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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竟有茅台酒

  「算了……算了……以後再說吧。」老王頭前腳已經進了屋,就趕緊打住了話題。


  王老頭手腳倒也麻利,不僅把高所長帶來的菜肴板板整整裝進了盤子里,還親手炒了四個熱菜,一起端了上去,滿滿當當擺了一大茶几。


  已經坐了下來的尤一手就對著仍在忙裡忙外的老王頭說:「老王,你別忙活了,趕緊坐下來,一起吃喝。」


  老王頭就說:「我還有一瓶好酒呢,給你拿出來。」


  尤一手說:「我們不是帶來一箱嘛,就不喝你的了,留著以後喝吧。」


  老王頭說:「我自己又不喝酒,放在那兒幹嘛呀。」說著就上了裡屋。


  高所長瞄一眼老王頭微駝的背影,不屑地小聲嘀咕道:「一個糟老頭子,能有啥好酒?」


  尤一手只是抿嘴笑,沒有接話。


  「你笑啥?」高所長問。


  尤一手說:「我倒想看看,在你高大所長眼裡啥酒才算是好酒。」


  高所長撇了撇嘴,說:「不信等著看,我估計他拿出來的,充其量也就是高度二鍋頭。」


  尤一手面色平靜,笑而不語。


  不一會兒,老王頭出來了,懷裡抱著兩瓶酒,小心地放到了茶几上。


  高所長看過去,兩眼頓時直了,連下巴都快驚掉了——兩瓶酒竟然一瓶是茅台,一瓶是五糧液。


  尤一手仍不說話,只是面帶微笑,拿眼瞪著高所長,一下一下意味深長地挑著眉梢。


  高所長這才正眼打量著老王頭,問道:「我說老王啊,這麼好的酒,是誰送你的呢?」


  這話出自穿警服的高所長口中,在老王頭聽來就別有一番味道在裡面,吞吞吐吐地應道:「沒……沒……不是誰送的……是……是……」


  高所長接著問:「那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買的了?」


  老王頭惶然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高所長不滿意了,冷著臉說:「你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真讓你給搞糊塗了。說實話,到底是不是買的呀?這酒可很貴著呢。」


  老王頭說:「這酒很貴嗎?我真不知道值多少錢。」


  高所長說:「可不是,正品貨要好幾千塊錢一瓶呢!看不出來嗬,你老王還是個有錢的主兒!」


  老王頭慌亂起來,搖著頭說:「沒錢……沒錢……我一個窮光蛋,哪有錢買這麼貴的酒,不是買的……不是買的……」


  「那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你說來我聽聽。」高所長窮追不捨地問下來,真就跟審犯人差不離。


  尤一手一看這陣勢,就插話打圓場說:「高所長你也真是的,有酒喝就行了,何必刨根問底呢?瞧把老王給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人家老王可是個實誠人,你可別硬往壞處琢磨人家。」


  高所長乾笑兩聲,緩下聲音說:「我可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像老王這樣經濟條件的人,喝這種酒,有些超標了,好奇……好奇唄!」


