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高所長是明眼人
高所長說:「咱們正好是四個人,分成兩幫吧,輪流到壩上去巡視值守,你覺得的咋樣?」
尤一手暗罵道:高明堂你這個王八蛋,為了自己表現,非要扯上別人啊!本來跑到這地方來,就是尋個借口,圖個清靜,玩一玩,鬧一鬧,你卻當真了,奶奶個逑的!
心裡如此這般想著,但當著老王頭的面,又不好直接說出口,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高所長直截了當地說:「這樣吧,我帶頭班,尤村長帶后班。因為柳葉梅是個女同志,身體又不方便,就跟我一個班吧,我可以開車載著她,一起巡視,老尤你覺得這樣安排合適不?」
尤一手被動地吞了一個活螞蚱,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梗著脖子好大一會兒,才哼唧了一聲,半點都聽不出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高所長就問:「老尤村長,你是不是肚子疼呢?哼唧個啥?」
尤一手說:「沒……沒肚子疼,剛才喝過熱酒後,已經好了。」
高所長接著問:「你覺得我這方案可行不可行呢?」
尤一手說:「那咱們一起去巡邏不行嗎?」
高所長說:「老尤,咱們還是分兩個班吧,輪流著比較好,那樣的話,另外兩個人就可以在老王炕上睡一會兒了,不至於搞得太累,因為明天各自都還有工作要做呢。」說到這兒,高所長又把視線轉向了老王頭,問他,「老王,你覺得我這樣安排行不行?」
「行……行……很好……很好……」老王頭雞啄米似的點頭迎合著。
尤一手一時沒了主意,只得勉強地答應下來,並借口說:「只是我覺得吧,還要你這個大所長親自巡邏,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呢。」
「沒啥……沒啥……保衛人民生命財產安全,這是我們警察的義務與責任,應該的……應該的!」高所長假惺惺說著,轉向了柳葉梅,招呼道:「那咱們走吧,值頭班去。」
柳葉梅站起來,望了尤一手一眼,目光很複雜。
尤一手擺擺手,說:「去吧……去吧……一定要多加小心些啦,千萬千萬別出啥事情。」
高所長聽出尤一手話裡有話,卻裝出一副恭敬的神情來,說:「村長你就放心好了,一旦有意外情況出現,我會及時向您彙報的。」
「好,你們趕緊去吧。」尤一手嘴上說著,心裡卻惡狠狠罵了起來:「王大壞」你這個狗娘養的可真有心計,一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腸,這下怕是柳葉梅要「遭難」了,他才不管你身上怎麼樣,肯定照耍不誤!
高所長發動了車,開了燈光,見柳葉梅還站在車下發愣,就喊一聲:「你趕緊上車啊,站在那兒發啥呆呢?」
柳葉梅這才收起傘,彎腰鑽進了車裡。
警車慢悠悠駛出了院子,走過短短的一截水泥路,便拐上了水庫大壩。
壩上的路面不平整,有些小的坑坑窪窪,車走在上面,就有些微微的顛簸晃悠。
誰都不說話,坐在黑漆漆的車裡,車又行駛在黑漆漆的夜裡,眼前只有兩柱燈光伸展在路上……
這樣的環境中,柳葉梅越發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有些虛空懵懂。
儘管她一再盯著高所長寬厚的後背,以及他警服肩章上那幾枚閃著微弱亮光的金屬紐扣,想找一絲值得依託的慰藉和溫情,但卻無濟於事,越是往前走,就越覺得後背發冷,內心惶恐。
……
車晃晃悠悠駛到了壩的最西頭,靠近溢洪道的地方停了下來,高所長拉開車門,跳了下去,話也沒說,就走進了夜色了,沒了人影。
柳葉梅突然就想到了被曹木匠兩口子圖財害命了那個無辜的小生命,意念里覺得肯定正是這個地方,也許那個小孩的冤魂不散,此時此刻正在某個角落裡飄忽不定呢……
越想越怕,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亂,柳葉梅竟然失聲叫了起來:「高所長……高所長……」
「怎麼了……怎麼了……有啥情況?」高所長回應聲飄飄渺渺,隨之而響起的是一陣急驟的唰唰聲。
柳葉梅惶遽地問:「你在哪兒呀?幹嘛呢?」
高所長應道:「我在察看情況呢,你累了就眯一會兒吧。」
柳葉梅心裡倏然一暖,竟滋生了絲絲縷縷的溫情,使得她驚恐的神志漸漸得以平息。
「柳葉梅,你看到這天了嗎?」高所長在外面問道。
柳葉梅問他:「天咋的了?」
高所長說:「這雲彩看上去有些異樣啊。」
柳葉梅問:「咋個異樣法了?」
高所長說:「你往四周看一看,看上去明晃晃的,雲彩稀薄,惟有你們桃花村頭頂這片天,烏雲翻滾,交織積聚著,真是有些詭異呢!」
柳葉梅頭皮一緊,脊背發涼,立馬就想到了黃仙姑所說的那些「鬼話」,難倒真的是因為桃花村人欠下的孽緣太多,要遭報應了?要全村覆滅了?要承受滅頂之災了……
「柳葉梅,你咋不說話了?」高所長在車下問道。
