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燙手的山芋
柳葉梅站定了,說:「他說前一陣子也下過,只是中間還能出會兒太陽,淋一陣曬一陣的,麥子就沒變壞。這兩天雨就直接停了,各家各戶就開始忙著搶收了。」
「媽了個逼的!」尤一手罵一聲,然後站起來,走到了門口處,抬頭望著老天爺一張黑漆漆的臉,然後走過來,說,「真就邪道了,咋就不睜眼了呢?」
柳葉梅就把話題引到了黃仙姑那兒,說道:「我覺得黃仙姑的話還得好好掂量掂量的,說不定還真讓她言中了,要不然就是我們惹怒她了,從中作祟糟踐我們了。」
尤一手冷著臉說:「你就相信她有那麼大的能耐?」
柳葉梅說:「這事兒可不好說,那些鬼呀怪呀的事情有時候真的說不清,事實擺在那兒,不信都不行。」
尤一手說:「就算是我們的罪她了,她會拿著全村老少一年的口糧來糟踐?有本事對著我來呀!」
柳葉梅臉色暗淡地說:「誰知道呢,反正她之前說過的,說是全村老少都要跟著遭殃的話了。」
尤一手哼哧一聲粗喘,陰著臉嚷道:「老妖婆說的那些怪話你也信,她本事再大,能大過天嗎?能管得了老天爺嗎?能耐了她啦!」
「是啊,我也覺得玄乎,可心裡就是不踏實,要不這樣好不好……」看一眼尤一手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柳葉梅又咬住了話把兒。
尤一手反又問她:「你想咋樣?」
柳葉梅說:「咱就乾脆把錢給她算了,一來也許真的她就顯靈了,幫著把天上的雲彩趕跑了,也好趕緊把麥子收回家;二來吧,咱自己心裡也就安定了,免得整天胡思亂想的,老覺得她是成心跟咱過不去,耍陰招折騰咱。」
「這個老妖婆胃口也太大了,竟然開口就要五千塊,你算算,五千塊錢能買多少斤麥子?」
「賬可不能這麼個演算法,如果真像她說的那樣,那可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呀!」柳葉梅表情憂悒地說道。
尤一手摔掉手中的煙頭,惡狠狠地罵道:「她敢!她要是真敢跟我們玩陰的,我就先毀了她個老B!」
柳葉梅見一時無法說服尤一手,只得沉默下來,呆著臉,一聲不吭坐在那兒直瞅腳尖。
「咋了?你還真被嚇著了?」尤一手問道。
柳葉梅搖搖頭,說:「我也不是怕啥,只是心裏面老不踏實,像是真要出啥大事似的。」
尤一手說:「你都已經是幹部了,咋還盡信那些牛鬼蛇神呢?打起精神來,很多工作等著你去做呢。」
柳葉梅抬起頭,問道:「還有啥要做的嗎?」
尤一手說:「這樣吧,你代表村兩委會成員,去醫院探望一下吳有貴吧。」
「對啊,也不知道他情況咋樣了。」
「誰知道呢,這兩天只顧著忙防汛的事了,也沒顧得上過問一下。看當時那個情形,說不定真就給報廢了。」尤一手緩下聲音說道。
「那你知道他住哪一家醫院嗎?」柳葉梅問道。
尤一手說:「當時是鎮上的救護車來接的,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估計應該就住在鎮上醫院吧。」
柳葉梅說:「那好吧,我這就瞧瞧去。」
「行,我給你叫計程車來。」尤一手說著拿起了手機,隨手撥起了號碼。
柳葉梅趕忙制止道:「用不著叫計程車的,不就七八里路嘛,我騎自行車去就行了。」
尤一手沒理她,只管跟計程車司機談妥了,要他來村委會接人。
收起電話后,尤一手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柳葉梅,說:「這裡面是一千塊錢,你帶上給吳有貴,就說是大夥的一點心意。」
柳葉梅默默收了起來,問:「還要不要買點別的啥東西呢?」
尤一手又拉開抽屜,從裡面摸出了兩張百元鈔票,推到了她的面前,說:「你拿著,隨便買點啥吧。」
柳葉梅說:「這就不要了,我用自己的錢買點水果就行了。」
尤一手吼了一聲:「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又不是我自己的錢!」
柳葉梅只好接了過來,連同那個裝錢的信封一起,放在了手包里,出門等車去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計程車便開了過來,接上柳葉梅,調轉車頭,朝著鎮上疾馳而去。
到了醫院后,柳葉梅去住院處一打聽,才知道吳有貴已於三天前就因為病情惡化,轉到省里的大醫院去了。
柳葉梅走出鎮醫院的門診樓,呆立在門柱前,心裏面忽悠一陣,緊跟著涼颼颼糟亂起來。
看來王大慶下腳也真夠毒辣的,硬生生就把人家打成了那樣,直接打到省里的大醫院裡去了。
可反過來再一想,這也難怪,綠帽子這玩意兒誰都不樂意戴,畢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那可是不共戴天的,是可以豁出命去來捍衛的一份尊嚴。
而事件發生后,尤一手不但不積極地去想法子補救挽回,而是藉此機會大發劫財,趁機撈一把,這或許就把事態搞得更加複雜化了。