  尤一手仍在兜著,故意不說話,只是招呼道:「來……來……趕緊喝酒……喝酒……邊喝邊聊。」回頭見老王頭仍站在那兒,就邀他坐到自己身旁。


  老王頭搖搖頭,說:「不了……不了……我不喝酒……不喝酒了……你們喝……你們喝……」


  尤一手佯裝生氣地說:「老王你這是幹嘛呀?我們又沒把你當外人,再說了,怎麼說這也算是在你家裡,不但要坐到桌上一起喝,還要拿出個做東的樣子來,你說是不是?」


  柳葉梅一聽這話,趕忙站了起來,禮讓道:「老王,你坐到裡面吧,這邊是正座,我坐著不合適呢。」


  高所長沒說話,面色平靜,腳下卻不易察覺地動作著,在柳葉梅的腳面上輕輕踩了踩,那意思很明顯,是要她坐在這兒,不要給那個老王頭騰地方。


  柳葉梅只得重新坐了下來,表情複雜地望著老王頭。


  老王頭一臉尷尬地搖著頭,站在尤一手身後一動未動。


  尤一手起身,扯著老王頭的衣袖說:「你就別推讓了,過來……過來……就坐到我身邊來。」


  老王頭仍往後趔趄著身子,借口說:「我還得去給你準備飯呢,烙蔥花油餅咋樣?」


  高所長打心眼裡不情願跟這個糟老頭子一起喝酒,就插話說:「看不出來,你還會烙蔥花油餅?真是不簡單!不過那一口可不錯,我打小就喜歡吃……喜歡吃……」


  老王頭一聽高所長這麼說,硬扯下了尤一手的手,不迭聲地說:「可不是,做蔥花油餅我可拿手了,我這就去做……這就去做……」


  尤一手朝著高所長一瞪眼,有些怨氣地說:「你說你高大所長,吃啥油餅啊,這麼多的菜還填不飽你的肚子呀?真是的,當領導的就是腐敗!」


  高所長嬉笑著說:「咱這不是實話實說嘛,到你這兒沒拿自己當外人不是。再說了,他說會烙油餅,我還不相信呢,想著讓老王露一手看看唄。」


  尤一手故意半遮半掩地說道:「這倒也是,說起來人家老王跟縣裡的王縣長還是一家呢,我們也該鄭重些,不過吧,這油餅要烙也不要緊,先喝幾杯酒後再烙也不遲。」


  高所長說:「七張八李十二王,別看都是一個王子,卻未必是一家,有老虎頭上的王,也有老虎屁股上的王,你們說是不是?」


  尤一手聽得出來,高所長這話明顯有羞辱的成分在裡面,就朝著他眨巴了眨巴眼,意思是讓他不要太過分了。


  「那是……那是……不一定是一家的,就算是一家,輩分也不一定論得起來,你們喝……你們喝,我這就去烙油餅去。」老王頭依然滿臉謙和的笑容,轉身朝著裡屋走去了。


  高所長一把抓過了那瓶茅台,邊開著封邊嘀咕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竟然還有這樣的好酒,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因為尤一手之前早就囑咐過柳葉梅,要她不要隨意說話,更不能隨便點破啥,這時候雖然看得清清楚楚,想得明明白白,但卻不好隨便把事情挑明了,心裡不住地衝動著,有好幾次話都滑到了嗓子眼裡,卻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尤一手說:「高大所長,你們這些做警察的是不是都這樣,這看人的眼神吧,跟變色了,跟正常人不一樣。」


  高所長眼一瞪,問:「咋就不一樣了?」


  尤一手說:「我覺得吧,你們看人的時候,要麼是從門縫裡看,要麼是反面著看,反正都有些不正常。」


  「尤老兄,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職業特點唄,離譜的事情打眼就能看個三分透。」


  尤一手問:「你就沒有看走眼的時候?」


  「也不是沒有。」高所長應一句,隨壓低聲音說,「可今天這酒吧,不得不讓人懷疑。」


  高所長說:「一來是懷疑這酒的來歷不明,這二來嘛……」說著把酒瓶嘴兒拿到了鼻子下面,吸著鼻息聞了聞,接著說,「二來是懷疑是不是假酒,現在這些名酒假的可太多了。」


  尤一手說:「這可真是職業特點了,疑神疑鬼,好壞不分。」


  高所長沒接尤一手的話,蹙著眉,認真地嗅了起來。


  「咋樣,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尤一手問。


  高所長像是不相信自己的鼻子似的,又倒了小半杯的酒,端到鼻下繼續聞了聞,接著再用舌尖舔了舔,這才頷首道:「嗯,不像是假的……不像……還他娘的是真貨來!」


  「行了……行了……你就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喝酒……喝酒……」尤一手說著,從高所長手中奪過了酒瓶,往酒杯里倒起了酒。


  倒滿一杯后,尤一手先遞給了高所長。


  高所長不接,望著柳葉梅那張嫩生生的俏臉,說:「這第一杯酒,還是給美女主任吧,也算是借這個機會,為她上任表示祝賀了。」


  柳葉梅也推讓起來,說道:「不行……不行,這頭杯酒我才不能喝呢,總該有個老少年長吧。」


  尤一手接話說:「高所長,這頭杯酒你就別再推讓了,就祝你連升三級,馬到成功吧!」


  高所長說:「那好……那好……借你吉言了。」說著話,接過了酒杯。


  尤一手朝著裡屋瞥一眼,又開始倒第二杯,邊倒邊說:「所長老弟,我現在跟你說個實話,其實這第一杯酒啊,本來我是想著給那個王老頭的。」


  高所長一愣神,問道:「老兄,你說啥?」


  尤一手重複道:「這第一杯酒,本來我是打算給王老頭的,他卻硬是擰著不上桌跟咱一起喝。」


  高所長凝起了眉頭,禁不住問道:「第一杯酒幹嘛要給他?」


  尤一手只管呆著臉倒酒,沒有回應他的話。


  直到把另外兩杯也倒滿,自己留一杯,另一杯遞給了柳葉梅。


  柳葉梅卻把酒杯推了回來,哀求道:「我今天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就……」


  尤一手說:「不行,今天這酒必須要喝,要不然能對得起高所長嗎?」


  高所長從尤一手手裡接過柳葉梅那杯酒,遞給柳葉梅,說:「其實吧,今天我來,主要是祝賀你當選治保主任的,這酒你要是不喝,這不是不領我的情,不給我面子嗎?」


  柳葉梅哭喪著臉說:「心意我領了,可是……可是……」


  尤一手嗔怒起來,喝一聲:「可是啥可是?還有比高所長對你的感情更重要的嗎?」


  柳葉梅說:「這不是特殊時期嘛,來好事了,不能喝酒的。」


  高所長臉色一陰,問:「真就那麼巧嗎?」


  「是啊……是啊……」柳葉梅點點頭。


  尤一手壞笑著玩笑說:「高所長,要不要親自查證一下?」


  高所長手指戳點著尤一手,笑罵道:「你老兄真是個陰賊,簡直是陰到家了,這咋好隨便查證呢?要不這樣吧,您親自動手摸一下如何?」


  「滾一邊去!」柳葉梅嗔怒起來,罵道,「你們倆簡直就是一對色狼,臭味相投,壞透了……壞透了……就積點兒口德,趕緊喝你們的酒吧。」柳葉梅佯裝生氣地俏罵道。


  高所長朝著尤一手擠眼弄鼻地嬉戲道:「尤兄,她咋知道你是色狼呢?是不是那個……那個啥過了呢?」


  尤一手微微連一紅,正經說道:「當著老王的面,咱們還是正經點吧,葷話說多了不好。」


  高所長問:「這有啥呀?不就是開個玩笑嘛,他一個看水庫的,還能把咱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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