


  老頭又搖搖頭,說:「愛多少多少,反正又不是我花錢買來的。」


  尤一手問:「是啥樣的親戚送給你的?」


  老頭期期艾艾起來,眼裡有亮光躍動了幾下,含糊其辭地說:「就是一般的親戚……一般的親戚,沒啥……沒啥……喝吧……喝吧……村長你不是已經餓了嘛。」


  尤一手邊打開五糧液邊說:「看來你這親戚不簡單呢,我敢說,不是高官,就是大款,老王你說是不是?」


  老頭笑著搖了搖頭,啥話都沒說。


  不知道是處於禮貌,還是這瓶酒讓尤一手產生了聯想,不知不覺中對這個貌似猥瑣的老頭有了一種特別的鄭重。他手握起酒瓶,第一個就為他倒酒,並且還是起身站立著。


  這老頭卻有些不識相起來,手捂著杯口,推辭道:「不行……不行……我真的的不喝酒……不喝酒的。」


  尤一手說:「那不行,今天必須喝,你知道為啥要你喝嗎?」


  老頭綳著嘴搖搖頭。


  尤一手有板有眼地說:「老王,今天我們三個來,一是來防汛值班;二一個嘛,是代表著村兩委班子成員,以及村裡一千多號村民來為你接風洗塵的,你說這就咋能不喝呢?你要是不喝,那能對得起我們的一片心意嘛,你說是不是?」說完,尤一手依然站著,酒瓶對著王老頭。


  乾巴老頭一聽這話,激動異常,連臉上的肌肉都不停地抽動起來。他瞄一眼對準了自己的酒瓶子,覺得那就像一個陰森的槍口。於是趕緊把眼睛挪開來,討好地望向尤一手,吶吶地說:「好……好……那我就喝……喝……」


  誰知喝過一杯后,老頭竟然感情迸發,一掃之前的拘泥尷尬,熱情洋溢地跟他們聊了起來。


  尤一手隱隱看得出,這個王老頭其實是個簡單之人,並不是那種深藏不露的神秘之人,於是就徹底放開來,跟他邊喝酒邊套起近乎來。


  再一杯酒下肚,這個老王頭嘴上把門的就開溜了,沖著尤一手說:「喝吧……喝吧……喝完屋裡還有一瓶呢。」


  尤一手說:「你親戚一次就給了你兩瓶呢?出手可真夠大方的。」


  王老頭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酒意,擺擺頭,輕描淡寫地說:「這有啥……這有啥,不就是兩瓶酒嘛。」


  「我說老王……王老哥,送酒的是你家啥親戚呢?對你這麼好。」尤一手好奇得心裡直痒痒。


  「哪兒是啥親戚啊,宋局長唄。」王老頭脫口而出。


  「宋局長?哪兒的宋局長?」


  王老頭眯縫著眼睛說:「就是……就是水利局的宋局長唄。」說著,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燒雞,補充道,「還有那雞……那豬蹄,都是他送過來的。」


  「老王,宋局長是你家親戚?」尤一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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