萬一他吳有貴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家一定不會跟王大慶善罷甘休的,定會不依不饒追究下去,那樣以來,他尤一手可就處境尷尬,無路可逃了……
想到這些,柳葉梅不寒而慄,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只能踢回到尤一手手裡,山芋燙手不燙手,讓他自己感受去。
她快步走到候在院子里的計程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急急火火返回了村子。
尤一手聽到吳有貴轉院的消息后,先是面露驚色,緊接著就一屁股坐了下來,沉默不語,只是大口大口吸著煙。
不知道是因為煙霧太大,把柳葉梅嗆著了,還是剛才腳步太急,被風倒灌了,這時候嗓子一陣奇癢難耐,禁不住連聲咳嗽起來,直可得臉紅脖子粗。
「操,肺管子出問題了?」尤一手罵道。
「被你嗆死了!」柳葉梅站起來,拿起地上的暖瓶,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見柳葉梅止住了咳聲,尤一手說:「走,咱們去一趟王大慶家。」
柳葉梅問:「去他家幹嘛?他又不在家。」
尤一手說:「他不在家,不是還有他老婆嘛。」
柳葉梅說:「他都把那個女人折騰成那個樣子了,哪還有一點點夫妻情分呢?他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回來了。」
尤一手說:「再折騰,他們也是兩口子,就算是找不到他的人,話肯定是能傳到的。」
「你想讓她傳話?傳啥話?」
「讓他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有法子想法子,沒法子跑遠點。」
「能管用嗎?」
「管用不管用都得試一試,你說,別有啥更好的辦法?」尤一手目光軟塌塌望著柳葉梅。
柳葉梅從那雙游移不定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慌亂,這在之前是難得一見的,看來尤一手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真的是手捧刺蝟,處境窘迫了。
「趕緊喝幾口,走!」尤一手說著,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柳葉梅放下水杯,踩著尤一手的腳後跟走了出去。
兩個人來到王大慶家后,見高大的院門虛掩著,柳葉梅上前輕輕推開來,沖著裡面喊一聲:「在家嗎?有人在家嗎?」
「誰呀?」屋裡傳出了女人的應聲。
柳葉梅就說:「我是柳葉梅,跟村長一起過來看看你。」
「哦,那就趕緊進屋吧。」聽上去女人的聲音很微弱。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推開同樣虛掩的房門后,尤一手讓柳葉梅走到了前頭,自己則拉開距離,跟在了後頭。
「柳葉梅……你可來了,我早就想找你了……」女人竟然帶了哭腔。
柳葉梅聽后,心裡一顫,忙問:「咋的了?找我有事嗎?」
王大慶女人嘆一口氣,哀婉地說:「柳葉梅……我……我下邊肯定是發炎了,想著找你來……來幫我看一看。」
柳葉梅問:「你咋就知道發炎了?」
女人說:「又流水,又流膿的,還……還嚯嚯地一陣陣疼,裡面火燒火燎的,你說不是發炎是咋了?」
柳葉梅問:「幾天了?」
女人說:「差不多三天了吧,剛開始還輕些,只是撒x有些疼,是那種刺疼,到後來就越來越厲害了,這會兒連撒x都困難了。」
柳葉梅說:「那還是找醫生來看看吧,我又不懂。」
「別……別……」女人大聲制止道,說,「不要再對外聲張了,丟死人了,俺這張臉以後還咋見人呢!」
柳葉梅安慰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該正確去面對,我還是去把赤腳醫生喊來吧,也好仔細給你瞧一瞧。」
王大慶女人搖搖頭,眼角灑出了一絲淚痕,央求道:「你就別找了,他是個男人,不好讓他看,再看我還咋活呀!」
柳葉梅問她:「那不看醫生咋治呢?」
女人說:「你大概給我看一下,裡面到底咋樣了,如果沒有潰爛,只是腫了的話,你就幫我去買點消炎藥吧。」
柳葉梅想了想,說:「那好吧,你能動的話,就調一下身子,朝向明處,也好看得清楚一些。」
女人答應著,手腳並用,慢吞吞挪動起了身子,就在轉到面朝著門口的時候,她打眼看到了尤一手,蠟黃的臉上有了一抹紅暈,羞怯地說:「村長,你先在外面等一等,中不中?」
尤一手嘴上好啊好啊地應承著,心裡卻在嘰咕:**人,這會子顧得上要臉要面了,上次被折騰成那個熊樣子,啥都顧不上了,渾身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哪一樣逃過自己眼睛了,就連腿旮旯里的東西都她娘的看得十二分清楚。邊想著,邊故意弄出踢踢踏踏的聲音,退了出去。
女人平躺著,下身沖著明晃晃的窗口,岔開兩條腿,雙膝彎曲,把一方被糟蹋得變了形的地域全都暴露了出來。