柳葉梅說:「你趕緊上車吧,別淋在雨里了。」
「我打著傘呢,平日里忙三忙四的,難得在曠野里感受一番這雨中的夜色啊,看上去真是奇妙無比啊!」高所長富有詩意地抒懷道。
柳葉梅說:「這黑咕隆咚的多嚇人呢,你還有心情看風景,快上車吧。」
高所長說:「你也下來看看吧,雖然陰森了些,但卻能夠品味到另一種美,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力量。」
柳葉梅說:「俺可沒覺出有啥美的,只覺得嚇人,只覺得冷。」
高所長問:「你冷嗎?」
柳葉梅回道:「是啊,覺得都快被凍透了。」
高所長說:「你是不是害怕了?」
柳葉梅打一個寒噤,說:「誰害怕了?就是夜裡寒氣太重嘛,覺得人都被凍透了。」
高所長隔著車窗朝裡面望一眼,問:「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柳葉梅說:「大夏天家,誰還穿棉衣呢?不都是穿差不多的衣服嘛。」
「倒也是,女人身子單薄,不耐寒的。」高所長說著,拉開車門,擦身坐到了後座上,身子往裡一傾,一把摟住了柳葉梅。
一股淡淡的男人汗味兒撲面而來,使得柳葉梅心中悠然一盪,竟然暖煦了許多。
但她卻故作姿態扭動著身子,往外掙脫著,嘴裡說道:「別……別……你別這樣……」
高所長卻冷靜異常,緊緊籀著她,使得她的「反抗」軟弱無力,關懷備至地說:「你不是冷嘛,給你點溫暖不行嗎?」
其實這一切來得並不突然,完全在柳葉梅的預料之中,她也早已有了足夠的思想準備,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期待和渴望。
但作為一個有夫之婦,此時此刻如果表現得過於主動,或者僅僅有逆來順受的舉止,就顯得有些輕浮了。
所以,柳葉梅雙手緊緊扒住車座的後背,看上去「要死要活」地掙扎著,一頭烏黑的長發隨著脖子的扭動,散落開來,在高所長的臉上掃來掃去……
可根本不像柳葉梅想的那樣,高所長只是安安分分地抱著她,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她。
靜靜的呆了一會兒,高所長突然問道:「柳葉梅,你害怕嗎?」
柳葉梅說:「沒有啊。」
「沒有,那你哆嗦什麼?」
「沒……沒有……沒哆嗦呀。」柳葉梅趕忙岔開話題問,「對了,你看到尤一手的眼神嗎?」
高所長問:「啥眼神?」
柳葉梅說:「不知道,反正是怪怪的,我也說不好。」
高所長說:「我倒是沒看出來,他不會對我也不放心吧?」
柳葉梅說:「你還是警察呢,連我一個莊戶娘們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竟然沒看得出來。」
高所長問:「他是不是吃我醋了?」
柳葉梅故作糊塗地問道:「吃你哪門子醋呀?」
高所長哼一下鼻息,說:「你們天天在一起,老尤就沒在你身上動心思?再說了,要不是喜歡你,他為啥偏偏就破格提拔你?」
柳葉梅不高興了,冷言冷語地說:「你都想哪兒去了?把俺看成啥人了,依你的意思,這個小官就是俺拿身子換來的了?」
高所長一聽這話,趕忙改嘴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擔心他打你的主意嘛,算是給你提個醒還不行嘛。」
柳葉梅說:「他都那麼一把年紀了,就算他有那種想法,肯定也沒那個能耐了。」
高所長說:「你這就錯了,男人、女人這本事,可是一生一世的,到老都有的,你信不信?」
柳葉梅說:「俺才不信呢,人老了,哪還有那樣的心思呢?你盡哄人了。」
高所長說:「真的不騙你,我們這幾年破獲了好幾起強x案中,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就有三個,有一個竟然都七十五歲了。」
柳葉梅疑問道:「真有那麼厲害?七十五歲了還能辦成那事兒?」
高所長說:「可不是咋的,男人只要心裡有了那種衝動,身子一般情況下都能行。」
柳葉梅嘟著嘴,嘟囔了一聲:「看來,男人都是怪物,都是色狼。」
高所長笑笑,突然轉移了話題,正經問柳葉梅:「對了,柳葉梅,你能確定老王頭就是王縣長的哥哥嗎?」
柳葉梅說:「是啊,這還錯得了。」
「親哥哥?」
「是啊!不是親哥哥,那還能說是親兄弟嘛。」
「你是咋知道?」
柳葉梅說:「有一次一起值班的時候,老王多喝了幾杯酒,自己說出來的。」
高所長說:「他說你們就行了?」
柳葉梅說:「看上去他那麼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會騙人嗎?再說了,你看看他喝的那酒,一般人能買得起嗎?」
高所長說:「僅僅憑那酒也說明不了啥呀,萬一他兒子是土豪暴發戶呢?」
柳葉梅說:「他從來都沒結過婚,一直單身過日子,從哪裡來兒子呀?」
高所長思忖了一番,接著問:「尤一手給我的那五千塊錢,是哪兒來的?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